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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1 / 1)

()美玉二娇

包太诚几天来尽心竭力地照顾金美娇,就是为讨得美人的欢心。金美娇对包太诚的救命之恩当然甚为感激,所以经常显露出由衷的感幸,对包太诚十分敬重,但她说话甚有分寸,只是感恩,并无爱意的流露。包太诚却几次想表达爱意,谈及婚姻,又怕唐突佳人,不敢轻易启齿。今夜听金美娇要走,想尽力挽留,如若不能留住,他也就顾不及其他了,要把以往爱的积愫一并倾吐出来。于是说:“美娇,病刚初瘥,何急一时呢?再养几天,等完全恢复了再走不迟!腾出时间来,愚兄也好给你饯行!”

金美娇说:“包兄的心意,小女子领了,只是俗事紧急,不能再耽搁了。打扰包兄已久,甚感过意不去,饯行就不必了!以后包兄务必请到我帮作客,小女子扫榻以待!”

包太诚看金美娇走的决心已定,只好尽吐情愫了,说:“美娇,人生的聚合,全靠缘分,你我能在此地相遇,也算有缘了!唉,愚兄中馈缺乏,多年来尽力寻觅,却难得有缘人。美娇,就多住几天吧!”说完一双俊目看着金美娇。

金美娇冰雪聪明,哪有不懂之理,只是芳心早给了温玉,哪里还能容得下其他人。但包太诚有救命之恩,已经提出此事自不能直说,让对方太难堪了,只好委婉地说:“包兄为人正直,能急人之困,恩德所至,何愁有缘人……”

第二天包太诚到了金美娇住得房间,早已失去香踪。桌上留下唐代张籍的一首《节妇吟》其诗云:

君知妾有夫,赠妾双明珠;感君缠绵意,系在红罗襦。……知君用心如日月,事夫誓拟同生死。还君明珠双泪垂,恨不相逢未嫁时。

包太诚看罢,知金美娇对那人用心很深,只好空嗟叹而已!

金美娇一路奔走,回想病中情况已经两世为人了,更感怅惘!不过,经包太诚一事,她也想通了,反正芳心里只有温玉,对别的男人一点兴趣也没有,像包太诚那样千里难挑一的好男儿,那样的恩德,都芳心如枯井,不起一点爱的波澜,其他人更不屑一顾了。今生除温玉不嫁,寻到他,他要也好,不要也罢,反正今生再不适他人,以报他救父,救母,救了自己,救了帮的大恩便了,又何必非要得到他才满足呢?从这么一想,金美娇的心胸宽畅了许多,芳心也不那么憋闷了,加快了脚步。她想早一些找到温玉,早一些知道个结果。不由得喊道:“玉弟弟,你在哪里?你还爱姐姐吗?”

金美娇这一次一路上还较顺利,可将到大理时,不时的有带刀人物出现,盘查行人,她也受到两次盘查,问她见没见过一个穿青衫的蒙面青年。她要问详细情况,对方又不说明。金美娇敏感地意识到与温玉有关,她想试一试,于是蒙上了面。正走着前面有四个穿青衣的大汉拦住了去路。一个领头的凶霸霸地问:“小子,大白天走路,蒙住面干什么,见不得人吗?”

金美娇原本就是高挑个子,比温玉略低,也不下一寸,这次出来衣着打扮又均与温玉的一样,行路举动又学着温玉那跳脱潇洒,风流倜傥的样子。蒙上了面,从身材背影上看,是一个活脱脱的温玉。其中两个见过温玉的人也以为是温玉。

金美娇听那人问,不瘟不火地说:“你敞你的脸,我蒙我的面,与你有什么关系?你拦住大路想干什么?”

那人哼了一声说:“小子,你放明白点,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这里属我飞凤教的管辖,你要不想找麻烦,就老实回答。”

金美娇想探出他们盘查的原因,自不会闹翻了,说:“我生得貌丑,脸上青一块,黑一块,别人看了不雅,就蒙上了面。”

那人又问:“你姓什么?”

金美娇说:“我姓温。”

“什么,你姓温,叫什么名字?”

“我叫温玉。”金美娇想用温玉的名字,来打听温玉的下落,才这么说。

“什么,你是温玉,你,你真的是温玉?那你是被毁了容,才蒙着面,对不对?”

金美娇听那人这么一说,激灵灵打了一个寒颤,心想:“难道玉弟弟被毁了容?不,不可能。玉弟弟那么高的武功,有谁能毁了他的容?”急切地问:“你说什么,温玉被毁了容,是怎么回事?”

