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阴荏苒,自辛锐到这崆峒岛上随姜尚学艺,寒暑交替,不觉五年已过。
这五年生活说来容易,可是对于身在其中,前世又一向好逸恶劳的辛锐来说,无异过了五年的铁窗般生活。
姜尚被辛锐暗骂作皮笑肉不笑的‘老狐狸’,每每有饥饿口渴之时,总是立刻吩咐辛锐端食送水,而最令辛锐难以忍受的是,竟然连夜壶也会一夜叫辛锐送个三五趟。
辛锐总是在心中称老道肾虚,这种精神胜利法倒是令他苦中作乐地撑过艰苦的修行。
但是辛锐却从没有过放弃之类的言语,因为自己非常明白:身在乱世,自己除了比任何人都强大之外就只有任人宰割一途,即使你隐居也无济于事。
所以,不断变强就是活在这片天空下的不二法门,更何况辛锐有着一颗无比的雄霸之心。
姜尚对辛锐异常欣慰,这也是同道中人的惺惺相惜吧。虽然没有师徒之名,但是他觉得即使师徒也比不上两人的亲密关系。
以姜尚的道行其实根本不必吃喝拉撒,这些琐事之所以每每都要拿来交给辛锐办,目的只是叫他能忍能让,能屈能伸。锻炼他无比强大的意志力而已。
至于太史慈,姜尚是在一场海啸中救下的,正巧那天自己想磨练下辛锐,看看他面对青龙之时的反应,却在游荡於海上之际发现了落难的太史慈。
太史慈本是随父出海打鱼,岂知在途中遇难,其父殒命,所幸自己被姜尚所救,因此自然感恩戴德。
姜尚的这一无意之举,竟造就了这位后来声震天下的神威将军。日后太史慈始终追随辛锐,临阵则先,御敌有道,成为辛锐的左膀右臂,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这一日,姜尚招来辛锐和太史慈,说是有事吩咐。
两人来到姜尚座前,未及开口,辛锐已经明了姜尚之意,抢先道:“老头,我们俩……该下山了吧?”言语中竟带些许哽咽。
姜尚闻言也是一震,虽然成仙已久,早已了却凡尘,没有人世的七情六欲,但面对已经成长得如**岁孩童的辛锐,却难掩悲凄之色。一句离别竟是难以出口。
“老头,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呜呜,我可不想陪你孤老荒山,呜呜呜……”辛锐虽口中说着要走的话,却已嚎啕大哭。
一旁的太史慈亦难掩悲商之色,学艺两年,自己武功突飞猛进,全赖姜尚指点,何况太史慈是个忠义之人,更是明白‘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的道理。
姜尚道:“唉,你们终归是要去闯荡天下,今朝一别,亦是永别,汝等保重。”
辛锐抹抹眼泪道:“老头,天上见了。这青龙剑,我一定会用它结束乱世,到时候,我们再好好喝上一杯。”
姜尚道:“汝等本领已得我真传,但这片天下,奇人异士甚多,万万不可大意。”
辛锐太史慈再拜受教,等抬头时,蒲团上已经人去座空,只余两旁的香炉还在漂着袅袅轻烟。
两人强忍心中的悲伤,飞身下的山来,径至海边。
见到汪洋大海,辛锐才想起连船筏都没有,不由怪叫道:“吖的,这么大一片海,难不成飞过去吗?!”
由于两人朝夕相处,太史慈对辛锐的语气早是习以为常,因此并无惊讶之感,缓缓道:“刚还大哭,这会就成如此,真不懂你的心是什么做的。”显然觉得辛锐此举不妥。
辛锐发觉太史慈语气不对,忙回身,拍拍他肩膀道:“子义不知道有这样句话‘在眼前的比失去的更值得珍惜’吗?老头都已经上天了,我们只是有缘得他教诲,连师徒都不是,我们还在这里念念不忘有甚意思?”
原来太史慈上山之时尚无字,后经姜尚取字为‘子义’。
太史慈虽然忠义,却绝非笨蛋,经辛锐一点拨,豁然开朗,点头道:“你说的是,仙人当初救我,也曾说过这样的话,啊,仙人叫我认你为主哩!”太史慈说罢竟单膝跪地。
辛锐一吓,忙搀起太史慈道:“子义何须如此!两个大男人在这里支支吾吾,还不如快想办法出海回家要实惠得多。咱俩的事等回家再说,啊~!”
