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诞才过又来元旦。
今天是学校组织的元旦文艺汇演。我对这些无聊活动向来没有兴趣,而文对此也是无所谓,于是我们和很多不是特别听话不是特别无聊的人一样,跑了出来。
在外面闲逛,感觉是好得过分。别人被锁在学校里,而我们在外面招摇过市,这感觉就像被放长假一样兴奋。左看看右看看,觉得看哪都特别顺眼。
“哎呀,今天是在学校礼堂里举行的元旦演出啊,赶紧回去。”我突然记起温远的演出。
“你不是说‘恶不喜欢看那些鸟东西’的么,什么时候又变口味了?”
“以前为了自己改变,以后也会为你改变。”
“你说什么啊,干吗突然说到这个。寒。”
“没什么。快走吧。压轴戏不知还赶得上赶不上。”
然后拦了辆车朝学校飚去。
文跟我进了大礼堂,里面光线很昏暗。观众席还未坐满,几对几对零零散散地坐着,舞台上一堆丫头跳着慢腾腾的怪舞蹈。摄影机从天花板下睁着眼一动不动,闲人为了不被拍进去,都会把身体向下缩。这样的节目再加这样的氛围,真是一个睡觉的好地方。
发条信息问温远:上台了没?他回答:再十几分钟。我看了下时间,九点四十二。还算没白来。不然我就向温远报销车费,还有因此浪费掉的和文一起的时间。
我笑着对文说:“可能那个学生会主席也没有足够的把握。”
文莫名其妙。看看我摇摇头挤出个字:唉。
“你好好看,等一下会有惊喜。”
“这种无聊节目会有什么惊喜啊。难道演出完会抛礼物给我们?”
“小女生就是小女生。”
文做个鬼脸没有反驳。
“文,突然回学校来,你会不会生气?”
文又是摇摇头,不过这次的表情比刚才的温柔了n倍。她整了整我的领子,把耷下去的v字领毛衣向上向后拉了拉。文对我微笑。她的这些举动让我感动得一塌糊涂,差点就要说出疯狂的话:林絮小姐,做我的家庭主妇吧。那就真的要脑死亡了。
“你笑什么啊?”
“我有笑吗,没有吧。哦,我是在笑那些坐在最前排的老师,全场看得最认真的就是他们了。”
“你说话小声点,小心全场的人都转过来看你。”
舞终幕换。主持人上台有点激动地说:“在演出结束之前,由本校一位已经离校的同学填词的《徜徉》将作为本次汇演的最后一曲……”
她似乎还想讲些什么,但又没什么好讲,尴尬了几秒,向台下鞠了个躬就下去了。
我来了精神,这还是有生以来第一次对这种文艺演出产生兴趣。文问我会是谁,学校以前没有个人演出的先例。我笑,没回答。
周围的一些人也议论起来:“谁这么隆啊”“肯定是个帅哥”“不会是校长儿子吧”“会不会是学生会主席自己”……
台上很安静,帷幕还闭着,灯还熄着。台下却讨论得格外来劲,本来没精神的现在都正襟危坐着期待这位神秘人物的登场,显然把这最后一唱当作压轴戏了。那些评委老师也交头接耳地议论,估计节目单里并没有写明。
帷幕徐徐拉开,舞台上柔和的灯光笼住一个人的空间。话筒架上插着黑色的麦克风回应灯光,闪着温暖的色泽。温远向台下深深鞠了个躬,走到麦克风前,双手握住,微低下头。没人知道他的眼光此刻正游离在哪个角落或哪个人身上,因为他头上的线帽已经遮住了他的眼睛。
他在静静等待音乐的响起。差不多半分钟的空白。
他的这身装扮才真正显现出他的性格。我想这就是温远:喜欢静静地看别人生活看别人经过自己的生命,也静静地看自己毁灭在自己的沉寂里。却不愿让别人看穿他的虚弱,不愿在别人的关爱里重新活过来。
礼堂里有很多女生在讨论温远:“这个人怎么这么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不知道有没有女朋友,看起来像个花花公子”“是不是搞音乐的啊”“帅哥啊,晕”……
我对林絮说:“现在的女生也忒开放忒豪迈了点,老师就在前面还敢讲这么大声。”
“封建。你是严于律人,宽于待己。就你自己可以乱说话啊……我也觉得他很面熟,可是一时想不起来。”
“听完了也许就知道了。”
“切,悬念啊……”
“听歌听歌。看我多认真。”
“切。”
温远的下巴棱角分明,配上大小合适的口鼻,俨然是个帅哥(唉,以前怎么没发现呢,大概是整体感觉不如局部好)。过耳长发被线帽束在颈边,让人看了有很舒服的感觉。帽沿上有海蓝、橙红、粉黄与主色调的褐色,一种沉溺的温柔从台上向整个礼堂弥散。
音箱里放出了曲子。《madworld》我是听过的,这个调似乎比原来的更低一些。我不懂音乐,也就只能是感觉感觉了。
“几片碎了的风刮在心头,一种难过,正在渗透。
身影在夜的泪眼里絮散,不再温柔,不可强求。”
礼堂里一片寂静,温远的男低音正在侵占每个人的耳。歌词的伤感,曲调的低沉,化作无数的手把每个人往回忆的黑洞里拖。过往里的每一点疼痛都在此刻加倍,重被揭开的伤疤腐烂得更深,这种疼这种痛是悲伤是感动。
“雨中最后一段,湿了胭脂的伤。爱来时难以担,爱去前魂已散。
陪你再走一段,我笑着让泪染。忘记爱的重量,让心随泪懒懒徜徉。”
温远的双手把话筒抓得更紧了些,他微低着头,动情地唱着。我想,他的双脚在回忆里比谁陷得都深,他的心在爱情里比谁伤得都重。
几个情绪激动的男生大喊:“帅哥,好酷啊!签名啊!”
评委座上的老师示意安静,但还是有人喊着要温远脱掉帽子。看来这次温远的群众基础打得相当好。
温远算得上是百变男生了,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显著的改变。台上的他穿了件白色长袖,外面套了件橙红的短袖,下面是宽松的灰绿大筒裤,裤尾处罩住的是重装的户外运动鞋。这与他以前随意的牛仔裤装扮相去甚远。他整个人散发出各种感觉,局部的酷,大部分的忧伤,总体的安静和冷漠。让人捉摸不透。
我注视着舞台,自言自语:“温远越来越会搭配衣服了。”
“嗯?”
文的声音腾起在空气里,还没扩散便被歌声包藏。
“曾经要的太阳,也终变得灰凉。想触到的温暖,自己也能圆谎。”
温远的颤音听起来更像是抽泣。他的呼吸有点急促。
“雨中最后一段,湿了胭脂的伤。爱来时难以担,爱去前魂已散。
陪你再走一段,我笑着让泪染。忘记爱的重量,让心随泪懒懒徜徉。”
最后一段,在“徜徉”里终于走进黑暗永远地徜徉。他的身体前倾,合了嘴对着麦克风沉默。身体移动的瞬间,从他脸上落下一滴比灯光还亮的灯光。前倾只是为了让泪流进毛线里,只是为了把虚弱藏进昏暗里。所有的难过他只许自己一人承受。温远从来就是温远。
所有人都以为结束了,正要鼓掌;支持人也已经迈开脚步准备上台发话。温远才又开了口。
“这首歌希望能被我的朋友们听到。以前都没机会好好唱一次,以后也不知道有没有机会真正唱自己的歌……”
停顿两秒。
“那,这首改词自《madworld》的《徜徉》献给我想献的人,希望他们能一直很快乐。我过得很好。谢谢。”
他再次鞠躬,没等灯熄灭就转身向幕后走了。
掌声此起彼伏,并不响。倒是那些喊声比较响:“好感动啊,告诉我你朋友是谁,我一定带口信到”“帅哥留个名再走啊,高几的啊”“我们见过没有啊,你是不是我们学校的啊”……
温远没有回头,直着身子走进黑暗。他要把寂寞的冷漠保持到最后,而我却看见他在没有人的空地里痛哭流涕。
主持人请评委先选出前三名,而评委们似乎还在讨论刚才那匹黑马是谁。
“对不起,最后这个节目只是友情演出,不能参加评选。”
台下一些人开始起哄:“什么叫友情演出啊,切”“他不能选上,那第一就留空好了”……
我说:“好魅力。文,我们走吧。”
在礼堂后门碰上了温远。他换了套衣服,鞋子换成了帆布鞋,头发也梳成斜翘,有点像胭脂鱼的发型。这形象跟刚才在台上的感觉又是相去甚远。他提着个大袋子,里面装的一定是刚换下的衣裤。
“温远,唱歌的原来是你哦。很好听。”文显得有些激动。
温远微笑。
我用手横遮在他的鼻梁上,沉下肩部,斜看上去,啧啧称赞:“等哪天你出唱片了,第一张的封面一定要拍这个角度,那么形象设计师就是俺啦。哈哈。”
他凑到我耳边:“我在台上讲的话怎样,听了感动了吧。”
我也凑他耳边:“一般一般,马马虎虎。”
“有个自己真正喜欢的老婆是非常幸福的,要把握住,不要混回个单身,不然要被我鄙视死,”
“我会的。你还是忙你自己的吧,我还等着当明星的好友呢。”回答完才发现这句话前面有歧义。
他笑:“心里清楚就好。”
几个疯狂的女生跑过来问我们刚才唱歌的神秘帅哥呢,走了没,长得帅不帅。
“长得不知道是怎样的,不过人好像还在里面,似乎在搞发型臭美呢。”我说着看了温远一眼,奸笑。
“是吗,不知道是不是像这个帅哥的发型一样好。”其中一个女生看着温远说。
“不定是个还俗的小沙弥的发型呢。”
“哎呀,别吵了,进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女生兴冲冲地跑进去了。
“这些女的都是白痴,这种没逻辑的话都相信。”温远鄙视道。
“小明星别乱说话,要知道,歌迷可是你的上帝。”
“切。”
我们嬉笑着出校。温远低着头走在一边。
刚才一直装聋作哑的文问我:“你们刚才咬什么耳朵,跟女的一样,是重要秘密?”
