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急惊风碰上个慢郎中
一说这母大虫,大多数人恐怕首先会想到豹头环眼,浑身汗『毛』,拳头上可以站人,胳膊上可以跑马…….那当真是差池了,眼前这位女子却是水灵灵一朵花,典型小鸟依人的江南佳丽。
只见对方身高约『摸』五尺(说书说到身高基本都是身高八尺,北宋一尺等于现今三十公分,也就是说这位母大虫有些缩水,大约才一米五出头),一头黑油油乌发盘着,头上缠着犀牛掩月双开叉的头巾,一朵珠花巍颤颤『插』在鬓边,一张儿瓜子脸,当真是洁白细腻肤如凝脂,脸盘上宛如点漆一双剪水秋瞳,樱桃小嘴,悬胆玉鼻,天生一个美人颌,身上穿着紫、黄两『色』长短裙,腰间围胯拿翠『色』丝涤紧紧儿系着,脚下一双绣花鞋,从头到脚没一分不可人意,当真要说什么缺陷,美人的双眉连的太紧,眉间略有些杂,用相书上的话说便是气量狭隘心胸太窄。
保罗爷打量对方,人家也在打量着他们,一时间双方沉默,那掌柜的早吓得缩一边儿去了。
这么个美女居然是母大虫,当真是人不可貌相,保罗爷正在感慨,母大虫开口了,声若黄鹂,柔糯糯脆酥酥,叫人听了如同三伏天喝了一碗冰镇酸梅汤,又如同猪八戒吃了人参果子,浑身十万八千个汗『毛』孔无一不舒坦,“妾身柳月娥,还没请教几位高姓大名。”
啧啧嘖,这样的人才做母大虫当真糟蹋了,且不说这长相眼睛是眼睛鼻子是鼻子的,居然还如此客气,别是误传罢,保罗腹中揣摩,脸上却笑了笑,“在下姓白名少保,这是在下好友陈泽琰,宁致远,自幼在北边讨生活,这次是取道运河回老家广陵。”他是把自己和白玉堂互相调了个姓,旁边白五爷郁闷,好嘛,自家跟他姓陈了。
“『骚』包?”那美女柳月娥一愣,这『骚』包是扬州俗语,意思是显摆、炫耀,譬如几个贵『妇』人相聚,某人拿自家夫婿买的金珠玉翠出来吹嘘,便叫做『骚』包,当然,有时候男女之间也拿这个词来打情骂俏,故此美人儿发愣。
保罗还不知其中奥妙,双胞胎却明白了,齐齐一撅嘴,“是三宫九卿的少保,不是『骚』包。”妹妹郝贝贝便低声给自家少爷解释了这句扬州俗语的意思,保罗倒是一笑,这也没什么啊,自己的个『性』还真有些『骚』包,很正常啊。
柳月娥噗哧一笑,鬓边珠花一阵儿巍颤颤,颇有芍『药』花开的标致,缓缓往前走了两步,却突然板了脸蛋,“你们出言侮辱我淮阳柳家,这笔帐怎么个算法?”
双胞胎暗地下撇嘴,“枇杷叶面孔。”这枇杷原产淮南东西两路,叶子一面光洁一面全是『毛』,当拿光洁的正面看的时候挺漂亮,可随手一番背面却都是『毛』『毛』,因此扬州府本地骂人出尔反尔、翻脸不认人或者脾气不好的往往叫做枇杷叶面孔。
白五爷优哉游哉不理会,宁员外郎唯保罗马首是瞻,保罗笑着一个肥诺,“小娘子请了……”
“混账……好大胆的狗贼……”对面的大脚丫头们全部恼了,个个一撸袖子恨不得扑过来活撕了保罗爷,却被柳月娥一伸手拦住,可眼神里面却尽是怒火。
郝宝宝郝贝贝是扬州人,自然知道人家为何发怒,不过现在要维护少爷,可管不得,“一群土包子,皇帝爷的老婆都叫娘子呢,咱们家少爷在东京城的少『奶』『奶』们个个如花似玉,身份贵不可言……”
双胞胎到底是在天子脚下混过了,说话愈发伶俐,对面明白了,感情叫小娘子还是一种客气叫法。
承州虽然也带一个州字,可却是小地方,离扬州不过百里不到,受扬州文化风俗习惯辐『射』,十有**倒是差不多,跟东京那可差远了,在扬州府说话习惯中,小娘子一词颇有贬义,大多称呼那些歌姬流莺或者平民百姓家女子,大户人家的万万叫不得小娘子的。
保罗爷一看就知道,感情自己又说错话了,嘿嘿干笑几声,“覆水难收,说出口的话,泼出门的水,收也收不回来……”
十斤的猪头八斤的嘴,保罗爷的功夫十成有八成在嘴上,他一贯的手段就是一番话先说得人家恼了,然后话锋一转,顿时又叫别人欢喜,历来是他拿手的本事,只不过,这一回是急惊风碰上个慢郎中,对面的柳月娥虽然个子小巧,脾气却是那种听别人说话只听一半的主儿。
他在这儿耍贫,柳月娥不乐意了,什么泼出门的水不泼出门的水,这小白脸这分明是讽刺我,顿时娥眉一挑,腾腾腾几步就走到了保罗他们这边桌子旁,一拉凳子,坐下后使劲一拍桌子,“来两坛好酒……”
那掌柜的战战兢兢把酒拿过来,柳月娥才在保罗奇怪的眼神注视下慢慢说:“谁先把酒喝完了,谁就赢,输的人么,从这儿……”她拿葱管一般的手指指了指,“爬到门外去。”
嚯!果然是母大虫,『露』出本『性』了,保罗爷看看两坛酒有些为难,这么大的家伙,一坛估计得三十斤罢。
看他脸带为难之『色』,柳月娥一笑,满是讥讽,“怎么,不敢了?”
