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轮对库斯科城的仓促进攻,不出意料地再次失败了。
虽然丹尼尔发出的军令是要四个附庸军团全线出击,四位军团长也在战前把胸脯拍得山响,表示一定会全力奋战。但是事到临头,却都留足了预备队,只是各自出动一个大队的兵力。然后这四个大队长又留足了预备队,各出一个中队。接下来四个中队长又……到了最后,只有四个小队的土著附庸军抗着木棍到战线中央溜达了一圈,对面的印加人还以为是来收尸的,丢了几块石头就把他们通通吓了回去。
“丹尼尔将军,丹尼尔将军在吗?”一名打扮得非常体面的陆军上校用刀鞘分开拥挤的人群,中气十足地大声叫喊着,闪亮的金丝肩章在肮脏憔悴的士兵中间看起来分外显眼。他穿着笔挺的干净制服,胸前挂着大勋章,头发上似乎还抹了橄榄油,看起来没有半分硝烟和血腥的气味,倒像是喷着香水准备去参加舞会的花花公子。
文德斯上校望了一眼丹尼尔,眼神中流露出一抹轻蔑的笑意,“克鲁泽元帅命令您到前线总指挥部去,有重要任务必须向您当面宣布。请您动作快一些,元帅大人地耐心可不怎么好。哦,对了。最好换件象样一点地衣服。虽然你这地方脏得只有猪猡才会喜欢,但也不能让自己沾上猪猡的臭气,不是吗?”
还没等丹尼尔换好衣服,刚才发生地事情就在军中传播开来,顿时便是一片哀叹。
“不知道,但是绝对没什么好事,大家抓紧时间写遗书吧!”
“别说那几位不识人间烟火地笨蛋上司了,就是眼下和咱们在一起的这位长官。除了血统之外又还有什么优点?唉,看着吧,再让这帮三奸四愚折腾下去,大伙儿怕是都要交代在这里了!”
“就怕死了也未必安生,咱们的顶头上司可是个出了名的恋尸癖。身边还带了亡灵法师……”
在这种情况下,任人唯亲就成了最佳的选择。
很显然,这个时代地军事技术水平还没有发展出数字传送、即时通信和三维模拟远程多媒体系统之类地好玩意。仅仅凭借成本高昂而又不太可靠的魔法通讯,公主殿下最多只能客串一下精神鼓动方面地最高统帅,或者在幕僚的协助下制订出一份大致的战略规划,至于实际的战术指挥,就必须依靠前线将领自行把握了。
精灵王国西征大军的指挥班子,是一个被称为“三奸四愚”著名团体,其名声连困守城内的印加人也有所耳闻,某位不知名的文艺爱好者还编了一首打油诗,对这伙“名门良将”作了相当精辟的评价:
仙人参谋神后勤。
主帅远在千里外!
幕僚吹牛又贩烟。
精神力量世无敌!
只是物以类聚,上层领导既然都是这号货色,这一仗能打出个什么水平就可想而知了。
由于粮食匮乏。前线的战马不是病饿而死,就是被饥肠辘辘的士兵们宰了下锅。而文德斯只是一个从来不用上阵地文职幕僚,穿得人模狗样不说,居然还敢骑这么奢侈的白马----要知道,喂养一匹马的粮食,都足够养五六个士兵了!这还是在不考虑防止马瘟地药物和清理寄生虫的消毒剂的情况下,眼下由于药品匮乏,神术也不太管用。前线天天都有士兵伤口感染得不到救治,悲惨地全身溃烂而死。
库斯科城下的前沿阵地距离克鲁泽元帅的司令部足足有二十多里,全是雨林中的泥泞小径。天色阴沉昏暗,讨厌的雨又下起来。一开始,零星的雨滴打在树叶上,发出一片沙沙声;接着。凉飕飕的雨点便越下越大。水流像无数条瀑布一样倾倒下来,把两名军官和他们地坐骑都给淋透了。丹尼尔中将的杂毛马顿时发起了脾气。哪怕用鞭子抽,用匕首刺,都不肯再挪动一步。倒霉的中将大人只好让勤务兵把马牵回去,自己则在幕僚长的冷嘲热讽声中,更加丢脸地踏着满地的烂泥,一个人步行前往司令部。
司令部的外围是一片广阔的林间空地,散落着许多棕榈叶搭建的寮棚、竹楼,那是总部直属的仓库、野战医院和随军人员住所。虽然有些简陋,但至少地势高,比较干燥。在这里可以喝上热水,吃上热饭,让身体和精神都得到休息。对于那些整天泡在腥臭的泥浆里,连脚趾头都烂掉的士兵来说,已经是天堂一样的好地方了。
现在,丹尼尔中将就停在这座白色小楼前面,满脸厌恶地看着院子中间那巨大的壕沟。同往常一样,壕沟里面横躺竖卧着成堆成堆的尸体,散发出扑鼻的腐臭味,白色的蛆虫在他们的鼻中、眼中和嘴里蠕动,场面骇人无比。
“文德斯上校,丹尼尔中将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