“你也是个没逻辑的,秘密当然重要啊。”
“少贫,回答。”
“提前上任也不能这么凶嘛……也没说什么啦,就是互相吹捧啊。”
“就这些?”
“还有……就是,就是,他说……祝我们幸福。”我装作不好意思。嘿,真是佩服自己的演技啊。
正说着已经到了校门口。文对温远说:“谢谢。我们会的。”然后看着我,傻傻地笑。温远则礼貌地笑着。
温远要去城北,而我要陪文去街上再逛逛,因为她要求我们今天去挑选各自的情人节礼物。道了别,温远转身走了。他的背影在冬天的风里显得单薄。
搞不明白文是怎么想的,非要这么早就去买情人节礼物,还要看到各自买的是什么。最难以的理解的是,为什么要大中午的过来。我向文提出这样的疑问。她回答说想在这时候买喽。
“就这么简单?”
“不然怎么样?”
我无话可说,不过实在有蛮多事我是想多了,自寻烦恼。
回到街上已时近中午,我们吃了饭又出来逛,手拉着手,甜甜蜜蜜的。街上没什么人,车辆也少,但我并不觉得冷清。冷清,只能是心里的冷清。在这样的阳光下,有文陪着,慢慢地走,我只能想到暖这个字。
文为要买什么礼物给我而发愁。我说这么认真干什么。她说实在想不到要买什么东西送给我,好像这些店里的东西都很没创意,也没什么意义。
我说:“有必要这么发愁吗。那,只要你想想等一下我给你买礼物的时候就只是随便抓一个过来送给你的,你就没必要这么伤脑筋地想着该送我什么礼物了。”
“你会这样吗?”
“你说呢。”
“你不会。”
“这么肯定?”
“是啊,因为你是我的尤域嘛。”
“嘶——,今天几度啊,怎么这么冷啊。”
我缩了缩身子,双手摸摸手臂,装成很冷的样子。我观察着文的反应,还好,她没有要打我也没有要生气的趋势。我换上个比较有风度的笑容,伸手揽住文的肩膀,然后两个人就悠闲地在冬日午后的街道上慢慢地徜徉。
文的右手搭在了我的右手上,头转向左边对着我的右耳说:“你的手还是好冰。”
“等一下就会暖的,因为你在我旁边嘛。”来而不往非礼也,我也恶心了一把。
“会吗,那还算不错啦。”
她的手又贴到了我的手上,轻轻地来回摩擦了一下。
文说:“你的皮肤很干燥。”
“向来都这样的,不过总比油性的要好啊。”
“这样吧,我送你一套护肤品好了。”
“我要这些东西来干吗,我又不去当鸭。”
“说什么呐。快走啊。”
文拉着我拐来拐去到一家家化妆品店里去给我一样样地买来,品牌各不相同,用的地方也各不相同。最后文进到一家美容院里给我买沐浴露,因为安利在我们这没有专售店。我不想进去,就站在外面等。
文提着袋子出来时很满意地说:“都买齐了。”
我还是不能理解:“情人节干吗要送这些?”
“实用啊。而且你安康内这些,唇膏,面油,护手霜,洗发液,沐浴露,都是很‘贴身’的东西哦。真的很贴身的。在你用这些的时候,就像我就紧靠在你身上一样,多好啊。”
“想象力真丰富。这个护手霜怎么办,我又不用。用起来跟变态一样,我可是个男人。看来是得浪费了。”
“不会浪费的。你肯定会用的。”
“理由呢,不会说是因为你送的吧。”
“你说呢。呵呵。”
我想了一下说:“现在该是我买礼物送你了。”
“呼——,我还以为你深沉这么久是要说什么呢。”
我很干脆地就把文带进了esprit店里。文都说了送这些是要把我贴住,那我也应该送个什么贴身的东西给她,不能光让她占我便宜。我没什么创意,只能想到再通俗不过的围巾。我有点担心文会嫌围巾土气,不过文在试着一条条围巾的时候还是挺高兴的。
我说:“表情这么幸福啊,是不是太感动了?”
“是啊。你送我的东西比我送你的贵,当然感动了。”
“你说这句话伤到心了。”
“呵呵。商品经济嘛。”
我无语。
包好围巾走出店门,我把袋子递到文面前。
“干吗?”
“给你啊。”
“这是情人节礼物吧,怎么现在送。”
“哦。”
我又傻了一次,便不敢再说话,原先伸出去要接过文手里袋子的手也赶紧收了回来,乖乖地放回口袋里。
“那。”
文从袋子里拿出润唇膏和护手霜给我。
“干吗?”
“给你啊。”
“不是到情人节那天再送的吗。”
“呆啊,等到了情人节,都有大半个冬天过去了,到时候再给你这两样不是没什么意义了吗,况且你现在也可以用的啊。”
我接过东西,先放到了袋子里。感叹有个老婆真好。
“来亲一个吧。”
“在这大街上?”
“有什么关系,这是开放的时代。”
文没办法,只好站在路边让我亲一下。
第二天学校里掀起了购买唱片的热潮。很多人都听说了元旦文艺汇演中出现神秘帅哥演唱的传闻,都觉得新鲜。人的嘴巴是厉害啊,明明就一个普普通通的人,硬是传成了一个宇宙超级霹雳无敌劲爆小帅哥。估计四大天王在那时都没这么强。
我也跟着凑热闹,挤到卖点看看。学生会主席正乐颠地喊着要买快了买啊,限量出售,仅此一家。为实惠大众,我们把价格压到了最低,每套只售九块九。
我靠,找一毛回来干吗,还不如十块省事。果然是市场经济的时代啊,连学生都这么会做生意。这个学生会主席分明是把温远当摇钱树了,温远没向他要出场费真是便宜他了。我摇摇头走人。
文也看到了外面的热闹景象,对我说温远是不是快要出名了。我说还远着呢。文说她对他还是很有信心的,温远以后一定会很出名的。我不乐意了,警告她说,你再不夸奖我,我可要吃醋了。文听了便又笑。
我转了个话题说:“又快过年了,可惜我又老了一岁。”
“离高考又近了一点。”文看向窗外落得差不多了的桂花树说道。语气有些伤感。
我揽了揽文的肩,让她坐到我的腿上。问她是不是在担心什么,文点头。我说没关系的,我们还可以在一起的嘛,就算报不到同一所大学,还是能报到同一个城市的嘛。文转头看着我,点点头。但她的眼神涣散,另外的一些意味,我体会不出来。
“快啦。”文拍了下我的肩膀。
“干什么?”
“快去看书啊。我们要一起考到好大学里去。”
我和文双双拿出书认真地学习起来。不知道她看进去了多少,反正我是没多少心思在书上的,尽想我们美好的未来去了。
期末考即将到来,大家都多多少少改变了往常的懒散状态,投入到复习中去了。文也复习地挺起劲,有时候一起走时,她还会冷不丁地问出个年代来,让我回答历史事件,我不免郁闷了一下。
期末考飘啊飘地就来了,文要我好好考。我点头,但事实上根本没把期末考当回事。每场考试期间,我迅速地做完题目休息一下,再把不会做的几题胡乱地写满就可以交卷了。出来后,我站在没人走动的走廊上给在另一个考场考试的文发写满歌词的短信。真是佩服自己的浪漫天分啊,考试时都可以这么浪漫。
我走到校门口等她,同时也等着她回应我的短信。可是等了半个小时还是没有回应,一直到考试结束了看到她了,也还是没有收到她发回的短信,这让我很沮丧。
“考得怎么样,不好啊?没关系啊,后面还有好几门呢,后面的那几门考好就可以了啊。”
我问她手机有没带。她摇头。问她为什么不带。她说考试时不是不能带手机的吗。我又是无语。
等到她回到寝室看到手机里的短信便把我给骂了:你干什么啊,考试不好好考,却发这些。
于是我决定不浪费气力给她发信息,写完试卷也不交,直接趴在试卷上补充睡眠。所以我也是等到交卷时间到才走出考场的。
文看到我没睡醒的样子,有些抱歉地说:“怎么了,没精打采的?是不是我昨天发的短信让你不高兴了?”
我摇摇头。
文拿出她的手机说:“你今天没给我发歌词啊。”
“你怎么带手机来了,不怕被老师抓吗。”
“怕也要带呀,万一老公发短信来呢。”
文的话激起了我的热情,于是在后来的每场考试我都有发歌词给她。文没再教训我,只是叫我要好好考。
这样的考试态度,不用等成绩出来我也能知道自己的考试名次。我倒是没什么的,反正路漫漫,其修远兮。文却好像有些过意不去,说是她影响到了我的学习。
我说:“来亲一个吧。”
“干吗又要亲?”