太史慈听辛锐发话,也就不再跪拜,只是站起来仍道:“主人有命,慈敢不从!这造筏之事就交给慈吧,我本是渔家出身,倒也熟络。”
辛锐闻言大喜,也就暂时不再计较称呼,忙命太史慈准备造筏出海。他拔出青龙剑,谑道:“不想我宝剑出鞘第一回竟然是砍树枝子用场。”
青龙剑倒是锋利无匹,砍起树桠来毫不费力。只是片刻,便砍下一地足够造筏之木,两人一阵忙活,三个时辰後,终于造好了木筏。
老天倒也照应,当晚,风向转为西北,两人快速登上木筏,借着风势,向西南方向划去。
一路无话,待到达登州陆地,天已微亮,两人弃了舟筏,上的岸来,向北海城方向赶去。
堪堪平明,两人食了些出海前备好的野果,辨明方位,继续赶路。
由于身怀武艺,倒也不觉疲惫,渐行至有人烟处,两人略一合计,准备寻户人家,洗漱饱餐之后再行上路。
不远处逐渐显现出一个村落,辛锐指引道:“不如就去那里。”
太史慈点头道:“一切全凭主人。”
辛锐忽然停下脚步,转身看着错愕的太史慈,严肃地道:“不要再主人主人地叫我了,从今往后,我们兄弟相称,你为兄,我为弟,同甘共苦,你看如何?”
太史慈惊惶间又要下拜,辛锐抢着拉他起来,望着这位历史上颇有战功和武勇却命薄的堪惜之将,忽然来了一句连自己都叫绝的经典台词:“子义兄,大丈夫生于世上,当以三尺之剑,立不世之功。而今我等却要在此为这点小事计较半天,岂不叫人惭愧?”
要是太史慈知道这台词是辛锐盗版自己二十年後的,不知作何感想。
但此刻,他显然是被辛锐的豪情所感染,竟双目如炬,神情煞是肃穆。
半晌,太史慈缓缓道:“话虽是如此,但人伦亦不可废,既是老神仙已有吩咐,慈万万不能违背。”
辛锐闻言差点吐血而倒,他不愿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于是退一步说道:“要么今后你改称我作公子好了,就当作是我的家将吧,还有就是千万别再跪了。”
太史慈也知再讲无益,只得点头称是。但心中对辛锐的平等待人充满敬仰,也万分佩服自己的这位‘主人公子’。
称谓风波终于告一段落,两人很快赶到村落。
村落中鸡犬相闻,不时有村人经过小径,显得一派祥和。
两人来到一户人家跟前,轻轻敲门,不多时,门打开了,一位老汉探出头来,见两陌生少年青年立于门外,故此问道:“两位是……”
辛锐上前施礼道:“老丈,晚辈是辛锐,这是我舅家表兄太史慈,我俩均为北海人氏,探亲路过贵庄,故此前来打扰,还望老丈行个方便。”
老丈打量两人一番,见辛锐年纪甚小,手里的剑大抵是防身之物;两人衣着虽褴褛了些,却英姿勃发,不似匪类。这才将两人让进屋。
两人在桌前坐定,老汉倒上两碗白水,歉意道:“小老儿家贫无以为待客之物,还请两位公子莫怪。”
辛锐笑道:“老丈客气!前来叨扰本不应该,是小子的不是了。”
老汉叹了口气,摇头走开。
辛锐觉出什么,带老汉走远,对正喝水的太史慈道:“子义可有瞧出什么不对?”
太史慈点头道:“嗯,这老丈似乎有苦衷,看他神情恍惚,必定是家中发生什么大事。”
辛锐嘿嘿一笑,道:“我们下山的第一功,就在这里,既然赶上了,不帮帮这位好心的老丈,恐怕老头儿在天上亦不会乐意吧!”
太史慈豪气纵生道:“是了,待我前去问个究竟。”言罢起身欲追那老汉。
辛锐拉住他道:“切勿慌忙,我自有妙计”眼珠一转道:“老丈见我们如此年纪,怎会将大事轻易告知,明察必定不行,不如今日我们就潜在附近,来他个暗访。”
太史慈一听此语,立即领会,道:“好,公子之言最善。那我们吃喝洗漱毕,就依计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