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像金身,着悲天悯人的神态,东楼悬钟,西楼架鼓,晨钟暮鼓之声在青瓦上空飘荡飞扬。
孟歌向僧人要了一支空签,沾墨,沉思片刻写道:与君初相识,犹如故人归,天涯明月新,朝暮最相思。
她的簪花小楷十分端正,运笔流畅,清雅隽秀,巧手系上红绸,出了大殿,一眼就能瞧见那隐约透出的青葱翠叶,红绸缠绕,沉甸甸的,颗颗圆润的豆粒压落枝头,树下黑压压一片,围满了人,大多是些衣着鲜艳的官家小姐。
孟歌半睑双眸,将签文向上一掷,奈何纤臂毫无力道,屡屡失败,裙摆飞扬着如落花般一遍遍绽开。
“我来。”男子的声音从身后响起,有些低沉,清冽如泉,足尖一点,佳人揽入怀,抱着她上了树,落地时不小心勾到衣料,留下一根细细长长的红线悬挂枝头,月清心中一动,将线悄悄收入袖中。
“多谢,公子是位侠客吗?身手如此惊艳。”
“算是吧,我是个孤家寡人,已经游历许久了,我是来盛京卖绳的……”
“绳?”孟歌不解,望向他。
“诺,就是这个。”月清伸手过去,指间不知何时缠了好几根绳子,手织的,随风摇晃,像是活物,隐隐透着光华,“姑娘听过这样一句话么,‘千里姻缘一线牵,夜郁相思愁年华’,我卖绳不为生计,只希望买绳之人能牵到属于自己的姻缘。”
“别人的姻缘都成了,那你自己的呢?可有安排?”这话一出口,美眸紧盯着面前之人,比满天的星辰还要明亮几分。
彼时,有人在放天灯,无数跳动的火光缓缓升起,形态不一,密密麻麻的,场面壮观极了,百姓的欢呼声一段儿盖过一段儿,烟花腾空而起,天空万紫千红,树下的姑娘脸似朝霞,欲语还休。
敛尽春山羞不语,人前深意难轻诉。
“小姐,老爷派人传信,该回去了。”
一顶青色小轿渐行渐远,轿身由丝绸包裹,随风而起的珠帘被云纱遮挡,瞧不清其中钱坤。
小丫鬟来催,孟歌匆匆离去,没能听见那人快要脱口而出的话。
“若是你的话,何须安排?”
月清喃喃自语,浅笑,带了些风流自赏的味道,连周遭的景致都失了颜色。
一艘大船靠岸而立,船口有两位婢女迎客,同穿嫩粉色的薄纱,身段如柳玲珑有致,眉目如画笑意盈盈。
岸上衣着金贵的公子们与蒙着面纱的闺秀们,接连被引入其中。
薄雾朦胧,画舫缓缓开动,行驶途中在湖面上划过两道长长的水痕,宽大的莲叶被迫分开,船身正好停在了碧叶红莲之中。
她坐在舫中,他站在桥头,远远相望,相视而笑。
只缘感君一回顾,使我思君朝与暮,若昨遇见是初识,今日再见便是缘分了。
湖面上倒映着一双影子,白衫红衣,墨发青丝,说不出的和谐。
“在下月清,敢问姑娘芳名?”
“盛京,孟歌。”
“恕在下唐突,姑娘可有婚配,可愿嫁与在下?”
“自然是愿意的。”
“一生一世一双人。”
“白首不相离。”
“接错了。”
“是嘛,我觉得挺顺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