“你的话让我这么感动,不亲一下怎么行。”
文笑着说我还真的有点痞子的特质,总是可以这么无所谓地对待这些事。我说可我对你是很有所谓的啊。文说好肉麻,不过她的表情告诉我她还是能接受这种肉麻的。看来女生的忍耐力都很强。
结学典礼那天我和文请了假,两个人跑到游乐园里好好地疯玩了一天。这才叫典礼嘛。
寒假里,高一的老同学组织开同学会,没想到居然有想到我,我也便感恩地去了。
走进饭店包厢后,发现蓝也在那,她和林饮坐在墙角,她在走神,却还带有些胆怯的样子。我的手指不直觉地抽了一下,想着该怎么和她说话。思虑再三还是主动地坐到了她们边上。
林饮看到我,对我点点头,然后用手肘去碰了碰蓝。蓝转头看向林饮,视线在掠过我的脸后停在了我的肩上。静止。
不知道她的心里会是怎样的感觉,反正我的心里已经是百感交集了。很多我们在一起平淡无奇却温暖有趣的画面,瞬间在我的肩膀到蓝的眼睛的直线距离上平铺开来。此刻的我没有太多的勇气去面对回忆。
“尤域……你好。”
我的心被拧了起来,很难过。
“蓝……你,难过吗……”问完我就发现自己问了个傻问题。
没想到蓝却笑了:“你还是老样子啊。我,还好,习惯了的。”
我笑笑,气氛有些尴尬。林饮很合时宜地加入了我们地谈话,于是我们比较轻松地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过了约半个多小时,人差不多到齐了,除了温远和盛岁。从起来了和我打了个招呼便管自己坐到了位子上没再说话。
还没吃几口菜,就有人提议斗酒了。他们起哄说我酒量最好,一定要和我斗。我推辞不过,只好奉陪。说实话,我已经很久没喝太多的酒了,今天还真没什么把握。喝过几杯后,感觉衣角被人拉了拉,低头一看是隔了林饮坐着的蓝。她摇摇头,示意我不要再喝了。我笑笑,拿起酒瓶给杯子倒满了酒。
喝过几瓶后,我的脸已红了起来。林饮站起来说大家适可而止,男生不要喝得太凶了,大家难得出来一次,不要醉得回不了家。
有一个不知被分班到哪里去的男生开玩笑说:“替尤域说话啊,他醉了不是还有蓝子泓扶他回去吗,没事的。”
我看了他一眼,估计他对我和蓝之间的变故毫不知情。他这一说,有些男生起哄,女生则笑,从起没有多说话。站在我身边的林饮大概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便坐了回去,我笑笑接过了从另一桌过来的男生递来的酒,喝净。
酒才喝完一杯,又有一个男生大惊小怪地说:“啊,尤域怎么没和蓝子泓坐一块啊,闹矛盾了?”
我拿着杯子被冻在桌边,找不到一句言语,我没想到还有这么多人不知道我和蓝已经分手的事实。
蓝站了起来,她端起酒杯敬了刚才说话的那个男生,然后说:“我和尤域一直都只是兄妹而已,并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我缓缓放下了杯子,皱起了眉头,思维又开始涣散。心里那一块被封存已久的地方开始撞击固定它的利器,撞击出的痛楚流进血液里,传到周身。于是,难过又一次卷土重来。
那个男生还是很惊异:“是真的吗,尤域?不太可能吧。”
林饮的膝盖在下面撞了我一下,我回过神了,含糊地点了点头。
“不对吧……”
他还想再废些话,但被周围的男女劝住了,都叫他少讲一句,别人是什么关系又不关他的事。房间里的气氛突然变差了,我看向另两桌,很多人都在望着我们这边。我又看了看蓝,她的表情很严肃,坚毅认真的模样让我觉得陌生,是否她从来就不是那个太需要我的小女生?
林饮起来调节气氛,提议大家玩点游戏,光吃饭喝酒多没文化,然后又去游说各桌,让他们也各自尽兴,玩得热烈点。她再回来时,蓝主动要求和她换了位子,坐到了我的身边。
蓝对我笑,问我没事吧。我问她为什么要那么说。她又笑了。
“其实我们一直就像是亲人啊,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看见你我总想粘在你身边。你就是我的好哥哥,不是吗。”
我点点头,抬头看到了她露出的虎牙,闪着乳白色光泽的牙齿很漂亮。
我们之间的尴尬和距离感又在突然之间消失了。
我们这桌还玩起了接龙,接到我这的时候常常会出错,蓝听到我的答案总是要笑得前仰后翻,搞得我又茫然又郁闷。不过能再看到她这样没有负担的笑容,我的心情还是很好的。尽管有些人以为我和蓝还在一起,这也不重要了。
文似乎对同学会的事有些不舒服,问起了那本她专门为我印的《情人》如今在哪。我说为什么突然问这个。她说她想看看。我说很早就扔了。她说你是不是真的不想看到我的东西。我说不是。她说好,她下次会替我手抄一份,一定要保管。
事后,我才想到文这样对我说话是在质问我。想起来就不太爽,她这样对我终究是不太好的。想到以前和蓝在一起,总是简简单单甜甜蜜蜜的。现在和一个我很爱的女孩在一起,却没有那么多的快乐,烦恼倒是感受了不少。是否也如鱼和熊掌,得到了爱,就要失去一些快乐和单纯。
不过文还算有气度,事情过去也就没再提起,这让我心理平衡了不少。
大哥今年没回来过年,说是学校有事,很忙就不回来了。他的这次电话出奇地短,我们都怀疑他那边出事了,但他坚决否认。只是在通话快结束的时候淡淡地说他和他原来的女朋友分了,心情也比较差,想一个人在那边好好地静一静。
我直叹大哥不行,怎么老被女人的事弄得失魂落魄,也不学学他的榜样小弟。不过还是让我们家的过年气氛差了不少,尤其是我这一方面。当听到母亲专门打电话安慰他还关心他的所有生活琐事,我就止不住地失落,虽然我已经习惯,可我还是不能明白,为什么两个体内流着同样的血的人,会有这么不同的待遇。
今年的除夕过得异常冷清,只有温远和文打电话来拜年。
我咬牙切齿地对温远说:“知道我现在在想什么吗。”
“什么?”
“我在想怎么处置大k,居然没打电话来。”
温远笑我像个小孩子,我说是你太衰老了。就这样,我们互相鄙视到想不出贬义词了才说改日见面。
大年初一,我在家睡得好好的却被文坚持不懈地叫醒了。我穿着厚厚的睡衣站到窗口看着楼下笑嘻嘻的文,想骂又不知该骂什么,只好回去赶紧换了衣服出去。临出门回头看了一眼这空荡宁静的家,一个多适宜睡觉的时间和空间啊,唉,都没了。
我双手插在兜里,把头压得低低的,跟在文后面乱走。我怀疑自己是不是锈了,好端端地干吗陪她出来吹冷风。
“我们还是回去吧。我刚起来,很难适应。”
“谁叫你穿这么少就出来的。一个大下午却拿来睡觉,多可惜啊。”
“不睡觉还能干吗,像这样出来吹风啊。我们还是去哪家热饮店里坐下来慢慢聊吧。”
“不要。”
文耍起性子来还是很让我伤脑筋的,没办法,只好跟着她瞎走。现在除了脸比较冻,手比较僵外,已经不怎么觉得冷了,只是还很有点没睡醒的感觉。
到了一片文旦林,文坐到矮矮的坎坡上,让我也坐上去。我靠着数试图让清醒些。
文说:“这么大的风,你会想到什么?”
“对哦,风还真的蛮大的,我想我也该去再买件厚的衣服了。”
“谁跟你说这些了。”
文洋洋洒洒地不知道说些什么,我在一旁掏掏耳朵随她抒发去。女孩子嘛,总是很喜欢大自然的。
文问我这里的感觉怎么样,我说很好啊,有风有香味,可以坐在坎坡上,头上是很多的数叶,两个人在一起说一些废话,或者不说,呼吸平稳,气氛宁静,很不错啊。
“啊,我发现你还真的是很有文学天赋啊。”
“你想说什么。”
“所以,你要好好地写作文啊。”
“faint。”
“不要在我面前讲英文哦,会班门弄斧的。”
文傻兮兮地笑着,倒是很可爱。
坐了一会,起身往前走,一直到河边才停下。岸边靠着一只打捞河面垃圾的小铁船,破破烂烂的。文想坐上去,我则担心这条破船会突然沉到河里去。
“不会的啦,就算会沉也没关系啊,我们再回岸上来啊,这河不会很深的,淹不死人的。”
我说:“这么脏的河,你掉下去还想着要出来?我倒宁愿直接淹死算了,免得出来臭到别人。要么我们现在去公园,那边的船还有河都比这好。”
文继续央求:“那边没这边天然嘛。去啦。”
“有这么好玩吗。”
我嘀咕着,但还是陪文上了这条小破船。文今天的兴致也实在是太好了点。
在河上划船的时候,文很兴奋地左摇摇又摇摇,害地我们差点翻河里。不过,文很快也表示,想马上回到岸上,说船好脏。我实在拿她没办法,一会要划船,一会又喊着要回去。
回到岸上,在泥地上走,我问文等一下又要玩什么。文说当然是玩清洁的。我们都笑。
看着挂满枝头的文旦,我说不如摘一个来玩玩。
“好啊。”
“你还真摘啊。”
“当然不是我摘啦,要摘也是你帮我摘啊。呵呵。”
我不知道文旦该怎么摘,就上前把文旦连着枝摘了下来。文抱着文旦还不知道要干什么,我们就听到有人出来骂了,要我们赔钱给他。我想想也应该的,正要掏钱给他,但文拉着我就跑,跑着跑着就把文旦在半路上扔了。
我说:“你还真的是很恶劣啊。”
“我们都是坏孩子。”
“那是你,我可是纯正的良民。你刚才跑什么啊,跑得这么起劲,连文旦都丢了。”
“随便啊,本来也没打算要吃它,只是想玩一玩嘛。”
“太恶劣了,太恶劣了……”我直摇头。
路上我问她怎么每次都能把我这睡魔叫得醒。文说我功力深厚啊。我说看来这辈子就得毁在你手里了。文奸诈地笑个不停。
路过一个小店时,文看中了摆在外面的一双很卡通的鞋子,摸来摸去,还拿起来问我喜不喜欢。
我说:“还算蛮好看的,不过这么大,给你能穿吗?”