其实保罗爷倒也不怎么吃激将法的,只是看柳月娥身高不过到自己胸口,才那么点儿,肚子里面能装多少?自己还怕喝不过一个女人不成,顿时一招手,“来二十个大碗。”
柳月娥不解,保罗笑笑,“拿坛子喝不雅,咱们倒下来喝。”
桌子上一溜边排开两排大碗,柳月娥一掌拍开坛上封泥,打横着便把那碗一个个倒满了,就这么倒了二十大碗,一坛酒还剩少许呢。
“少爷,行不行啊!”双胞胎看那大碗就有些害怕,保罗故意一板脸,“跟少爷说话千万不能说行不行,少爷我有不行的时候么?”
对面柳月娥噗哧一笑,感情这位的功夫都在嘴上,她一抬脚,一只绣花鞋便踩在了长凳上,“来。”说着伸手端碗。
两人一昂脖子,咕嘟咕嘟,一碗酒下去了,一伸手再端起一碗,咕嘟咕嘟,又下去了……
喝到第九碗,保罗爷便吃不消了,这一碗碗别说是酒,就算是水还得有肚子装呢,可看对面那母大虫面不改『色』似乎什么事情没有,不由暗暗叫苦,眼睛滴溜溜『乱』转,寻思着怎么才能找个借口。
第十碗端起来的时候,柳月娥也动了心思,这小白脸这么多酒下肚似乎面不改『色』啊,自家可不能输,不然面子往哪儿放,她想到这里,扣在碗沿上的大拇指便滑进了酒中。
两人各怀鬼胎,同时一挑眉,“请。”大碗就端到了胸口处,母大虫拇指一挑,一股内力激起酒箭,嗖一下便『射』到了保罗爷胸口。
保罗正在找机会了,不惊反喜,这不是自己送上门来么,顿时一兜手上的碗,一下便把那酒箭给兜进了碗中,胳膊借力晃了两个圈子,连一滴酒也没撒出来,母大虫一瞪眼,掌中大碗一翻,碗里面的酒似乎凝成了一只拳头一般,狠狠地往保罗胸口冲去。
瞬时间,文斗酒变成了全武行,保罗大喝一声来得好,一张手,那酒拳硬生生凝在了空中,柳月娥一瞧,机不可失,裙下腿飞起,一脚就点他胸口膻中『穴』。
保罗一弹指,手上酒碗嗖一下弹飞在空中,顺势便捏住了柳月娥踢来的一脚,嘴巴还下意识吃人家豆腐,“吓!小娘子好腿功……”说着卖弄易筋经神功,张口把那凝聚在空中的酒拳给吃了,这时候飞起在空中的酒碗落下,他等于换了一只手拿酒碗,那酒碗中一滴酒都没撒出来,倒也算得好功夫。
“文的不行来武的,这可不是做人之道啊!”他捏着人家的脚似笑非笑,其实肚子里面的酒已经闹开了,酒这东西,入口松的,发作起来管你什么英雄好汉全部撂倒。
这个姿势有点香艳,柳月娥面红耳赤,跟自家相公也没玩过这般花样,何况裙下空空,对面那小白脸眼神似乎老是往裙子里面飘,一咬牙缩腿,脚回来了,鞋子还在保罗手上呢。
保罗捏着绣花鞋一愣,对方的腿一缩后一弹,他下意识拿手一挡,柳月娥的脚踢在了酒碗上,顿时酒香四溢,碗中的酒溅了保罗一头一脸,柳月娥的脚也湿透了。
淮阳柳家不止五虎断门刀、五虎截户枪、五虎群羊棍这些枪棒功夫,五虎恶狼拳那也是相当有名,柳月娥是恼透了,娇滴滴的声音大喝一声,“虎尾剪。”说着人业已飞起空中,到了保罗头顶突然翻身,后面一脚便恶狠狠砸了下来。
玩真的啊,保罗也恼了,身子一错,手便伸了出去,如同渔夫叉水中的鱼一般,准确地抓住了对方踢来的一脚。
