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幕心虚地眨了眨眼,脸上的笑容一僵,就快要维持不住,眼角瞥了一眼散发着苦涩气味的药汁,心中苦哈哈地想,我一个柔弱的小女子,接着就要面对如此毒物,我就算是再不懂事,也要懂事几分好吗?
就这样,阿幕端着碗,彼岸拿着勺子舀了药送到她唇边。
看这暗黄色的色泽,扑面而来的苦涩气味,她根本没有喝,只需要闻一闻,看一看,立刻就要吐了好吗?哪里能吃得下去?
阿幕轻叹了一口气,如同小孩子一样皱着眉头,脸上露出不情愿的表情,彼岸口中发出低沉的笑,蓝眸中带着揶揄的笑意,好像在嘲笑她这么大个人了,怎么吃药还是如此不利索?颇有些幼稚的味道。
只不过彼岸这样的人做出如此人性化的表情看起来倒是更添了几分人气,他高贵俊美的容貌好像活过来一样。就像是现实中的风景,与画在纸上上的风景画的区别,总而言之,他总算是有了一股火气了不是?
阿幕忍不住脸色一红,心中忽然就堵了一口气,你看不起我,我偏要让你看得起,吃就吃,不就是吃个药嘛,又不是吃秤砣,又死不了人。
她张开嘴,低着头轻轻抿了一口,那张带着一丝赌气,整个看起来颇有些英勇就义味道的脸,立刻就皱成了新鲜出炉的包子。她感觉别说这碗喝下去这口咽下去,呃——她都要立刻吐出来了——
阿幕立刻捂了嘴,半垂着脑袋,一动不敢动,那药含在口中,要说把他吐出来,那绝对对彼岸很是不尊重。毕竟人家可是亲手喂她吃药了呢。要说是吞掉的话,她实在是无法下咽,这不胃中早就翻江倒海。
阿幕也很想,一狠心,将这口要咽仰头下去,正如刚才她所说的,不就是一口药吗,痛苦归痛苦的,总之又死不了人。
可惜他有很强烈的预感,要是强行将药咽下去。恐怕连今日进饿肚子的食物都要吐出来不可。其实吐出来就吐出来吧,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坏就坏在彼岸非但坐在她的身边,而且坐在她的对面。
她要是吐出来话,即使避开了他的脸,先不说会不会令彼岸笑话她出糗,主要是就算不小心溅在彼岸身上一点点,恐怕就够他恶心几十年的,所以说这是一场灾难。
阿幕进退两难,只把脸憋的通红通红,眼角翻起透明色的泪花,好像要哭出来一样,真是闻者落泪,见者伤心,啊,她可真是无奈的紧。
——为了组织一场早已预料到灾难的发生,她只能自己受一些委屈了,还能怎么样?真是一报还一报,不是不报,是时候未到。如今她变成这样凄惨可怜的模样,也算是还了刚才彼岸因她而受伤,所承受的痛苦与惊吓……
“怎么……真有那么难喝?”
彼岸有些疑惑地看着如同在油锅上,挣扎的阿幕问道。这只是平常治疗风寒的药材,应该不会这么苦涩才是,怎么回事儿?难不成这药里面加了其他的东西?
譬如说是府中丫头们煎药的时候分心,以至于看管不力,让有其他人混进去,放了毒药想要图谋不轨?想到这里,他全身上下又是一阵的紧张?
阿幕无法说话,只能拼命的点头,头点得有些狠,眼角的泪水终于被甩飞出去,溅落到彼岸嘴角。他抹了把脸,心底泛起一阵疼痛。
彼岸见状也低下头把那勺子残留的药汁,送入嘴中喝了进去。同样苦的抓心挠肝,脸色大变,倒是没有什么毒素,就是太苦了,怪不得阿幕表情那样扭曲。
怎么会这样?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
瞧瞧这药苦吧,你尝尝不就知道了,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我倒要看看你还怎么好意思让我喝药?有的时候弄巧成拙,这种事情借的多了去了,呵呵,这也是坏事,变好事不是吗?
阿幕见状心底暗笑,颇有些幸灾乐祸,她好不容易将口中的药一点一点吞下去,捂着嘴等了好半天,胃里的翻腾才下去,万分庆幸的是她没有吐出来,,好歹免于了一场大灾难的发生。
“这药苦这样,怎么能吃得下去……”
阿幕苦着脸看着彼岸手中的药,郁闷地对抱怨道,心中却已经笑开了花,你快说不让我吃药,不让我吃药,我会感谢你一辈子的。况且,这小小风寒,过几天自己就好了,何必这样大惊小怪,劳师动众,还弄的鸡飞狗跳,顺便让他们俩人以及府中的下人们都不好过?
彼岸也觉得这药苦的很不正常,明明他刚才看大夫开的药方子里面并没有非常苦的药材,但是看完之后他还松了一口气——他知道阿幕这个人吃药,向来是有些困难,从小到大,不管年龄,皆是如此。
所以,他早就暗地里嘱咐过大夫,不要开过苦的药材,药材平常就好。大不了多吃几副药,总好过吃一副吐一副,那样浪费却又没有什么效果来的好吧?更何况她往往吐了之后,便吃不下去饭,不出三五天,她整个人搞得面黄肌瘦,憔悴不堪,仿佛大伤元气一样。这样怎么又能吃得下去药去,岂不是非但病没治好,还去了半条命,得不偿失亏死了吗?
但是,如今熬出来的药并不是预期那样,那就是有人在其中作梗。但是,会是谁呢?为什么如此做?有什么目的与动机吗?
这药他可是亲自命阿幕的贴身丫鬟大丫头去熬制的。他的命令大丫头一般不会抗拒,况且他又在阿莫身边打算喂她吃药,大丫头见状定然不会掉以轻心,将这活计交给别人,生怕出了什么差错。要是出了什么事,谁能担待得起这责任?恐怕,凡事接触过这药碗的下人都要掉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