“又不是给我穿的,你试试看,应该是刚刚好的。”
“你要买就买好了,别拉我下水。我一个大男人,拖这种拖鞋,面子都没了。不行不行,这是原则问题,我决不能妥协。”
不过最后还是在文面前退让了。我拎着鞋回家的时候一直安慰自己:没关系,这不倒牌子,反正不是我买的。
晚上接到小c的电话,他说他要过来,还说会带女朋友来。
“你到时候可要尽地主之谊啊。”
“正月初几来?”
“初四吧。”
“好,到时候打电话给我。我到车站接你。”
接完小c的电话,我给文打了个电话。
“小c后天要过来,要不要一起去见他?”
文听了没有说话,几秒内是完全的沉默。
“算了,毕竟会尴尬,我一个人去好了。”
我吸了口气说道。心里却不太好过,不想见代表着两种意思:不想承认不爱或者还恋着旧爱,本质是一样的。我拿着电话笑了起来,因为觉得自己可笑。
文开了口:“你生气了吗?对不起啊。我是真的不知道见到他时该说什么,我已经太久没想起他了……太陌生了。”
虽然惊讶,还是吐了口气:“那你的意思是……”
“他有跟你联系过吧,让我看看他以前都说了些什么,我准备一下。到时候我们一起去,好吗?”
“嗯。你……会想不起他?”
“对啊,呵呵,认错人已经够傻了,再记错人不是傻到顶啦。”
“哦。这样……”
“你不会想多了吧?”
“没有。”
小c打电话来时我才刚吃了饭在家前面的路上乱逛,他说他到了,我便直接在路边拦了辆车过去了,也没叫上文。我想过几次,还是决定等见了小c视情况再定。如果他没要求见文就不用拖文出来,毕竟会尴尬的嘛。我真是好人啊,我摸了摸脚上这双亮丽的新拖鞋这么想着。
在门口等了一会,才看到一对时尚男女姗姗而来。小c笑着向我介绍他的女朋友默默。我问这个也叫默默。他说他的女朋友只叫默默。我才明白,原来他的女朋友都只有相同的称呼,都是叫默默。说实话,我并不乐意眼前这个女孩被的昵称是这么个我们经常用的词,因为以后用到“默默”,就会想起她,多无聊。
这个女孩,尽管没有文漂亮,只能算是还看得过去,但她的打扮绝对是一等一的媚。我打量她时,她也笑着打量我,而且还笑得很开心。
“这双鞋很精致啊。”小c笑着问。
“还好。”
我也终于明白,他们是在笑我的拖鞋。这个默默估计是很自豪的,站在她身边的可是帅气时尚的小c,而我只是孤孤单单的傻小子。不过有一点我很肯定,我在气势上从来都不会被小c压倒。从来都是。
小c接着问:“老婆送的?”
“是。”
“和胡柯和好了?”
“没有。我和她……只是朋友。”
“哦,不是她,那你家那口子就不太有可能比过我们家默默了。”
“是啊是啊。”
瞟了一眼那个默默,我笑着晃了晃脚上的拖鞋,我乐意奉承。
“叫你老婆出来一起玩吧,四个人热闹一点。”
“不用了吧,我尽地主之谊就够了。”
“这可不行,女当家也得露露脸,总该给点面子吧。”
“一定要吗?”
“一定要的啊。她怕生啊?不至于吧。一定得出来。”
女生挽着他的手臂,也把头点得甚是起劲。
“好吧。现在吗?”
“不用了,明天吧。明天去那个农业观光园吧,听说好像还不错。记得带上家眷啊。好了,我们也累了,先去找个地方住下,明天再辛苦你吧。”
“这样就好了?”
“对啊,难道你不想回家吗,明天有你累的。”
他们便走了,我也回了家。原本以为他至少会顺带问起文的情况,我也准备好了回答的话,看来是派不上用场了。不过还是感觉愉快,看来我所认为的变化在他身上已经是事实了。
吃过晚饭,拿着电话编排着要对文说的话,却先接到了小c的来电。他说他们下榻的地方居然连安全套都没有,附近路边也没看到贩卖机,问我知不知道最近的哪里有卖。
“我不太清楚,你可以去药店里看看。”
“确切哪里你不知道?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也太不开放了吧,我们那里……”
“我真的不知道,可能那块地方刚好没弄这些。”
为了不听他列举“他们那里”的好,我直接打断了他的话。我就奇怪了,你的家乡不是这里吗。
我说:“你今天就省点力气吧,明天还得花力气去逛的。”
“……好吧。不过好像你很回避这个话题,你不会没上过你女朋友吧?”
“没有。”
“哇,哇,哇!你难道不是男人,都几岁的人了,你不会还以为女朋友就是用来牵牵手亲亲嘴吧……”
“我知道该怎么做。”
“哦。原来是早就计划好了,一步一步来啊。打算什么时候?”
“为什么要上,做了以后又不一定就会结婚。”
“结婚?!哇——没想到烈驹尤域会这么……呃……这么古典。”
“谢谢。没别的事的话我就先挂了。我还有事。”
“哦,好。刚才开玩笑的,别生气啊。”
“知道。”
“那就这样吧,明天记得叫我们。对了,记得让你家那口子打扮得亮丽点,好跟我们家默默比比啊。”
我应了声就把电话挂了。
又坐了一会——很久没听到这种够有意思的话了。可是厌恶感却很快把喉咙堵满。原来,讨厌一个人会是这样的感觉。说实话,以前很少讨厌别人,大都是觉得还好或者木然地没有任何感觉。小c,呃,路成云应该觉得荣幸。
洗了个澡回来才给文打电话慢说她随便准备一下就够了。
“为什么啊?什么意思呢?”
“就是这样啊……如果我说他根本没问起过你,你会难过吗?”
“不会啊。有什么好难过的。”
“那就好办了啊。你也不用准备什么了。”
“哦,那我就连一点尴尬也不用了,是吧。”
“不过礼貌还是要的,明天尽量让气氛好一点吧。”
“好,一切听老公安排。你,是不是挺讨厌他的?”
“你以前问过我了。”
“可是你没回答啊。我知道你讨厌他,可是为什么呢,你们本来不是好朋友的吗,是因为我吗?”
“你知道的,先是因为大k,我才疏远了他,但还不能算讨厌。后来是因为,嗯……因为他走了没多久就说没感觉了。他太肤浅了。”
把“自私”、“幼稚”、“无聊”等等原本要说的词都略去了,适可而止吧,表达清楚了就可以了。虽然文说已经很久没想起他,但女生的心思总是细密的,路成云毕竟是和她在一起过的男孩,尊重那份回忆吧。
“尤域……”
“好了,早点睡吧。对了,明天出来时弄得清新点。”
“好。我会很乖的。”
“嗯,晚安了。”
“老公晚安。”
好久没这么早睡了,第二天也很久违地早起了。闲着无聊便起来好好地搭配一次衣服,最后配了一身素。对着镜子看了一遍,还算满意。文应该也会满意,记得她说我比较适合搭配冷色调的衣服,那样会更显稳重。
吃了早饭,家人还在睡。看新闻看到将近八点才打电话给路成云。他含糊地接起来,最后决定一个小时后在车站见面。我早猜到他们得很晚才能出门,也就没催他。然后我打电话问文醒了没。她说已经吃了饭,准备去换衣服。我让她慢慢来,自己则出门去广场等她。
半小时后,我看到同样一身素的文走来。
“你今天打扮了,不一样哦。”
“会吗。”我看不出自己有什么变化。
文说:“有没有觉得我们今天很情侣啊。你是蓝灰,我是白灰。你穿板鞋,我穿布鞋。很搭哦。”
“还好吧。我今天这样穿,你看了还算满意吧?”
“很满意啊。走吧。”
在车站等了一会还不见他们来,打电话过去,他说饭吃了,回来休息一下又睡着了。他们让我们先去,他们直接坐车过去,让我先把门票买了等他们。我向文耸耸肩,然后上车。文这几天心情都挺好,今天不例外,一路上还跟我讨论我该穿什么图案的睡衣最好看。
他们这一对的事情还真是多,我和文在正门等了半天不见他们来,他却打电话来怪我们速度慢。我惊讶,我们明明就在门口了啊。他说他们也在一个门口。我左看右看没看到人影,才明白他们是到附近一个什么园的门口去了。于是叫他们站着别乱跑,我和文过去。
“你背上好脏哦,刚才靠墙上粘的吧。”文替我把背拍干净。
这是我们在他们面前站定后,文说的第一句话。也是让他们听到的第一句话。眼前甜蜜的文和回忆里沉默的文,站在我身边而不是在他身边的文,路成云看了不知该是什么感觉。
“你,林颖?!”