金美娇的问话叫那人也迷糊了,那人想:“你是温玉,你怎么问我,难道不是那个温玉,还是明知故问,问出是谁干的吗?”那人见金美娇怒目视着他,身上不由得哆嗦起来,说:“那不是我干的,是小五凤中的人干的,与我无关……”就说就往后退。

就在这时,来了一个穿黄衣的人引着四个红衣劲装的人,那黄衣人问道:“洪连,他是什么人,把你吓成这样?”

那人上前参拜说:“堂主,他就是我们要找的温玉,你看他蒙着脸。”

来人是飞凤教豹堂堂主张行生,专门引人查找温玉的下落。一听说是温玉,说道:“好啊,我以为你逃走了,你倒胆大,竟送上门来。你们众人都给我上,这次务必要捉住他,不能让他再逃了!”

金美娇原本想问清情况,打听出温玉的下落。可那些人不由分说就围攻起来,她抽出剑来边抵当,边说:“喂,你们要干什么?我又没有惹你们,你们为什么要围攻我?”

张行生蛮横地说:“你自己做得事,你自己知道,还用我们说,等捉住了你,咱们再慢慢地说吧!”

金美娇说:“我做了什么事,我刚刚从北边来,根本认不得你们,你们凭什么捉我?”

张行生仍蛮不讲理地说:“做过的事,想抵赖就能赖掉吗?还是乖乖地受缚吧!”

金美娇的武功在武林中也是一流的水平了,一个红衣武士根本不是她的对手,两个红衣武士也难敌她,可一时上了四个红衣武士,还有四个青衣武士围攻她,那就吃力了!尽管她剑法凌厉敏捷,奇谲吊诡,极尽变化之能事;娇躯腾挪跳跃,旋转翻滚,使出轻功之极致,也难敌八个凶汉的围攻。一阵工夫,已经香汗淋漓,难以招架了。到了危险时刻,不由得就想起了心上的情郎,心里喊道:“玉弟弟,你在哪里?”

在长江边上的汉口帮里,也有一个少女喊着,只是玉弟弟换成了玉哥哥:“玉哥哥,你现在到了哪里,你还平安吗?”

杨玉娇自温玉走后,每日里思念情郎之心不能稍歇。白日里按郎的嘱咐,加紧练功,以备外敌入侵之时所用。到夜晚则情思绵绵,心潮滚滚,难以抑制。芳心里不住地喊:“玉哥哥,你到了哪里,小妹好想你?”

杨玉娇为保家帮,练功不辍,水陆并进。每到了水里更觉孤寂,想起与情郎鸳鸯戏水,比目双浮,更情思惘惘,无法排遣。见蒹葭一片雪白,被风一吹,飘飘扬扬落入水中,向东流去,不由地说:“蒹葭呀!你为什么不向西飘去,也好把奴家的相思寄给玉哥哥。”说着,说着,不禁吟道:

风吹蒹葭似雪飞,怅恨轻佻随东去。借得南屏一夜风,妾心随郎到云贵。

思郎之情,溢于言表。回到家里,想安心地睡上一觉,抑或能梦到情郎,却又被无情的笛声惊破。见月光朗照,树影婆娑,落叶飒飒,风声肃肃,芳心更是忉忉,少魂走魄,不能入睡。索性披衣起来,对着碧天上半弯皎月,问道:“月儿呀,你什么时候才能圆呢?在你圆时奴家能见到玉哥哥吗?”忽又记起《人月圆》的词牌,吟道:

谁家缕缕笛声坏,频填多少愁?想郎去处,危山恶水,更让人忧。

记得深窖,乍惊还喜,美目暗瞅。逆旅杯对,相问切切:比翼能否?

这首词写出少女对情郎的一往深情:焦心的担忧,甜美的回忆……

“玉哥哥,小妹难耐相思之苦,想你想得火烧火燎,晕晕沉沉。要去找你了,你不会怪小妹吧?玉哥哥,小妹实在是想得不行呀!你不要怨小妹,好吗?”

