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季雪如一惊,未等他有所回答,她已抢先出声:“不要!”
这突然的惊叫,不仅让黎乔烨微怔,那边的人也愣了一下。估计他太过惊讶了,一时间反应不过来,还透过电话叫了一声:“夫人好!”
季雪如的脸立即就红透了,也不知道那人知不知道她正在住院。如果不知道,他会不会因为她如此快捷的反应,而对她和黎乔烨此刻的坐姿产生不太好的胡思乱想?!这个还实在无从考究,但她可以肯定的是,黎乔烨已经猜到她脸红的原因了。
看他眉眼颤动,强忍住笑意的表情,真是越看越讨厌!索性,她抬手蒙住脸,蒙住眼睛,不愿再看。
“你也听到夫人的话了,”却听他对那人吩咐:“夫人说不停,就继续吧。”
“是的,黎总,我明白了。”
他没有停掉电影!她在心中暗松了一口气,又笑自己太过紧张。他若真停掉了电影,下午在片场的夏蕊早就打电话来告诉她了。
“还以为你睡着了!”电话挂断,他来取笑她了。
她不加理会,侧过了身子,压着那只没受伤的胳膊。
“要不要洗澡?”他又问,“脸上的妆也不卸吗?”一整天被他气糊涂了,倒忘记今天参加开机仪式,她可是化了个大浓妆。刚才又被他气哭,现在脸上的妆恐怕是糊作一团了。饶是如此,她还是不想去浴室。如果她去浴室,他一定借口帮她,可是每次只要他跟着她进了浴室,让他不“胡作非为”是不太可能的。
这可是在医院,她一点也不想扯上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所以,她仍是没有出声,用沉默给出了否定的回答。
他看了看她,没再说什么,而是兀自下床,走进浴室里去了。片刻,哗啦啦的水声响起,大概是他自己在洗澡吧。今天晚上,他是打定主意要留在这里睡了。
老婆住院,老公陪着是应该的嘛--不经意间想起他刚才说过的话,心里的感觉有点怪。
根本不是这样的,上次他住院,非但没有告诉她,陪在他身边的人反而是乐菁不是吗?今时今日,他又说这样的话做什么呢?他反复的态度,是否因为他还在犹豫要不要这么快结束他们的婚姻关系?
这么快?!或许是他的感觉,在她看来,这样的日子,分分秒秒都是如此的漫长。
这时,听到浴室门响,是他出来了。余光里瞧见他的衣服还是整整齐齐的,似根本没有洗浴。奇怪间,他已走到床边,递来一条用热水浸湿的毛巾:“不洗澡就擦脸吧,看你脸上红红绿绿的,晚上别吓到我!”她看了他一眼,不相信他的本意真的只是想让她洗澡。
但如果不是,在她拒绝洗澡后,他为什么又为了迁就她而拿来了热毛巾?
“快擦啊!”她的迟疑好像伤害了他的诚意,惹得他紧紧皱起眉头。她只好接了,才发现这毛巾拧得半干,倒是十分贴心。但是,他一个大男人怎么知道半干的毛巾容易卸妆?一定是曾经做过这样的事情。
那是为谁呢?除了他的前妻昕然,谁还能让一个大少爷懂得这些!
她好恨自己总是要想到这些,却又控制不住纷乱的思绪。每天都能见面,生活里到处是他的身影,想要不想不问或许是一件很难的事情。她的心真正得到平静,她的思绪里真正没有他的时光,也只有在那分别的五年里吧。
也许,真想要忘掉他与他的一切,也只能在以后的分别的日子里了。
但分别的那一天,要什么时候才能来到呢?
将毛巾抹得花花绿绿之后,她估计脸应该擦干净了,便将毛巾还给了他。“谢谢!”纯属习惯性的道谢,对任何人都是如此。
他没说话,转身进了浴室,又一阵哗啦啦的水声过后,他仍是拿着毛巾出来了。
“眼角没擦干净!”他将毛巾塞给她,“左边眼角!”