“嗯,是我。你好。”
文伸出了手,是要和路成云握手。周围似乎突然沉寂,她的这个动作,大概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我觉得文是礼貌得过分了,但又不知道该不该阻止。对面原本嬉皮笑脸的路成云在此刻也皱了眉,搭在他女朋友肩上的手也抓紧了她肩上的衣服。
“嗯,你好……没想到是你,呵,呵呵。”
他干笑了两声,但仍然没伸出手。我也感受到难堪,碰了碰文,示意她把手放下。文果然冰雪聪明,马上把手放了下来,吐了吐舌头,然后牵住我的衣袖站在旁边。
路成云说:“你们穿起来很配。”
“当然啦,你们也很配啊。”
两对人就这么傻站着,说着很白痴的话。路成云女朋友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她抿着唇盯着肩上皱了的那处,满是痛苦。
“门票早就买好了,我们先进去吧,进去后再说。”
我一边催促着,一边准备着应付这个默默等一下可能会提出的问题。
走进入口,文的手在拥挤中放开了我的衣服,同时她和路成云都被推到前面去。她回过头慌乱地搜索我的身影,我对她点点头,让她和路成云走在前面。她笑了笑转回去向前走。这样,我便和这个默默走成了一排,而文则走在路成云身边。我想,有些话还是让他们自己说清楚比较好。
“小c以前和你的女朋友很好吗?”这个默默很快就忍不住问我。
“应该是吧。”
“有多好?”
“这个,我也不是很清楚。”
“那你把你清楚的告诉我可以吗,说得简单点说重点,好吗?”
“这么跟你说吧,林絮现在是我的女朋友,但以前是他的女朋友,这一点你应该清楚。我以前并不太知道林絮……”
“什么!他以前居然有过女朋友!他还告诉我说他的女朋友永远只是默默,太过分了!”
她本来还想说些什么,大概考虑到这是她和路成云之间的事,便忍了没说。她的反应虽然有点太大了,但也没出乎我的意料,我已经考虑到路成云会这么做,只不过把机率估计得过低了。
我们一前一后的走着,我和这默默保持着距离,文也和路成云隔开一段并排走着。身边这个女孩低着头咬着嘴唇走着,双手还握紧了拳头。我本来想告诉她不用这么难过的,路成云应该没有骗她,至少他到了那个城市后交的女朋友都是叫默默。
“不行,我得让他把话说清楚。”
“你别上去。”我按住她的肩,试图帮助她平静下来。
“你干什么!”
我没想到她会叫得这么大声,引得文和路成云都停下脚步,回头来看发生了什么事。我看着这个打扮得光彩夺目却有点可怜的女孩,不想说话。
“怎么了?”
路成云走回了她身边,文也溜回到我身边,凑到耳边问我发生了什么事。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你说,你和这个女生是什么关系。”
“是什么关系?”路成云的表情很无辜。
“我真是个白痴,居然还相信我是你的第一个。我不是你的第一个女朋友,肯定也不是第一个被你骗上床的对不对。”
她的语气可以用平静来形容,女性的神秘真的是深不可测。
“你说这个干什么。”他脸上的愤怒清晰可见。
“我……”她皱紧了眉咬着牙长长地吐了口气,然后又深吸了一口气展开了眉,说,“没什么,是我太激动了。”
“没事你激动个……什么。”
他强忍着略去了粗话,而默默也忍下了愤怒,也许委曲求全是女孩天生的弱点。冷静似乎是会传染的,或者说女生都是爱攀比的,我听到文对他说你不是还有话没说完吗。文说这句话的时候,唇上又闪过了久未谋面的冷艳。
于是,我和默默继续走在后面。
她低声对我说:“对不起啊,我刚才态度不好。”
“没事。倒是我,应该向你道歉。不过我也真的不知道他没告诉过你这件事。”
“这不关你的事,也不是你女朋友的问题。你知道吗,我本来还一直想着要嫁给他的,我好傻。”
“对不起,今天的事……”
“今天的事只是一小部分原因。算了,我早就烦透了。我这样是不是很可笑,把自己弄得跟妖怪一样。”
她的话让我改变了原先对她的认识,她是过得太辛苦了。
“女生就是没大脑,以为什么都给了,也就可以把什么都抓住了。这么累地在一起,还不如早点分了算了。”她苦笑着。
“你说气话吧,就这样分了,舍得吗?”
觉得路成云配不上她,但又觉得她付出了这么多却突然发了会太委屈她自己。
“呵,再说吧。说真的,你很有风度,比他好多了。”
她看了眼文后对我说道,我便马上摆了个很有风度的笑。我早就说过,在气势上,我从来不会输给他。
他们谈完了,回到各自老伴身边。又走了一段,路成云说要上厕所,但不识路,我只好陪他去。我也知道他要做什么,因为地上分明插着路标的。
在厕所门口,他开门见山地说:“你是故意要看我的笑话是吧。”
本来还想好好跟他解释,既然这样,也没什么好说的了。我淡淡地说:“你认为呢。”
“你不需要解释了,很好。”
“可以回去了吧,打算从哪一头逛起?”
“可以回去了。不过,我们还是各走各的算了,免得再有什么不快。”
“可以。”
回去把这个临时决定告诉文,她倒是挺高兴。我向默默点头,她也微笑着朝我挥手,然后我们两对分开。
文问我:“你怎么不问我刚才和他都说了些什么呢?”
“没什么好问的。”
“这么自信?”
“不是自信,是相信,相信你啊。”
文开心地笑着说:“呵,其实也的确没说什么,就是大家把话都说清楚了。”
“哦,这样很好啊。不过你刚开始的那种礼貌也有点过了。”
“反正都要说清楚的嘛,那就彻底点喽。我可不想让无关紧要的人很自然而让重要的人暗暗难受啊。呵。”
“文,有时候我真的觉得自己太不了解你。”
“是说我自私吧。自私是女人的天性啊。”
我听了只是笑。
文张开双臂,吐出一口气,说:“好了,该过去的,在今天都算过去了,以后就是另一段生活了。真好啊。你不会因为失去这个朋友而难过吧?”
“失去?”
“这样还不算吗?”
“嗯……我没感觉。”
“那就好。我们今天要好好玩,都穿得这么漂亮出来,不好好玩就太可惜了。”
“两者有联系吗?”
“当然有啊。你没发现?”
“我发现了另外一个联系:如果你再这么抬头挺胸展臂,等一下会有很多男的撞到树上去。”
文赶紧做回端庄的样子,脸红彤彤的经久不褪。我微笑着,让自己看起来快乐一点,但却感受不出自己有多快乐。我在想,路成云这个名字,是什么时候从我的朋友名单中消失了的。
路成云第二天走了,他打电话来的时候语气有些尴尬,还不断地为昨天的事向我道歉。我说算了,都有不对的地方,也都不是故意的,不用再提了。他说谢谢,还说他下午就走。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快就要走,也不想知道。
我想了想,说:“几点的车,我去送你。”
“不用了,坐车很方便的。”
“要送的,都没请你们吃顿饭,临走送行还是要的。”
他叹了口气,答应了。或许他也知道,以前不去送他,是当他是好朋友。
到车站时,只看到他一个人落寞地站着。
“你女朋友呢?”
“她先坐车走了。我们昨天分手了……我被甩了。”
我想象着默默当时的想法,但还是不太能理解,一个女孩子会这么快就做出决定。
“她要我转告你——本来不想再提到她,但还是说了吧——她说她很高兴认识你。”
他还告诉我,当文告诉他是因为认错了人才和他在一起的时候,他就想说,其实自己是曾想到过的,但没敢说,因为怕失败。
“我是很自私。”
“为什么现在要告诉我这些?”
“以前没说出来的,现在都说了吧,毕竟以后机会不多了。”
他说着说着却突然流出了眼泪:“是不是惩罚呢,以前总是欺骗别人,现在也轮到了我,几天里失去了这么多。”
他原本是想和我拥抱言别的,但终于还是收回了一只手,变成了握手言别。说实话,那时候,我的心里还是很难过。
看着他乘坐的车启动离开,我站在原地,目送了一段五彩斑斓的年少的埋葬。而他,也再也没有回来过。
晚上,文陪我聊了很久,叫我不要太难过了,有聚总有散的。我也说知道,知道自己以后不能多什么事都太认真。文笑着说这就好。
我说:“路成云走前还说了一句,你知道是什么吗?”
“什么?”
“他说昨天你和默默的比较,是我们赢了。所以……”
“所以什么?”
“所以以后也要这样,这么配啊。”
文点点头,看着天上的星星笑了。
“这两天,路成云真的没有跟你说到别的什么吗,你可要对我说实话哦。”文冷不丁地问我。
“他对我说了什么?”
“对啊。”
“没什么啊,最多就是……其实也没什么。”
“嗯?”
我被她看得脸发烫,但还是说:“他问我有没有跟女朋友上床,或者有没有想过要上。”
文微笑着问:“你的回答呢?”
“没有啊。真的是回答没有的。”
“哦。那你觉得男女朋友应该保持成什么样呢?”
“我不知道。”
“哦。看星星吧。明天会是个好天气哦。”
文继续饶有兴趣地望着天,我却还红着脸。
小c走后的第二天,大k从福建打电话来说决定过几天来看望我。我说不要了吧。他说干吗,还不乐意。我说不是您说再也不来了哒,我这是帮您守住承诺。大k在那贱笑,说什么承诺不重要,开心最主要。问我什么时候有空,定好时间他再来。我说随时欢迎,不过一定得带拍有她老婆的dv来。他说可以可以,问我是不是换了一个了。我默认。他说是林絮吧。我说是。他说那倒不错的,到时候要带上她一起出来聚一聚。我答应了。
和文谈起这事,文也没表示反对。似乎大k前几次的到来以及与她的沟通,已经让她消除了对他的误解。
正月初七,大k来了。
还是在银沙一隅烤肉,来的人有文,温远还有大k。大k好像和温远挺熟的,喝起酒说起话来像是认识多年的故知。
聊了一大通。我说四路怎么没来。
“你对他很有兴趣?”
