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水银为血液,将荆棘做成冠冕,如此方可成就人上之人。
“你还想藏到什么时候,我亲爱的伊诺思。”笛子安挠了挠脑袋,工坊里回荡着他的询问。而工坊里的卫兵仿佛接到什么指示一般相继离开。
“你是从什么时候发现的?”一声幽幽的叹息从门口传来,伊诺思身披一袭浅白色的丘尼尔,其上纹着灿金色的花边,伊诺思的声音轻柔悦耳,如同清泉在山间流响。
“一直以为我都觉得是格兰特,他家境很好,在神庙骚乱之后也正是格兰特第一时间赶到炼金工坊,”笛子安看着格兰特那焦黑一半的尸体,“可后来我发现,在炼金术这个领域上,格兰特似乎完完全全不入其门。”
“他什么都不懂,对吧。”似乎是没想到竟然是因为这样的原因让自己暴露,伊诺思也不禁苦笑了一声,“这个蠢货跟着老师学习了这么久,但却没有学到丝毫的奥秘。”
“是啊,一个对炼金术一知半解的家伙就算拿到了炼成阵他也无从使用,他的背后一定藏着别的炼金术士。”笛子安从格兰特身上收回目光,看向门口的身影。随后发出一声惊呼。
“伊,伊诺思,你怎么变成女的了?!”只见门口一袭白色丘尼尔裹缠的身型曼妙优美,裸露的手臂纤细白皙,而伊诺思的脸被丝绸面纱遮住,笛子安只能窥见挺拔的鼻梁与秋水般静美的双眸,
“你是伊诺思的妹妹?”这太惊悚了,女装大佬?不对啊,可如果之前是女扮男装,自己竟然没有丝毫察觉,因为她完成将自己假扮成气质容貌甚至身材也完全不同的另一个人。
听到笛子安的话,伊诺思明媚如一弯秋水的眸子里流露出一抹并未掩饰的娇羞,她白了笛子安一眼,竟带着风情万种的味道,让笛子安一时有一种触电的感觉。
“诺尔玛,你也是个蠢货呢!”说着她便朝着笛子安盈盈走来,与之前不同,此时的伊诺思一举一动都带着一种女子的优柔典雅,面纱之下的娇颜不得而知,但只是看着那双如清泉盈盈的双眸,如同玉帘般低垂的睫毛,就知道面纱之下的容颜必然也不会让人失望。
而随着伊诺思走近,露出在丘尼尔裙摆下洁白的双足,小巧玲珑,晶莹剔透,看得笛子安直咽口水,谁说古代人穿衣不惹火的?似乎是注意到了笛子安的目光,伊诺思面纱下洁白的脸颊染上一抹殷红,眼中有一闪而过的羞恼。她看向石台上的格兰特胸前的焦黑,
“他死了吗?”
笛子安有些不舍的收回目光,耸了耸肩,“是啊,死透了,原材料错误,炼成阵没能开启。”
“真正的原料是什么?”伊诺思带着盈盈的笑意,直视着笛子安,但是工坊之内的气氛突然凝固起来,笛子安反过来看着伊诺思,直到伊诺思被他看的有些害羞似的移开目光,笛子安才轻生回答,
“水银。”
伊诺思并不感到意外似的点了点头,“跟我想的一样,你之前也提醒过我,对吧。”
“是的,万能溶剂。”笛子安曾在工坊里询问过伊诺思一件事情,关于万能溶剂的事情!而在笛子安记忆里,关于后世对埃及时期万能溶剂的推断里,所谓万能溶剂,就是水银!
其为液体,但是金属,其被视作圣灵,对每一个已知金属都有渗透性。再没有比水银更符合万能溶剂描述的物质了。
而在看到炼金合成阵之时,笛子安就肯定了自己的推断,七大金属有六个符号出现在合成阵的基点上,唯独缺少了水银。
再加上贤者留下的暗示,圣灵为血,笛子安将一切线索串联在一起之后,得出了最终的答案。
“诺尔玛,你真的让我很意外。”长久的沉默,伊诺思才再度开口,打破了沉默,“你的才华千百倍于格兰特,我相信你的推断。”
而后又是长久的沉默,笛子安叹了口气,“但是要我自己来验证对吧。”
“你真的变得不一样了,”伊诺思直视笛子安许久,“可惜了,我一直很中意你。”
这是表白吗?这是表白啊!激不激动?意不意外?