翌日,给父亲留下一封信,踏上寻郎的大道。杨玉娇想找上金美娇结伴而行,共同翊赞情郎。到了云凤帮,金美娇已经走了,只好一人踽踽独行。

一天,到一山前,见怪石巉岩,峬峭隽秀,奇峰异景,赏心悦目。不觉动了游兴,竟想游览一回,见了玉哥哥也好给他描述一番,就向高峰攀去。攀上一高峰,眺望群峰,峰峰相连,高低起伏,错落有致;虬松怪柏,争奇斗翠;琼花瑶草,姹紫嫣红。

杨玉娇觉得心旷神怡,莲足不停,向前寻探,前面山崖有几朵鲜红鲜红的花,开得那么盛,那么艳,有如艳丽的少女,风韵翩翩。杨玉娇更是惊喜异常,已是秋天怎么会有这么艳,这么鲜的花,她竟然忘乎所以,要去攀摘,美目盯着花,不顾脚下,急走起来,猝然后脚已起,前脚踩空,收势不住,娇躯往下沉去。这时她才发了急,慌忙提气上升,已经上不去了。不过这一来倒减慢了下降的速度,缓缓地落了下去。到了实处,又是一堆枯叶,虽觉腰骨疼痛,倒无大碍!

杨玉娇定了定神,睁眼看去,见有一石洞,就小心翼翼向石洞里走去。走有半里路,有一石室,宽敞空阔,却无一人,只有一些石桌石凳。她又向里走去,又一大石室,里面有两个侏儒正在斗法。

一个两只小手里发出两道红光,有如火焰;一个是两只小手里,射出两道白光,好似两条雪流。这红白四条光线舛互纠结,碰撞顶击,带着蒙蒙雾气,激斗不息。不时发出哧哧的声响,仿佛是雪见了火,火遇到雪,雪可消火,火可溶雪。

杨玉娇进去之后,两个侏儒停了下来,见杨玉娇容颜秀美,有如盛开的鲜花。一个拍着小手乐呵呵地说:“好漂亮的女子!大哥,我们有媳妇了!”另一个也乐呵呵地拍着小手说:“二弟,我们有媳妇了!”

两个丑陋不堪,嘴上满是胡子的侏儒,虽然出口无状,说媳妇之语,但大约有五十多岁的人,就像两个不懂事的小孩子一样拍手言笑,杨玉娇也不以为迕,只看里面有没有出口处。她没有看到出处,就要退出去,两个侏儒却不让了,两人把小手伸出又往回揽去,杨玉娇就觉出有一股不可抗拒的强大吸力吸着她。不仅怎么也挣不脱,反而向里移去,到了侏儒的近前跌坐到地上。

两个侏儒同时拍着小手说:“小媳妇不要走,你嫁给我俩,我俩传你武功。”

杨玉娇已经感觉出两个侏儒的内功比她高得多,要强行走是走不了,得想个法子才行。两个侏儒,功力看似很深,头脑估计不会怎么灵活,得用点心机试试,总不能让他俩得逞吧!于是说:“两位大哥,小妹愿意出嫁,可一个女人只能嫁给一个男人呀,你们两个人,叫小妹该嫁给谁?干脆谁也别嫁给,才公平,对不对?”

两个侏儒同时拍着手,嘿嘿地笑着说:“我们两人就是一人,一人就是两人。咦,不对,两人就是一人。”

杨玉娇玉容惨然,悲切地说:“两位大哥,小妹只能嫁给一人,你们不听说,好女不嫁二男吗?你们要同时要小妹,小妹就只有一死,你们谁也得不到。”说着就哭起来。

一个说:“对呀,一个女子只能嫁给一个男人,妈妈不是说:要我们每人娶一个媳妇吗?没有说两人娶一个呀!”

一个说:“对对对,大哥记得也是这样。二弟,我是哥哥,比你大,那应该给我才对?”

一个说:“不对,不对,你是大哥,我小,应该给我,大的让小的嘛!”

“二弟,你还小,大哥先有了媳妇,以后再给你弄一个。”

“不行,不行,我从娘肚子里后出来,已经吃了亏,又得常叫你大哥,吃亏更大,这次先给我才公平。”

二侏儒争执不下,谁也不让谁……

忽然两人像恍然大悟似的,拍着小手,一齐说:“小媳妇,你要找谁?”

杨玉娇止住泪说:“美女爱英雄,你们比一比武功,看谁得武功高,小妹就嫁给谁。”杨玉娇想让他们打得两败俱伤时逃走,才这么说。

两个侏儒同时说:“我俩的武功全是妈妈教的,一模一样,整天比赛,谁也胜不了谁。”

“那你们的内功了?”

“内功虽然不同,可功力却相埒,多少年来,也未分出个高低。”

杨玉娇正想着该怎么办,那两个侏儒已经等不及了,同时说:“我俩抓阄吧,谁抓住你就嫁给谁。这办法最公平,我兄弟俩相争不下时,妈妈常用这个法子。”

杨玉娇急忙说:“不行,不行,你俩谁爱小妹,小妹就嫁给谁。”

两个侏儒一时说:“我爱你!”