“是啊。”
“我们去海边走一下吧。”
“就我们两个男的,去散步?”
“有问题吗?”
我摇摇头,本来想说他玻璃,但畏于他的暴力倾向,还是不说了。
温远躺着睡着了,文则不愿去,说还不如在这里看dv呢。那就只有我和大k去了。
我们沿着潮水的边缘走,走走停停,一段一段地说着话。
我先问起了他为什么要我去看那个什么《情人》,他说没什么,说着玩的,好像他自己也没看过,只是那天突然想到有这么一本书,就对我说了,没想到我这么当真。我不屑了一下,再引回正题。
“他到别的地方去了,不在这小地方呆了。”大k回答。
“去看他身上的病?”
他很惊讶:“你怎么知道?”
“我那天看到了他手臂上的针孔,以前就听说过,治那种病后是会那样的。”
“你也说了,是治了以后,既然这样,你还来问什么。”
“我就是因为不明白,才问您。”
“你什么时候也变八卦了?”
“是更有同情心更有人性了。”
“好吧,那我对好人的问题应该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你是要听故事概要还是要从在很早很早以前听起?”
“我不喜欢预告片。”
“好。接下来我就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但你要保持风度,不要反应太大让我丢脸。”
我看了看周围,人还蛮多的。我点点头,保证不大惊小怪。
于是,大k开始了讲述:
本来有个小女孩和四路是一起长大的,那个叫青梅竹马。四路是从小就喜欢那女孩的,可是内向的四路一直没向她表白。到了初中女孩就有了男朋友,但四路还是很喜欢她,并且时不时地帮她做些事。当然,是以好朋友好伙伴的身份。后来她的男友不要她了,有一个男的猛追她,四路那蠢小子也不知道趁虚而入,只会傻B一样地在一旁安慰她没事没事,以后还会有更好的男生来做你男友的。
后来那个男的成了那女孩的第二任,还上了她。有一次她和男友吵了架,那个没人性的把她灌醉叫哥们轮着上了她。她以后就成了小太妹。四路还是很喜欢她,没事就跟着她到处乱走。她变得很讨厌四路,动不动就冲他发火。四路觉得自己是太不风趣太内向了,于是也跑到社会上混了。
那女的对四路说你现在混得有头有脸了,还跟着我这么个烂货干吗。四路那傻B愣是不回答,杵在一边伤心地流泪,他是心疼他喜欢的女孩,她居然自己说自己烂货。那女的点了根烟在旁边嘲笑他窝囊废,这么大个人还哭,怪不得找不到个女的给你搬上床。
四路后来学聪明了,知道再怎么痴也没用,自己和她的关系不可能变得近一点。于是指名要这个女的。下面的娄娄听了笑着说那种被人搞得不想搞的女的要来不怕得病啊。四路很气愤。后来那几个都莫名其妙地被人打了。
那女的很不情愿地带他到她家和他上了床。做完后那女的说和他做感觉***神差,骂四路是垃圾。这么多小太妹里也就她敢这么骂四路。她还说了句让四路很伤心的话:你要的不就是这个吗,你上过我了,爽了吧,还不给我滚。我们以后没有任何关系。说着就推四路出门。
门关上后,傻B四路还坐在门口发呆,他想不通为什么自己喜欢她这么多年还是得不到她的心。不过坐了几分钟就想通了,因为他听见了从屋里传出来的撕心裂肺的哭声,他也跟着她哭了很久。他到了那时才明白,女孩是觉得配不上自己才一直拒绝他的。
大k说:“怎么样,听上去像个很不错的言情小说吧。”
“很不错。你讲故事的能力也不错。”我回答得很平静,所有的激动和惊奇都在大k讲故事时在心里发泄完了。
“我说的这些都是四路那傻B自己说的。”
“又有一个褒义的傻B了……他们之间没有特别经典特别感人的对白吗?”
“有。四路问她:如果我早点告诉你,我会不会成为你的初恋?她回答: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我最后爱上的,只能是你。哎,四路的命也太差了,喜欢一个女的,一喜欢就是十几年,终于搞到自己的心上人了,就做了一次破了初男身就得上病了。”
“很严重?”
“应该是,那时候,那女的都快二期了。不过他们现在应该都治得差不多了吧,应该挺幸福的。”
我感慨说:“怎么这种让人感动得死去活来的事就没发生在我身上呢。”
大k鄙视我说:“你知道什么,平平淡淡不比他们辛辛苦苦要好吗。等到有一天真发生在你身上了,你才会知道原来你所谓的浪漫就是辛酸。”
“这样啊……不过我很放心,你看我一副市井小民的模样,打死也不会碰上什么惊天动地的浪漫的。”
“其实我们这样最好,普普通通。从名字一听就知道是平凡的人。平凡最好,这样活着最快乐。”
“是是是。”
向前又走了一会,聊到了边漫。我先是就大k带来的照片这一问题而提问的。
“你是怎么拍的,看上去很真实。”
“那天和你通电话后,我偷偷在客厅里装了针孔,把一段时间里的生活都录下来,再剪出最好的一些。”
“自己把针孔装家里?!哎,家贼难防啊。边漫以后如果发现了肯定会撕了你。”
“她早就发现了,你没看她脸蛋上那一双大眼睛啊,利得很,装了没几天就被她发现了。”
“后来如何?”
“我跟她讲明情况后,她很高兴啊,还马上叫我给她跪下。”
我说:“真是一家子变态。看来她会是你的终身伴侣的。”
那段dv里,边漫穿着背带牛仔裤,里面是白色的毛衣。甜美的笑容老是挂在脸上,没有一点大小姐的架子,像个没长大的孩子,纯得要命。这才相信大k说他几下就把边漫骗到床上去的话,她还是个孩子嘛。
我问大k:“你上了她后是不是很有罪恶感?”
大k用怪异的眼神看我:“现在才问这个问题,这么迟钝……是啊,在她面前感觉自己太龌龊了,所以我从那时开始就决定用我还没用出去的认真来补偿她已经被我用掉的疼痛。”
“讲得很隐晦嘛。”
“我可是公司的老大了,当然得收敛一点啦。”
我又讲起边漫在dv里为什么老叫他跪下。大k很变态地啊一声大叫。
“干吗。”
“你丫反应也太慢了吧,这不是该在刚才的刚才就问的问题吗。你的头好像真的是个空壳。奇怪林絮怎么会看上你,对,她的审美观也有问题。”
“你废话完没,我对你及你的话没兴趣,对我有吸引力的是你家边漫懂吗,讲正题。”
“别人家的老婆就是好对吧,嘿。好,那我就跟你介绍介绍我们家边漫。首先,她从小长在封闭家庭,所以什么都不懂,很纯真。其次,她是个女生,所以狂爱幻想,她从小就幻想自己是个公主。再次,我是她碰上的第一个除亲戚外的男性、而且是拥有了她的男性,所以她的梦想都要寄托在我身上,希望我能帮她实现。”
“哦,她的梦想是要找到一个白马王子吗,看来她的梦想已经没有实现的可能性了,除非你缩回已经控制住她的魔爪。”
“屁,如果她要找白马王子,那么在我愿意对她好的那一刻就已经让她的梦想实现了……你干吗?”
在他说话间,我已经准备要跑开了。
“哦,我准备跑去向文要个袋子来,直接吐沙滩上多不好啊。”
“冷。”
“话冷总比话恶心要好,您说是吧。哎,接着说正题吧。”
“妈的……后来她偷偷告诉我,希望我每天喊她公主,给她下跪,没办法只能照做了。”
“我要听晕了,怎么有这么白……纯真……的女孩啊。”
“你骂她我没意见,反正我没骂她。但你也别小看她,她很鬼的,我的把戏几天就都被她摸透了。”
“真的?不过我对她真的是很佩服她的。从你依据你的经验而教导我的那句‘就算不爱也可以在一起’开始,我就对她很有兴趣了。现在可是对她崇拜得五体投地了,居然可以轻易驯服曾公子。”
“这不叫驯服,我们是建立在平等互利的原则之上的,不过大多时候我还是想迁就她一点的。”
“姑且信你,可我还是觉得你是个怕老婆的……”
说不该说的话是要付出代价的。这不,话才说完,我的屁股上就被他恨恨地喘了一脚。最郁闷的是,我理亏,又不能发作,只能气自己没看清他脚上穿的是皮鞋就乱讲话。
聊到理想和未来。
我说:“我原来以为我身边会有很多艺术家的呢。你说你吧,本来可以成为画家的,现在却经营起了企业;盛岁本来可以成为诗人的,却……死了。就只剩下温远一个,也不知道他以后会怎么样,反正现在只能是在酒吧那种地方混。”
“平凡不好吗?”
“好吗?”
“你知道个屁。”
“我不知道。”
他问我:“你的未来呢,想以后干什么去?”
“我很实际的,开个小书店在里面睡睡觉赚点钱混混日子就可以了。如果开得好,就把书店再扩建一点。再开得好,我会考虑去开个电子城什么的。”
“我还以为你会一直把书店开到跟航母一样大呢。胸无大志也挺好,生活平淡平静平凡倒也不错。不过你小时侯不是狂爱赛车的吗?”