混蛋,柳月娥看着对方又抓住了自己的脚,当真是又羞又恼,看似一折就断的小蛮腰硬生生在空中一拧,被抓住的脚就缩了回来,人在空中,整个身子缩了起来宛如弓起的弓箭,双腿一弹,齐齐踩向了保罗胸口。
最怕酒后跟人动手,保罗爷叫苦不迭,此刻酒劲发作,脑子里面有些蒙,双臂同时护在胸前,对方一双金莲顿时踩在了他双臂上,他体内内力勃然而出,顿时便把柳月娥弹飞了出去,内力一动,那酒劲儿更加凶猛了,一下子便上了头,脚下一个踉跄,看人都花了。
“院君。”那些大脚丫头接住了柳月娥,个个气愤填膺便要上去厮打,柳月娥瞧见对方一手拿一只自己的绣花鞋,当真是羞愧得恨不能找一条地缝钻下去,一伸手拦住自家的丫头,恨恨看了保罗一眼,“姓白的『骚』包,你等着,咱们走。”
保罗爷满脸酒红,还在那儿一手捏一只绣花鞋跳醉舞呢。
双胞胎一左一右搀扶住保罗,这时候那掌柜的哭丧着脸凑过来,“几位大爷,求求你们了,赶紧走罢,你们得罪了柳院君,柳家的人若是一会儿来了,会把小的这店拆了的。”
“算了,白兄弟,咱们还是回船上罢。”宁员外郎看掌柜的的确可怜,也不大想生事,虽然说真生事了也没什么大不了。
白玉堂看着保罗满脸儿红,跟刚才在吃的那著熟的螃蟹差不多,鼻腔儿出气哼哼,“还玉面侠哩,丢五爷我的脸。”说着一拂袖子出门,那掌柜的打躬作揖跟送瘟神一般把他们送出了门。
五人回到船上叫醒老船家,此刻月朗星稀,老船家一看,起东南风了,当下扯起了帆来,“大官人,放心罢,咱们运气好,起东南风了,此刻顺风南下,明儿一早便能到扬州啦!”
保罗此刻人事不省躺在船舱内,双胞胎一个绞手巾把子给他擦脸一个拿小手给他在脖子这儿扇风,只是到底年幼贪睡,没一忽儿便趴在他身上睡着了。
他昏昏沉沉睡到了卯时初刻(凌晨五点)这才醒转,只觉得嗓子干的冒烟,轻手轻脚搬开趴在自己身上的宝宝贝贝,拿了水囊喝了几大口后慢慢走出船舱,河面上一阵风吹来,顿时精神为之一爽,这时候才看见白玉堂正站在船头。
看他走到身边,白玉堂讥笑,“梦中调戏完美女了?”
他叫起了撞天屈,“我可是天大的冤枉……”
“怀里面揣着人家的绣花鞋你还喊冤?捉『奸』捉双,捉贼捉脏,你两个都给捉住了,好意思喊冤枉?”
“得,我说你不过,鞋我扔了还不行么,只是别跟她们说,省得生小心眼儿以为她们相公下江南就为调戏小媳『妇』,我又不是什么衙内……”
白玉堂一把扯住他,“别做戏啦!鞋留着罢,找机会还给人家,淮阳帮到底是坐地虎,咱们虽然不怕,但是一来就得罪人家毕竟不合适……不过这衙内么,你真觉得自己不是?”
保罗啼笑皆非,“哇勒!你别老是王八咬一口,死也不松口好不好?”
两人正说话,就看见左边岸边几栋屋子突然火起,那火势熊熊,绝对不是走水那么简单,怕是淋了火油或者烈酒,互相对视了一眼,二人同时飞起,身子如大雁一般在空中一个盘旋便往火场那边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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