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士影沉重的说完,他在诉说这些的时候完全不敢正视坐在对面的靖茗,现在再看看他,却是那般的平静。“公子倒是很平静啊。”
靖茗的喉头滑动着,“那是因为你说的这些我信。”
花士影冷笑一声,“公子信的不是花士影说的话,而是信,太子绝对能够做出这样的事,因为在你眼里,太子本就是这样的人不足为奇,对吧?”
“沒错,大哥的心性我虽不是太了解,不过这等事情他绝对能够做出,毕竟他与二哥不合本就是事实,现在从你的口中说出來,沒有什么好不相信的。”靖茗说道。
“可是,接下來花士影要说的二殿下,你一定不会相信的。”
靖茗的心咯噔一声,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看來你沦为大哥的眼线之后还真是了解到了不少事情,难不成二哥他。。。”
还沒等靖茗把话说完,花士影便谈起了靖禾,“二殿下,表面上看起來温文儒雅,在公子眼里他是一个温柔善良且十分疼爱弟弟的好哥哥,可是在花士影眼里,他与太子,并无差别。”
“花士影!”靖茗低吼着腾身而起。
花士影镇定极了,“公子还是先听我说完吧,信不信全由你。。。”
在阳明殿当差也有一段时日了,这段时间他可是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每日巡检可是给靖灵王留下了极好的印象,不过,花士影心中的疑虑也是每日都在增加。为何现在的情形与太子说的有些不同,他不是要去紧盯二殿下吗,现在被安排在了阳明殿算是怎么回事?
每当阳明殿进了大臣,花士影必定要去内殿守候,对于他來说这并不是一个舒服的差事,偶尔靖灵王与臣子们谈及国事,靖灵王总会过问他一两句。花士影自认沒有什么多余的脑子去研讨这些,总是笑着摇头表示不知。
而这一日,内殿里与靖灵王谈笑风生的竟然是二殿下。
虽说二殿下是皇上的儿子,不过心性从不在朝政之上,封王离宫之后便很少入宫,而每于靖灵王谈及的也都是些诗酒花茶文人闲赋类的,花士影看见二殿下,居然有些莫名的心虚,生怕被看穿自己已经是所谓的“太子的人”了。
太子将他安排在阳明殿,就是为了定期來盘问他关于靖灵王与臣子们的谈话内容,当然也包括靖禾。
“这不是花士影吗,何时在父皇宫中当差了?”靖禾有些惊奇,“看來你定是得到赏识了,我就说过,你可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啊。”
花士影干巴巴的笑了两声。
靖灵王说道:“花士影兢兢业业,的确是个好护卫。”
后來的谈话花士影有些不记得了,他唯一记得清楚的是,那日散后,二殿下看他的眼神,那么犀利,掺杂着很多别样的情绪,仿佛一下子就能射穿他的内心。
花士影面对怒发冲冠的靖茗,不住的叹了口气,苦涩的笑道:“后來不知什么缘由,太子居然把我从阳明殿要了过去,而后我居然有幸去了一趟周扬,那个地方叫做廊亭,想必公子也有所听闻,那是一个沒有任何秘密的交易所,我也是在廊亭初见到了周扬公主周初柔。而太子之所以会勒令我去廊亭,也是与后來的周靖战事有关。”
靖茗有些哭笑不得,“看來你还真是和大哥做过不少大事呢。”
花士影继续苦笑,“大事?才沒有呢,我倒是让太子极为头疼,而后因为周初柔的事情失去了太子的信任,为了不失去性命,我便被直接安排到了二殿下的府上,呵,现在回想起來,太子的这步险棋,不过是对我的放任不管,他大概巴不得我被识破然后被二殿下杀了呢。”花士影望了望靖茗,他的表情自始至终都是一样,“不过好在这个时候我居然被公子你解救了,你说要带我來天涯尽,还真是幸运啊,否则我一定被二殿下杀死了吧。”
“二哥不是那样的人。”靖茗的嗓音干涩。
花士影知道他在抑制。
“二哥他,到底是个怎样的人?”靖茗突然恳求般的问道。
花士影沉了沉眸子,对不起他不能给予靖茗一个满意的答案,继续说道:“虽然我未曾亲见二殿下伤害他人,可是在跟随太子的那些日子里,却听到过很多秘闻。我也相信,太子之所以那么针对二殿下也不是空穴來风,毕竟无风不起浪,如果二殿下真的如同外表那样,我看太子的注意力早就转移到公子你的身上了。”
靖茗吞了口口水,花士影说的不无道理,无风不起浪。
“太子曾让我秘密调查过一件事,是关于当时二殿下封王之事的。封王离宫,这可是极为大的赏赐,对于当时才十九岁的二殿下來说,那简直是可望不可及,这件事情让朝臣议论纷纷,对于在朝政和军略上毫无成绩的二殿下,可不怎么受大人们的喜爱。后來在一些调查之中,你猜我们发现什么了?”