她知道自己若不动手,他一定乐意为她“效劳”,便将毛巾扯过来仔细的将他说的位置擦了一遍。“这里呀,这里……”他还是指着她眼角的某一处,“还没擦干净了!”她只好又擦,但在他看来却总是不得要领!她有些烦了,真恨不得把毛巾给甩了,他却提前一秒抢了过去:“别动,我来帮你!”
她不想让他帮忙,更不愿在这些小事上与他纠缠不休,便道:“快点!”
“闭上眼!”他也命令。
她皱眉,只能照做了。然而,落在眼角的却不是热毛巾,而是他湿软而炽热的吻。
直到这一刻她才知道自己又被耍了,恼怒的睁开眼,他已退开了好几步,得意洋洋的笑着:“这才算真正擦干净了!”说完,他便转身飞快的跑入浴室里去了。
跑什么!她恨恨的捏拳,却只能悬空挥舞几下。别说她正在输液,就算她可以自由活动,她也不会追到浴室里去!因为这举动,真是又傻又幼稚极了!
虽然,她也不明白,看着他飞快闪入浴室的调皮身影,为什么她的心竟有一丝莫名其妙的柔软?
这一次他没有很快出来,听那哗啦啦的水声一直在响,应该是真的在洗澡了。
她原本是装睡的,不知什么时候竟真的睡着,再醒来时,是因为听到他的声音:“雪如,起来了,护士要帮你拨针头,还要量体温。”她只好迷迷糊糊的爬起来,让护士给拨了输液管的针头,又将体温计夹在了腋下。
“季小姐,你比电视上还要漂亮呢!”忽然听到护士说道。这样的话她听过好多次,当下只是笑笑,虽然那应该是睡意朦胧的微笑。
“您和黎先生真是恩爱,报纸上一点都没说错,真让人羡慕!”护士又这样说。这句话可把她一下子就吓醒了,这才发现自己竟是靠在他怀中,就当着这护士的面!
她本能的反应就是推开他,却被他在腰上暗中轻轻的一掐,意在提醒在外人面前不要“行为不当”!她虽然很快反应过来,心里总是气不过的,便转过头来冲护士问道:“医院里还有陪护床吗?这病房上挤了两个人也不方便……”却听护士非常遗憾的道:“因为黎先生没有提前跟我们说,所以我们来不及准备,今晚上两人只好挤一下了。”
既然如此,还有什么说的呢?她当然知道黎乔烨是故意没有提前告诉护士站,他要陪夜的!
片刻,体温计取出,温度正常没有发烧。护士高兴的说道:“看来伤口没有感染,明天早上再观察一次,如果没有什么大概的话,季小姐你就可以回家休养了。”
总算有句让人听了高兴的话了!季雪如也笑起来:“那就谢谢你了!”
护士离开后,已经是十一点多了。她打个哈欠继续睡,也不管他是否还在对着掌中电脑处理公事。正半睡半醒间,只觉一个源源不断的热源贴住了她,将她整个人都搂了进去。她知道那是他精壮宽广的胸膛,既然挣扎不开,只能尽量忽视。
“伤口还疼不疼?”他竟还要说话,让她避无可避。“不疼了。”她简短回答,只求能让他住嘴。
他怎能住嘴,又换了一个话题:“雪如,你告诉我,想要怎么惩罚那个魔术师?”没想到他旧话重提,想想下午提到这件事时,是被她激动的情绪打断,其实这件事还没个结论呢。
可是没结论又怎样?她不认为就算她说出来,他又会听她的。
“你说吧,我都听你的。”
她一愣,他好像她肚子里的蛔虫,竟然如此准确的知道她想了些什么!
她不知道的是,在她生气、假装睡着或者真睡着的时候,他都有独自思考这个问题。他觉得下午说起这个的时候,她的情绪之所以那般激动,大概是因为他太独裁了。
自小他就是黎家的大少爷,父母采用的精英教育模式,习惯把很多事情都交由他自己处理;身边的人就更不用说了,都对他毕恭毕敬。独裁,不过是成长环境赋予他的性格,而当他依靠这种性格结合自己的才能取得很多成功之后,这样的处事方式便成为他的习惯了。
一个人要改变三十几年形成的习惯有多难?为了她不再伤心,他愿意压抑自己这样的习惯。
所以,他会说出我都听你的这样的话。
他也只会对季雪如说出这样的话,换做任何一个人,都没有可能。
“你说的是真的?”只是,她对此却抱有怀疑。他略微敛眸,隐去了心底的痛意:“当然是真的!”“那好!”她答:“既然如此,那这件事就交由我处理吧,你不要再过问了!”
