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说话的沙丘人又问:“外来人你是谁,你到我们沙丘国来做什么?”念笙这时才注意到这个沙丘人说话声音尖细,像个小孩子的童声。她立刻回到:“我姓颜,叫颜念笙,我只是路过这里,在外面睡着了,醒来就在你们的洞里了。”
“你睡觉的地方挡住我们的通气口,我们的人发现了你,那时你都快凉了,时间再晚点你就永远醒不过来了。”沙丘首领说,念笙看到那个带她来的沙丘人也上到蘑菇上,跟首领耳语了几句,看来是他救了自己。
“多谢你了沙丘人。”念笙觉得沙丘人长得像是可爱的小动物,人也很善良。她觉得有些饿了,就问,“能不能再麻烦你们一下,给找点吃的,刚才一直在赶路,现在觉得有点饿。”她不是有点饿,而是饿得肚子咕咕叫。
首领说:“好的,只要你能吃得下我们的食物,就让你吃得饱饱的。”然后吩咐其它沙丘人给念笙端上饭来,放到她旁边的一块石头上。念笙自己给自己说:“饿了吃糠甜如蜜,我现在饿成这样,吃什么都香。”
不过当她坐下来看到这桌子的菜色,食欲就减了一半。石头桌子上摆得样数不少,都是一些根茎类的东西,念笙一个名字也叫不上来,觉得它们不是什么薯,就是什么苕,顿时觉得自己就是一个五谷不分的傻子。最要命的是她不知道哪一个好吃,哪一个合胃口。
自己说要吃东西,人家好心给你拿来了,总不能再问人好不好吃,能不能吃吧?那样太礼貌。念笙拿起一个像红薯的东西,硬着头皮吃下去,这东西像是纸一样,一点香甜的味道都没有。她拼了命的往下咽,咽不下去。桌子上有汤,就喝了一口,想把饭灌下去。可汤的味道就像是泥水,念笙终于忍受不了了,一口喷了出来。
那个首领哈哈大笑起来,念笙满脸透红,抱歉地说:“你们的食物我真得吃不来,不好意思,浪费了粮食。”
首领说:“看来你还吃不惯我们沙丘人的吃食,就吃你们上面的人爱吃的东西吧。”他又让人给念笙拿来吃的,这次是竟然是一串烤肉,肉是肥肥的,白白的,刚刚烤出来的,诱人的金黄色还溜着油,一看就有胃口。
念笙咬了一口,感觉这肉又嫩又有弹性,烤得还很入味,她大口大口的把这肉吃掉,首领问:“你还想再来一串吗?”念笙有些不好意思,不过还是点了点头,另一串烤肉马上送了上来。她也不再客气,又一次大快朵颐,直吃到两眼放光,满嘴流油。
这时她才想起做一个公主的体面,擦了擦嘴角,向沙丘首领夸奖起这烤肉来,“首领啊,你们厨师手艺真不错,这肉烤得真是好吃,我还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肉,是鸡肉吗?还是乳猪肉?不会是乳鸽吧?”
首领把他那胖乎乎的脑袋歪向一边,用小狗一样无辜的眼神看着念笙,轻声告诉她:“你吃得这是沙鼠肉。”
“老鼠肉?”念笙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首领。首领点点头,补充说:“沙鼠不是老鼠,只是老鼠在沙漠里的亲戚。它们比老鼠干净得多。”
可是这话一点安慰的作用也没有,念笙这次更想吐,她抓住石头桌子开始干呕,可是自己的肚子很诚实,已经开始消化美味的沙鼠肉,她想吐也吐不出来了。
念笙勃然大怒,冲着首领嚷嚷:“你们诚心戏耍本公主是不是?”
“给你吃的饭就代表我们沙丘人的精神的两面,一是深埋地下,其貌不扬,另一个是听上去可怕吓人,真正感受到了才知道是多么美好。”首领毛茸茸的小脸再配上这样富有哲理的话语,念笙觉得一点都不搭,可是他说得这么有道理自己也无言以对。
“你肯吃我们的食物就说明没有把我们沙丘人当成低等动物。从这一刻起,你也是我们沙丘人的兄弟。”首领说完就从石头蘑菇上跃起,在空中翻了一个筋斗,轻轻地落在念笙面前。他的身手又远在那三个沙丘人之上。
首领向念笙伸出了毛茸茸的小手,念笙也不由自主的接过他的手,首领用柔和而亲切的童音对她说:“我带你来看一下我们沙丘国。”
念笙这才稍稍明白了沙丘人让她吃这些难吃的和好吃的是在试探她,现在是拿她当自己人了,不过她只是路过此地,又能给小小的沙丘人带来什么呢?