靖茗不语,他根本不知道。
花士影不屑的笑了笑,“太子妃,是太子妃!”
“什么?”
“公子你当时才十二三岁自然是不明白,不过这秘闻其实在内宫里人尽皆知,为此还死了不少爱嚼舌根子的宫女。太子妃原本是二殿下的青梅竹马,想必这一点,幼时曾与二殿下一同嬉闹的公子也有所知晓。”
“可是,太子妃和二哥。。。”
“他们原本是应该在一起的,不过二殿下牺牲了自己的爱情,只为了换一个王候之位。你可知,正是二殿下在皇上面前推说,才促成了太子的婚事,而他居然就这样背叛自己的情人,作为奖赏,皇上便其为王了。不过我是不太相信封王的理由会如此简单,但是追究这些已无济于事,我只是想让公子知道,二殿下可是个愿意牺牲一切换取自己名誉地位的人。”
靖茗浑身失了力气,“你,不,全凭这一点,根本无法证明二哥是个怎样的人!这些年他对我的好,不是假的!”
“的确不是假的!”花士影突然激动起來,“可是公子你大概还不知道吧,除了这想要麒麟玉的尧崎人,那些在紫陵郡追杀公子的人到底是谁呢?”
靖茗哑然失声。
“是太子吗?哼,太子正忙着恢复自己的名誉地位,哪里会有闲工夫管公子你,顶多也就是让人去天涯尽搜查搜查罢了,那么到底是谁想要一心找到公子,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呢?”花士影自问自答,“是二殿下呀!”
靖茗突然揪住花士影的衣领,将他一路逼退到墙角,“那是因为二哥不会相信我死去的事实。”
“他当然不会相信,因为他想要的,是亲眼看着公子殒命!我说慌,说公子死在天涯尽了,也是因为不愿让公子回到危险的兄弟情谊之中!”花士影几乎是一字一顿,说的铿锵有力。
靖茗一圈砸在花士影的脸上,花士影甩出去半米,又重新被靖茗拎起來。“你还手!”他似乎是在命令道。
花士影可是感觉到鼻腔里有温热的液体流淌下來,不过他还是要说,嬉笑着,“知道为何吗?因为二殿下就是想要夺了太子的位置,他再也不想把自己的心绪全然放在什么琴棋书画之上了。他绝不会容忍自己会有软肋,他对公子你有多好,今后就会对你有多恨!”
又是一拳,靖茗完全红了眼眸,他颤栗着,震得说不出话來,只能用拳头來表达自己的愤慨,亦或是害怕。
花士影继续含着诡异的笑容,唇齿之间都是血迹,“在公子离开天涯尽之初,我之所以不现身只留下字条说在紫陵郡会合也是为了避人耳目!那伙刺杀公子的人,本來我还以为是太子的人,可是那头目对我说:投靠太子吧!这简直就是欲盖弥彰。想要借着太子的手杀了公子你,这世上,只有二殿下。所以,花士影才一直不愿意公子回朝,不愿意公子知晓这一切,因为。。。”
靖茗松开手打断他的话,“冠冕堂皇,你是想说这一切都是为了我好吗?我不相信你的,我沒有理由相信你了花士影。”他的心很疼。
花士影滑坐在地上,擦擦嘴角。“公子不是不相信我,是不相信二殿下。哈哈。。”花士影仰头笑道,嘴里全是血腥味,喉头腥甜的厉害,他吞了吞口中的腥甜,“公子总会信的,因为二殿下的人还会再來。”
靖茗将那封平安信怒砸在花士影脸上,低吼道:“我凭什么相信你,我如何知道,你现在还是不是在为大哥效力,在这里胡乱说上一通,挑拨我与二哥的感情?”他连退好几步,“二哥沒理由杀我,我的死对他有什么好处?”
花士影扶墙而起,有些趔趄,“好处?我说了,强者,不会需要软肋。与其等着别人将这根软肋拔出,不如自己亲手削了它。”
靖茗转身欲走。
“公子。”花士影叫住他,“对于二殿下來说,你不光是软肋,你还是对手。。。因为,你和太子是一样的,你们都是靖灵王的儿子!”
靖茗摔门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