“赛车啊,都几年前的想法了。再说吧,看情况。”
“还真变成熟了不少。”
“我向来很成熟。”
“我上次来你还是个叼着奶嘴的娃。”
我说:“你知道什么。”
他说:“我什么都知道。”
于是不跟他再聊这个问题,跟他聊就像钻死胡同。
聊到爱,他说谈恋爱就是要用心的。你不能天天说爱她,那样她会腻掉;也不能总不表白自己的心意,因为女性天生是缺乏安全感的动物。你要隔一段时间对她说你爱她。因为信任很重要,信任一旦消失,感情也就到尽头了。
我点头,似有所悟。但实际上,我还是没有多大的开悟,毕竟没有真正经历,是无法真切体会的。
最后聊到文。
“你和林絮感情不错吧。她对你可是死心塌地啊。”
“我最大的感受呢,就是迟到的感悟:自己真正爱上的并不一定就是能让自己最快乐的。像你说的,即使是不爱的也能给自己快乐。”
他皱着眉打量了我一番,大概觉得这种话从我口中说出来不可思议。他说:“你傻B别不惜福,以后后悔的人可是你。”
我叹口气说:“其实爱情并没那么好,我和文在一起也少不了口角。尤其是得知盛岁出事后的那一阵子。还不如蓝,如果那时是蓝在身边,她是绝对不会反过来对我发脾气的。”
大k说:“人总是不知道满足。你和蓝子泓在一起,想的是要追逐自己的爱;现在等到爱了,又开始怀念起以前和蓝子泓在一起的日子。林絮不见得比蓝差,更不会不适合。你我想你应该明白:你怀念的已经是回忆里的蓝子泓了,那不是真的,真人没有这么好。ok?”
我有点不甘心地点点头。
“回去吧,好好对你的林絮。”
我们便晃悠悠地走回去。海风从身边擦身而过,喧嚣却不沉重。
我问大k那副画有什么寓意。大k被问得一头雾水。我说就是没有题目的画,画的是一个抽烟的男子。他想了想还是想不起有这么一副画,后来一口咬定说不是他画的。我说不会这么邪吧。大k说有可能是自己不小心拿错了美术班的同学的。我说哦。于是那副画就成了一个永远的谜。
我顺便告诉他刘砌已经被赶出我们家乡了,大k说这倒是个不坏的消息。我语重心长地说:“所以呢,所谓前车之鉴,后事之师,你也要好好做人。”说完我就跑了,不然我的裤子得被踢出个洞来。
好像这阵子大家心情都还不错,从不这么开玩笑的我们,也突然变得白痴起来。
我向文坐的地方看了好几次,不知道是否合适,但因为听他说以后不知道还有多少机会回来,便还是说了:“你……对她还是很挂念吧。”
大k顿了顿,很严肃地看着我,说:“如果你不在这里了,我大概也就没理由再回来了。”
他说完后笑了笑,把脸转向大海。这似乎是记忆中难得的大k的严肃模样。他放在我肩上的手用力按住了我的锁骨。他望着海没有说话。突然有种很想流泪的冲动,想为大k,这个和我十几年来一直这么好的朋友流一次眼泪,想对这份感动回应些什么。只可惜,泪腺早萎。我抱歉地笑了笑。
大k的反应比较夸张:“你想对我做什么!”
“表达一下歉意啊。帅哥,我被你感动了,可惜挤不出几滴眼泪来表示一下。”
大k听了直喊恶心。可是,我对他的歉意又何止这些呢,还有关于文的。只是,那些都已经不再重要了。
大k用皮鞋敲了敲沙子,说走吧。他向文的方向看了看,说:“记得我刚才说的话吗。”
“你说,要珍惜文。”
“不错,不过我后悔了。她怎样关我什么事,不过你一定要给我混得好一点。记住,如果不爱就别爱了,不用逼自己,也不用因为觉得是从我这里带走她而有负担,因为她本来就跟我没关系啊。而且喜不喜欢她是我的事。”
我听了点头。他说这就好。于是我们一起望回走。
我又问:“就这么放了?”
“就这么放了。想放,其实也不难。”
“这……不太能懂。”
“对自己好一点,就能放了。算了,不讲这些了,免得说我教坏小孩子。”
“你永远都是个变态。没救了。”
“嘿,我就是个变态。那个,我记得我以前有个雅号就申虎的对吧。你就比较土了,叫什么烈驹,倒胃口。”
“靠,是谁更倒胃口,娶个名还拿字典来查。”
“小孩,话不能这么说……”
我们便进行着这些无聊却轻松的话题回去,相安无事。
回去的时候文正皱着眉头在看天。我说好有雅趣啊。她点点头。
文后来一直缠着我说要早点回去。大k和温远正聊得起劲,我说你就先一个人回去吧。大k说还是陪文一起回去吧,我和温远再聊一会。
在路边等车时,我责怪文这么没礼貌。
她红了脸很委屈地说:“人家例假来了嘛。我也只是说要先回去啊……”
我这才觉得对不起文,让她这样还出来吹风受冻的。她则说没关系,她需要天天看到我。
我更觉得对不起她。文这么体贴,我居然还想着蓝。
我问:“我是不是特别不称职?”
“你是说做男友吗,不会啊。你对我不是很好的吗。”
“是这样吗?”
“当然啊,我骗你干吗,骗你我又拿不到好处。”
“文。”
“什么?”
“如果我哪里做得不好了,你要告诉我,不然我会不知道。”
文微笑着点头,一边拦下了一辆出租车,然后和我挥手道别。
第二天和大k又出来喝了次酒。大k说那间房子本来是他爸买下来的,现在没需要了,但也不打算卖。钥匙就给我了,要租不租都没关系,只是别卖。这样万一他来这了也有个去处,他不喜欢住宾馆。那里除了床,别的家具都拿去扔了吧,卖了也行,就是别留着了,粘满灰尘脏兮兮的。我以为他忘了那里还有画这一回事,便提醒他。他说那些以前的东西都不想再要了,如果我感兴趣就送给我了。我点点头,心里盘算着什么时候拿学校去卖,也学那学生会老大,赚点零花钱来。
在走的时候,大k说他要去澳大利亚学管理,大概要一两年才能回来。我说去吧去吧,记得把老婆带上。他说一定一定,肯定把老婆带上。
他看看文,有看看我,然后笑。我领会了他的意思,点着头笑。我也记住了他的忠告,他告诉我没有什么东西能不变的,东西多拿去晾晾冷会更新鲜。
在好好想了大k的话后,我还是挺赞同他的话的。而且来日方长,多给自己一些空间也好。把这个想法告诉文,她也说好,听她的语气还挺高兴的。
离开学还有一个星期,我和文说好各自在家好好休息几天。听着她说该去汐洋说说废话了,我就觉得自己做了一个伟大的决定。我想,这样或许是明智的,如果为对方牺牲太多,以后的不甘也会有太多。
家里的零食吃得差不多了,我的睡眠也过剩了,于是决定今天去外面买点零食,顺便活跃活跃快睡晕过去的细胞。
我在街上走了一会才进超市。进去后,我只是到处走,什么也不买。看着柜架上满满的东西,我是满心的愉悦。原来我也是蛮喜欢一个人独处的,以前怎么没发现呢。
等我想起该买些什么时,已经在超市里逛了近半小时了。经过电器区时,迎面走过来两个衣着搭配得很不错的漂亮女孩。仿佛错觉似的,我觉得其中一个一直在对我笑。这两个女孩我都不认识的,于是我加快脚步走了过去。
买东西时我还反复地想着那个对我笑的女孩,真的是很面熟啊,可到底会是谁呢?
“啊!”我的一声低呼引来旁边几个人的鄙视,但我还是不可遏止地保持着十分惊讶的表情,因为我想起来了,那个女孩是蓝。
我重新在超市里走了一圈,试图在一堆陌生人里找出那个曾经让我熟悉和习惯的女孩,但是没找到。我低着头看着脚下映着电灯的光滑的石砖,心里有种弄丢东西的愧疚感和失落感。太久没想起蓝,太久没和她联系,现在居然连她站到我面前都无法让我认出来了。是她变了太多,还是我变得太快?
提着东西走出超市,给蓝打了一个电话。
“蓝……新年快乐。刚才,在超市里对我笑的是你吗?”
“嗯。”
“对不起,我没认出你来。”
“……”
她沉默,我也一时找不到话说,勉强把话题拉远了一点:“你怎么会到这个超市来买东西。”
“同学叫我到她家玩的。刚才和我一起的是我的同学。”
“哦……你,变漂亮了。”
“谢谢。”
又要陷入难堪的沉默中,我不甘心地挣扎:“蓝,你多说点话好吗,这样让我很难受。”
蓝妥协了,又一次容忍了我的没道理。她说:“好。”
我的挣扎获得了效果,但很快它又把我拉进另一个难堪的漩涡里。
蓝说:“我的样子是不是太平庸了,是不是那种很容易被人遗忘的类型?”