他一愣,没想到她会有这样的想法。不过这又有什么不行的?她想要怎么样随她的心意,他只要,只要在一旁好好的保护她就可以了。
想到这里,搂住她的手臂不自觉的用力,带了几分愧疚与紧张。
“你放开啊,我透不过起气来了!”季雪如当然感觉到了,趁机想要推开他。不料话还没说完,整个人被他抱得更紧。“雪如,对不起,”他将脸压在她的颈窝,让她的耳朵里都是充满了他的声音:“这次都是我不好……是我让你受伤了,但我不是故意的。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发生这样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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渐渐的,她没再挣扎。因为这声音里满满的歉疚与心痛,不需要仔细探究,已是如此清晰。
此情此景,犹如彼时彼情--在送她去医院的车上,他也是这样紧紧的抱着她,说着相同内容的话。
那时,她还看到了他的泪。
或许,此刻她也能看到。只是她没有勇气翻过身,与他相对。
痛到难受时她可以装作看不见,若在清醒时瞧见,她又该说些什么呢?
问他为什么要流泪?问他这泪是否因她而流?
即便他给了她肯定的回答,又能怎么样呢?过去的种种伤害,今时的心灰意冷,是否可以因为一滴泪而一笔勾销?
就算她的可以,那么他对萧然的呢?!
如此,还是让她活在原本情绪之中吧。少一分牵挂,少一分惦念,注定要离开的时候,才会多一份洒脱。
于是,她闭上了双眼,紧紧的闭上了双眼,不发一言。
直至天明。
醒来的时候已经快八点了,只觉得浑身上下都很舒服,心里莫名暖洋洋的,大概是睡了一个好觉的缘故。还真是一个好觉呢!一点梦都没有,沉沉的,稳稳的,许久都没这样好睡了。
难道是消炎药水里,有什么宁心定神的成分吗?
她一边想着,一边翻了个身,却对上站在床边的他的脸:“醒了!”看着他眉眼间的笑意,她惶然一呆。忽然想到自己刚才竟然忘记了,昨晚上她是睡在他的怀里。
或许,这才是得到了好眠的真正原因?
“别盯着我看了,想看我,还有一辈子的时间,现在先起来洗漱吧!”发呆的她被抓个正着,她窘红了脸,借着起床把视线移开了。
从浴室里洗漱出来,只见他已穿戴整齐了。她以为这就是要带她出院了,却听他指了一下一旁的小桌子:“早餐在那里,你先吃吧。等会儿医生回来给你做检查,我先去公司一趟,然后来接你回家。”原来他这是要去处理公事了。她点头,示意自己已听到,他可以离开了。
他却走上前来,站到了她面前:“昨晚上我给你暖床,早上又帮你买早餐,连个早安吻都不给我吗?”说着,他偏头,已将脸颊凑到了她的唇边。
隔得这么近,他衣服上独特的古龙水味道,顿时溢满了她的鼻腔。
这味道,好熟悉。
那几年在公寓时的情景,一下子就涌现在脑海。那时候他总是半夜里就离去,每一次她都想要索求一个告别吻,总是被他拒绝。
以前她不明白,他可以给她支票和珠宝,为什么不能给她一个吻。
后来她明白了,有些东西是你怎么求也求不到的,所以,她放弃了。
只是,时间总是爱跟人开玩笑,此时此刻,却换做他跟她求这样的一个吻。
或许她不该给,也要让他尝尝求而不得的滋味;或许她该给,虽然得到了也没什么意义,但那失落的感觉总是让人心中难受;又或许……
她还在犹豫,脸颊已着了他轻轻的一吻。“乖乖把早餐吃了,等着我来接你!”怔忪间,他的声音已响过耳际。看着他走出病房,她心里忽然冒出一个想法,为什么那时候她就不曾像这样,主动凑上去,索取自己想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