首领先来了一番自我介绍,他说:“我叫沙硝,是沙丘国的第九代统领。”
“那就是沙丘国的国王啰?你们的王国是很意思的”念笙奉承道,以她的经验国王都是喜欢听好话。不过这个沙丘首领还真有点不一样。
他说:“我也不算是国王,我们这个沙丘国没有玉印,没有权杖,没有都城,甚至也没有边界,连一个正式的国名都没有。”说着这话,他还在不断的摇头,一个胖胖的身子配上这样的长吁短叹,看上去特别好玩,念笙笑了起来。
首领见念笙笑了,不高兴的说:“笑什么,除了没有一个国家的形式,我们别的方面还是做得很好的。我们的人民都是平战结合,这话你不懂吧?”
“就是平时他们是挖矿的好工人,一旦出现了战事,马上就是英勇善战的战士,这一点你刚才体会到了吗?”念笙想到刚才被三个小沙丘撂倒的事,赶紧连连称是。
这时他们绕到了石蘑菇的后面,念笙抬头一看,石壁上竟全是浮雕。而且极其精美,比她在通道里看到的要好上十倍,而这不是一副,从下到上好几百幅,每幅都有五尺高。而且他们还没雕完,因为仰视高处还可以看见有沙丘人在那里又凿又刻。
“这是我们沙丘人的过往。”沙硝不无自豪的说,“我们原来也是地上的民族,可是地上国家的战争太多了,爱好和平的沙丘人不愿卷入这无休止的战争中,所以我们选择迁移到地下来,建造了我们的地下王国。”
念笙想,可能是你们个子太小,谁都打不过。当然这个想法她可没敢说。
沙硝指着这些浮雕,一幅一幅的,边走边说。浮雕上的内容自然和他说得一样,沙丘的先民们饱经战乱,后来转而潜入地下,在地下沙丘人不停地挖掘,建造,采矿。
描绘这些图景的浮雕已经不是最低一层的,别说沙硝够不到,连念笙也看不到了。这时从他们头上垂下一架吊车,念笙和沙硝站了进去,吊车吱吱呀呀的把她们吊了上去。
“你看我们不光在地下活了下来,而且活得很好。我们吃植物的根茎,这些都是地下的部分。想要打打牙祭,我们就吃那种会钻地的沙鼠。”
“沙鼠肉这么好吃会不会被你们吃光吃绝?”念笙好奇地问,其实她想知道沙鼠长什么样,是不是长得跟老鼠一样恶心。如真是这样,她应该就可以吐了。
“不会的,沙鼠是我们饲养的,看,这就是我们的沙鼠牧场。”她们已经到更高一处,在石壁上有一个又大又长的缝隙。吊车将她们摇了过去,念笙看到石缝里是一个栅栏,里面是一大片毛茸茸的东西。沙鼠比老鼠的个头大,尾巴比老鼠的短,而脸更像猪,别的就像老鼠了。“怎么样?还是不会让你吐得吧?”沙哨笑着说。
这时她们已经离顶很近了,念笙说出了她的第一个疑问。“你们的灯是怎么来的?好像不是火,是发光的石头啊?”
“没错,这些是耀石,反正我们的祖先挖到这种东西时是这么叫的。这儿是会议场,沙丘国最重要的地方,所以用的是金耀石,你经过的通道里的就是普通耀石。”沙哨得意的说。
吊车已经到了顶,念笙看到一颗颗耀石被镶嵌在铁枝子上,她用手触摸这种耀石,感觉不到它的温度。她用手包裹住这颗耀石,整只手都透出红黄色的光,光芒从指间迸射出来,好像她用手抓着一个小太阳。
“真没想到地下还有这么神奇的东西!”念笙惊叹道。她突然想明白一件事,对沙哨说:“你给一个外来人讲这么多一定是有所求吧?你们知道我是谁。”
沙哨咯咯地笑了起来,“我们当然知道你是谁。你是竹西国的公主,更是定国公未过门的妻子,现在整个无人不知颜念笙公主。”
念笙第一次对这个小人儿有点反感,特别是跟白景年有关的那句话。她说:“你到底意欲何为?不会是也想拿我做人质?”
沙哨一见念笙生气了,吓得连连摆手,说:“岂敢,岂敢,我们是碰巧找到你,而我们的目的很纯洁,就是想让你帮助我们建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