激动你妹啊!笛子安有些苦涩的看着格兰特的惨状,这个蠢货从头到尾都被伊诺思玩弄在手掌之中,或许正是太想摆脱伊诺思的控制他才会愚蠢的作为第一个尝试炼成阵的人。
当时在石牢里,格兰特曾对自己说不要太自以为是了,如果自己当时再谨慎一点,不说出圣灵为血的秘密,伊诺思很可能不会把自己怎么样。笛子安算是看明白了,神庙的护卫都是听从于伊诺思的命令,而不是格兰特。
而现在,是死是活就看贤者大人的炼成阵靠不靠谱了。
伊诺思手里拿出一个古朴的铜铃,轻轻摇响,门外的几位卫兵收到传唤走了进来,为首一人双手捧着一本由金线装订的莎草纸书籍,封面一片漆黑,只有一个月牙状的符号。
“《叨忒之书》,”笛子安喃喃自语,怪不得,怪不得,这样一切都说得通了。格兰特身上刻印的纹路的工艺,估计就出自这本神留下的典籍。
伊诺思接过卫兵手中的书籍,纤纤玉手当着笛子安的面轻轻拂过卫兵那健壮的胸膛,
“神庙卫队的前身是拱卫神明知识的叨忒禁卫,在漫长的守护里这些勇士的灵魂被书所升华,”伊诺思似是向笛子安解释着,轻轻翻开手中书籍,从其中取出一支金色的鹅毛笔。
“赫尔墨斯流传下来的物品,完美描绘万事万物的圣笔。”
两位卫兵一左一右架住笛子安,笛子安没有反抗,只是看着伊诺思踱步到自己身前,伊诺思轻轻抚过笛子安的脸颊,俯身将脸凑到笛子安耳边,玉口微张,
“忍住哦,可能会有一点痒。”而后从肩上的肖尔开始,解下笛子上身的衣物,说起来笛子安这身衣服还是伊诺思给的。
不一会,笛子安身上便只余一件短短的罗印克罗斯,那支金色的鹅毛笔被伊诺思拿在手中,轻柔的对照着叨忒之书书页所夹的贤者的书稿描绘了起来。
卧槽,好痒,但是背后两位兄贵双手如铁锁一般将他牢牢固定住,嗨呀,真的好痒……所幸伊诺思没有让笛子安忍耐太久,那金色的鹅毛笔在最初由伊诺思掌控地描绘的几笔之后,便诡异的自己动了起来,不一会儿,炼成阵便被印刻在笛子安身上。
这是被赋予灵格的物品了,笛子安心里明悟,类似的物品伊诺思应该还有不少,她应该是继承了某个王朝法老的遗物。
那么她可能本身也拥有古老的神通术,甚至笛子安觉得这些古怪的卫兵可能也是神通术的产物。随后两位卫兵将格兰特的尸体如对待垃圾一般的丢弃在一旁,连那血迹斑斑的石台都没有清洗就押着笛子安躺上去。
“至少要帮我洗一下啊。”笛子安忍着恶心,被按着躺平,伊诺思平静地说道,“很快就好了,水银已经准备好了,我衷心地祝愿你能成功。”
“等等,别割动脉!我还有话要说,”笛子安企图按捺下心底的恐惧,但是牙齿不能止住的打颤,窒息一般的寒冷从心底涌上。已经感受到刀刃的寒气一般,笛子安忍不住喊了出来。
可能有人要疑惑为什么要割血,事实上在麻醉手段不太成熟的古代,在进行手术要么是暴力压制杀猪一样的开刀,要么就是放血使人陷入昏迷的状态。当然了,这种手段必然有一定的风险,历史上就有名人死于……失血过多。
“说吧,”似乎是临行诀别,伊诺思停下脚步。
“伊诺思,你,你为什么要杀害贤者?”
伊诺思语气幽幽,“就只有这样了吗”似乎很是失望最后一刻诺尔玛想对自己说的竟然是如此无关紧要的事情,
“诺尔玛,我从来没有危害过自己的老师。”说罢,离开了这个工坊。而笛子安突然感到一阵来自腿部的惋心吧的剧痛,
开始了吗……
笛子安没去看自己腿上的创口,认命似的闭上了眼。于是如同潮水般的困意开始将他吞没,在半梦半醒间,胸口传来的剧痛似乎也只是虚幻的感觉。这种清晰的生命正在逝去的感觉,
似曾相识。
就如同在一片幽深的黑暗里下沉,看不到光,看不到希望,不断下沉,下沉,直到意识就在这下沉之中消失,灵,消耗殆尽,身体便会死去。
而水银,在这一刻注入。
幽深的渊里暴发出纯白色的光亮,在笛子安身上,纹着的炼成的刻印,每个纹在基点的符号依次被点亮,循环在瞬息建立,六种金属的符号绽放各色光点,加上注入核心的水银,七大金属汇聚于一起,七大对应的星体依次闪烁在不可见的天幕上。
人类的精神,灵魂,肉体在这一刻联结于一起,心脏被同化,水银在血管里奔流,旧有的皮肤在脱落,新的表层在凝聚,皮层之下新的循环取代了旧的循环,精神常驻于肉体之中。
炼成因此而成了,水银之晋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