杨玉娇说:“爱不爱不能嘴上说了算,要看实际行动。你俩现在给小妹输些内功,谁输得多,谁就是爱小妹,小妹就嫁给谁。”

两个侏儒听杨玉娇这么一说,慌忙一人捉住杨玉娇一只纤手,对住手上的“劳宫穴”就输起功来。霎时,杨玉娇感觉到一冷一热两股气流从“劳宫穴”流入体内。只一阵的工夫,一边冷得直打寒噤,就像三九天进入冰窖,抖抖地无法停止;一边热得如焙如烧,宛若六月的骄阳,要烤出人油似的,油汗混绞在一起往下流。

起初杨玉娇咬紧银牙,接受着煎熬,后来实在挺不住了,想让停止,张了几张嘴,又停下来。她想:“不能停,要停下来总得受两个侏儒的作践,倒不如这样输死了好,能保个清白的身子!只是不能见到玉哥哥,叫人好遗憾!”杨玉娇思想出了窍,娇躯更难煎熬了,急忙收敛心神,凝神屏气,努力接收。一边若玄冰裹体,颤抖不已;一边似进入洪炉里,要融化一样。骤然觉得一冷一热碰撞在一起,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她晕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杨玉娇苏醒过来,感到浑身暖洋洋的,有一种说不出的舒泰与熨贴。睁开美目,见两个侏儒疲惫不堪地倒在一边,一看,两人内功尽失,杨玉娇觉得甚为抱歉,说:“两位大哥,不要怪小妹,(这次杨玉娇才是真心地给两个侏儒称小妹)是你们逼迫小妹,小妹没有办法,才成为这样的。”

杨玉娇觉得好饿,在石洞转了一圈,寻找到一个石门,开门里去,里面是个峡谷,有好多各种果实树,结满了各种果实,她摘了几个边充饥边寻找出路。可寻了半天也没有一个能出去处。四周全是耸入云霄的陡峭高峰,恐怕猿猴也难攀登,不用说人了。杨玉娇无法,又从原路退出。只好从跌入时的那个直立的石窟攀登。好在石窟像井一样,并不宽大,她将两纤手,两莲足蹬到石窟壁上,似有无穷的劲道从体内发出,只一阵的工夫,就从几十丈的立洞里出来。出来后,才意识到:不是借助两个侏儒的功力,恐怕今生也难以出困了。再回想前事,恍如隔世,真后怕不已!

杨玉娇上到顶峰再也没有兴趣游山摘花了,想急早寻到情郎,诉说自己的一切。于是急匆匆寻路找道,向前趱赶。

杨玉娇急匆匆地赶路,就见前在七八个人围住一个人蒙面人厮斗,那蒙面人已经岌岌可危了,外面围攻的人还说着风凉话:“温玉,还说你武功甚是了得,今日一见也稀松平常,快快放下武器投降吧!不然要把你乱刀分尸……”

杨玉娇一听是温玉,看穿着也像,慌忙抽出剑来扑了上去。使出温玉给她教的“梅花剑法”射出缕缕霞光,漾起朵朵梅花,罩向那八个凶汉。

那八人正紧锣密鼓地围攻金美娇,想争得一份功劳,突然杀入一人,剑若匹练,未得招架就放倒两个青衣人。

金美娇本以精疲力竭,见有人来助,似乎娇躯上生出无恨的劲力,逞对方一怔之时,猛然剑出如怒矢,放倒一名红衣武士。此一来二人对五人,紧张的形势已然缓和多了。

杨玉娇得二侏儒的功力,使得她武技也大增,原先使不到位的地方,现在伸手即到,轻而易举就妙尽机巧。将一套“梅花剑法”发挥得淋漓尽致,狂猛而精到,矫健而剽悍,灵活而绝妙,具有强大的杀伤力。剑锋指处,又倒下一个红衣武士,金美娇也乘机刺倒一个青衣武士。

那豹堂堂主张行生见来人武功超绝,只眨眼的工夫,就倒下了五人,自己要再不上,就要全军覆没了,慌忙上去接住杨玉娇。

这一次金美娇对二红一青,杨玉娇对一堂主,均成了旗鼓相当,不胜不败的局面。

就在这时,豹堂的副堂主智慧荣引着四个红衣武士赶来,合围金美娇与杨玉娇,二娇有如被围到一个刀罗剑网里,尽管左屠右杀,前挡后刺,也不能脱出罗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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