“不是……你变得漂亮了,我还以为我认错人了。”
“是吗。呵。”
和蓝的通话就在不时的尴尬中结束,最后还是我说到家了,蓝说好,挂吧。我想表达一下歉意,又觉得不妥,还是决定算了。
后面那几天假期里,我一直在想着人与人之间的感情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但是没想出来,太微妙了。当然,除了想这些对我来说难度太大的问题外,我还有看电视上网,都是窝在家里,因为不想出去。
因为上网的频繁,我和文的甜言蜜语便也统统搬到qq上讲,省了不少电话费。还在网上碰到了林饮,她和我打完招呼就开始骂我没义气,过年这么大的事也没打个电话给她恭喜发财。我说你又没打给我。她听了,更是摆正了姿势把我好好地训了一通,说从来都是别人先打给她的,怎么可以由她先打给别人。我说她自恋。她没生气却很兴奋地给我列举了一大堆自恋的好处。和她聊天其实是蛮不错的事,根本不用怕没话讲。
还没浪费足时间,我就眼睁睁地看着春天越走越近。虽然天气没什么变化,但新学期的开始已经很残忍地告诉我是千真万确地又老了一岁。有些男生是很高兴的,他们中也有比我们大一两岁的,年龄给他们的自豪感可以很简要地概括为“十八岁了,可以得病了”。一开始我也没听懂,后来细细一想,还真是符合当代年轻人的个性。
我还未成年,也没有太多的时间让自己去空虚,所以我不能像他们那样去冒险,我还是比较习惯到处逛逛,消磨消磨时间,然后感叹感叹时光易逝,青春难再。对此,文很是赞赏,夸奖我这块淤泥并不淤。
我不是淤泥,文也不是淤泥,我们便没有太强烈的死粘在一起的**。于是,我们决定早上不用再一起到校,早饭也不必在一起吃,其他的还是和以前一样,这样我就可以多睡一会懒觉。
最近学校附近开了好几家不错的饮食店,我便带文去把这些店好好地都光顾了几次,当然都是我请客。文不肯让我吃亏,坚持下次要让她请客。我也很乐意,毕竟是不用我付钱的嘛。
文提议去银派,我说“反正今天是你请我,到哪我都没意见。”不过我还是说了对那个奶铺的意见:“好好的奶茶叫什么银派,取这名字的人还真的蛮变态。”文笑着点点头。然后我又讲了里面陈设和位置的古怪,并不断说店主审美观独特。
文听了只是笑,并不多说话。
在店里吃完东西后,那个看起来像是店里总管的女的很亲热地对文说她妈晚上回来,问她晚上放学要不要先到店里来。问摇摇头:“不用了,周末放假回家也能看到的。”那人点点头:“也对。”
文没付钱就拉着我往外面走。我还以为她没带钱包而我要掏一次呢,既然都出来了,我也索性把钱包塞回口袋里。我说:“不用付钱啊?”
“对啊。”
“这么好?你和你妈常来这里?”
“是啊。有空而且无聊的时候就会到这里坐坐。”
“这么随意,好像这店里是你家开的一样。”
“是啊。”
“啊?”
“是我妈开的。”
“那我刚才还说……”
“没关系啦,反正我也是个变态宝宝啊。妈妈因为我很喜欢银的东西才把这个店的名字叫成这个的。桌椅也是因为我说那些软的太没意思才弄成这样的。”
“很有个性嘛。你很喜欢银?”突然想起胡柯。
“是啊,怎么?”
“没有,只是想起了以前的一个朋友。”
“是女朋友吧。”
“……是啊。好像漂亮的女孩都喜欢银。”
“呵呵,那你就送我个银做的东西啊。”
“好吧,等到一个有意义的日子再送给你吧。”
“说笑的。不用啊。”
“作为一个男性,我得对我说过的话负责。”
“那随便你喽。反正不用我付钱。嘿嘿。”
“很奸诈嘛。你为什么请我到这来,是因为你没钱了吧。”
“你真聪明。钱放寝室里了,懒得回去拿,所以就……呵呵。”
“真的?不是去买了什么吧?”
“不是啊。”
我点头,不再追问下去,但我觉得她肯定是有做什么去了,不然中午饭吃了也不会匆匆忙忙地一个人先走,而且一直到快上课了才来学校。而我的这个怀疑也很快得到了证实。
我生日那天,文的心情很不错,我却因为自己生日这天的课太烂而没来由地郁闷。中午放学,文问我礼物还要不要。
我说:“当然要,不然我就没礼物可收了。”
“走吧。”
文带我进了一家买户外运动物品的店里。
老板是个年轻女人,她看到文就笑眯眯地说:“你来啦。衣服已经寄过来了。”
文说谢谢。
老板到里面拿出两包纸袋来,先看了看文,又看了看我,然后点点头把一个袋子放到我手里,说:“试试看,肯定很好看。”
我拆了袋子,拿出一件白色短袖。衣服前面是海蓝色和天蓝色的几个图案,背面则是鲜绿色的图案。前面的较清楚,像是几个字和一些花纹,后面则像画糊的画,上了荧光粉的颜料向下滴成一片,乍一看像重叠了几样东西一样。我音乐猜到了什么,在看到衣服背面左下角绣的“文”的红字后,我就知道衣服上的图案是什么了。
我说:“那一包是不是也给我?”
文说:“这一包是我的。”
我建议她也把袋子拆了看看,她只好拿出来给我看,是一件有着鲜红色斑点状图案的粉红色短袖。衣服背面的图是白色的,里面略带点蓝色,右下角则绣着“yu”的鲜黄色字母。
文告诉我说:“衣服前面各是自己的名字,后面是对方的名字。”
我说:“这算是情侣装吗?”
“算吧。”
“字绣得不一样也算?”
“有些不一样才算啊,如果都一样不就是兄弟姐妹装了吗。”
“这样啊。棉质的衣服好像很难伺候。”
“所以给你买斜领,给我买圆领嘛。”
文向老板道别,拉我走了出去。
我说:“为什么我生日你也有新衣穿。”
“这件短袖难道现在这种天气就能穿吗?再说了,商品经济这么发达,我买件衣服给自己都不行吗?”
“行,当然行。要很贵吧。”
“还好,贵不到哪去。”
不过这logo好像便宜不到哪去。
我想着该到哪里去吃饭,起码也得到个好一点的地方,总不能让文送礼物送亏掉吧。
我想听听文的意见:“文……”
“哇,就是这里,汐洋上次跟我说的就是这里了。”文全然没发现我要说话。
“进去吧。”
“为什么要进去?”我茫然。
“去拍大头贴啊。”
“大头贴?我不拍。你去拍吧,我在外面等你。”我一想到拍大头贴那种自恋的傻样就不禁反胃。
“我一个人拍有什么意思,你没拍过吧,进去拍一次啊,效果肯定很好的,比照片好看的呢。”
文不由分说地拉着我进去,我想想也不是什么倒霉的事,反正也有很多男生去拍大头贴的。于是我咬咬牙也就跟进去了。
毕竟是第一次来做这种在我看来很恶心的事,我站在机器前还是会觉得不自在。文倒是很老练,要我做出各种表情,她来按。因为是在中午,这一排机器前就我们两个人,我也就弄得自然些,尽量拿出流氓该有的气魄。
拍了几张后,文叫我把这件短袖套外面,我照办了。文也把短袖套在了长袖外面。接下来我们拍了很亲密的几张,其中也不乏接吻的镜头,这几张也是我们拍得最投入的,几乎都忘了该去按下快门。
贴纸拿出来的效果还可以,只是把我照得太白了点。要去付钱的时候,却被告知这个星期是免费期,而且因为我们是中午的前五为客人,所以还有抽奖的机会,而且中奖率是百分之百。
我问文:“要不要再占点便宜?”
“我是好人啊。”
于是我们没去抽奖,直接出来。
当我们满意地拿着大头贴走出店门时,遇上了和她男友一起来的林饮。
“拍大头贴?”
“是。”
“饭吃了?”
“就要去吃了。你呢?”
“吃了的。”
几句寒暄后,我们反方向地走开。
中午随便吃了一点,因为没有时间,说好晚上吃……文问我蛋糕订了没,我说就我们两个就不用订了吧,而且我们也都不喜欢吃这些。
晚上到拉芳舍,一到这种大厅,照在这种灯光里,我想起了香息,再是天一角,最后是蓝,和她那个特意为我而换上的笑容,再是成片成片的沉默。牵住回忆的木板被难堪碾成无数的碎屑,刺进身体里每一个柔软的地方,疼痛,疼痛。
文问我要点什么,我说你点吧,送礼物的人应该做主。文说好,然后又问我还要什么,我说你要点布丁就多点一份吧。我说完就感觉世界的某一个方向坍塌了一角。
服务生走后,我们没有再说话。文的手指在桌上缓慢地刻着,嘴角有时会动一下,不知那是不是笑的模样。一直到套餐到上完了,文还是没说话,只是当服务生说“先生小姐,这是你们的套餐”时点一点头。
我终于忍不住了,如实地说:“对不起,我想到了蓝。”
文摇摇头表示不介意:“不用道歉,要怪也应该怪我比她晚。”
我抱歉地笑。
文说:“习惯真的是件很让人无奈的事。好了,别说这些了,今天是你的生日,不应该因为这些小事不开心的。吃饭吧。生日快乐。”
“好。”
气氛被我的一句话弄糟了,虽然文没多说什么,但我知道她的心情不是很好。习惯真的是件很无奈事,就像无药可治的毒,明知会毒入骨髓却依然束手无策。
所幸文没再提起这件事情,才没把我的生日变成今年最不快的一天。
晚上蓝打电话来,她说:“生日快乐。对不起,我没有送礼物给你。想来想去,也许还是不送好。今天玩得开心吗?”
“还好。有上课怎么能玩得开心呢。晚上吃饭的时候,我想到了布丁……”
蓝没有回答。
“怎么了?”
“……我想,你什么都不告诉我会比告诉我要好。”
“蓝,其实你有生我气的,对吧。”
“没有,真的没有,我很少会生别人的气,更不会生你的气了。”
“……谢谢你。”
“呆瓜,别想太多了,早点睡吧,睡一觉心情就会好了。”
每次结束和蓝的通话,心情总会好很多,有蓝这样一个好的朋友真的是一件很幸运的事。
第二天我又对文提起昨晚的事。文说她不介意。她能明白我是无心的。我这才松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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