芊芊也搞不懂靖茗是怎么了,只听得昨晚他似乎总是不小心打碎东西,看着他现在的脸色,怕那些东西都是他故意摔坏的,她可从未见过这样的立青哥哥。
“为何还不见花花呢,真是的,该不会睡到现在吧?”芊芊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还有那两个大笨头,真。。。”
“你的病要是还沒好就再给我回屋躺着去!”靖茗一脸嫌弃的表情,然后低头将以往最不爱吃的菜往嘴里塞。
原本打算理论两句芊芊看出了些端倪,便撇撇嘴不再说话了。
楼梯上传來咚咚声,芊芊看过去,是两个大笨头,“嘿大笨头你们终于出现了。”
琦珂双手环抱,“别瞎称呼,你这丫头还真是不讨喜。”
楼荑看着静坐在下面的靖茗和芊芊,疑惑道:“为何不见那位花姓少侠?”
靖茗手中的筷子僵在嘴边,撂下,“雨好似停了,我想出去走走。”说罢便起身,芊芊望了望外面,明明还是有雨丝飘落,叫道:“我想和你一起去。”
“就让我一个人吧。”说罢便转身离开。
芊芊的嘴张了张,也只能作罢,担忧的在门口张望了好一会,直到望不见靖茗的背影才心不甘情不愿的坐回桌子旁。
待靖茗离开后沒一会,花士影便下楼了,不过他的脸倒是让众人一惊。
芊芊惊呼着:“花花你的脸怎么青了这么一大块?你还好吧,让我看看。”
花士影嬉笑着,“昨晚不小心从床上滚下來了,也不知如何就把我这俊俏的脸蛋伤成了这样,还真是痛啊。”他用手扯了扯嘴角,不禁“嘶”的一声。再瞥眼看着琦珂与楼荑,沉闷着不说话了。
而楼荑则与琦珂面面相觑,一切尽在不言中。
“我看某些人八成是昨晚撞了鬼,做了亏心事才落得这么个下场。”子慕扭扭脖子也下楼來,“我看这间客栈真不是个好地方,一到夜里就乒乒乓乓吵个不停,本姑娘还怎么睡。”
“我看见鬼的人是你吧。”花士影调侃道。
“嗬,花少侠,你这脸还真是与众不同啊,依我看你自己都恐怕要变成鬼了吧。”子慕不屑道,“这二位倒是身形魁梧一脸大义,二位是尧崎人吗?”子慕对琦珂楼荑感起了兴趣。
子慕的着装打扮看上去很是狂野,这正对了尧崎人的胃口,一时,琦珂的脸上居然显出了从未有过的好奇。“姑娘虽不是尧崎人,但是身上的烈和骨子里的铿锵倒是与我们尧崎女子不谋而合,敢问芳名?”
“道貌岸然。”芊芊嘟囔着。
“我叫欧阳子慕,周扬人。”子慕听到了夸赞显得极为开心,“二位也算是花少侠的朋友?”
“当然不是。”三人异口同声道。
子慕挑挑眉。
而独自出门去的靖茗,撑着伞无神的在街上游荡,沒有客栈里的热闹,现在他的皮肤上贬着冰凉,有些说不出的落寞。他几乎又是一夜未睡,想起花士影说的话,骤然停下身子扔掉伞,把拳头重重地塞在了一旁的墙上。
思绪飞扬。。。
“你们都给本皇子退下!若是今后有谁再敢在人后乱嚼舌根子,我就把你们的舌头通通拔出來挂在城门之上,都给我滚!”靖禾怒火中烧,身后躲着一脸惊恐的靖茗,他缓了缓脸色转头看向靖茗,笑着说,“三弟不必害怕他们的流言蜚语,你是皇子,他们奈何不了你的。”
靖茗抬起头來,明亮的眸子里闪烁着感激,“谢谢二哥,可是。。。”
“怎么了?”
“母后她真的不是好人吗?不然怎么会在冬逸阁呢?他们说,母后害死了宁皇后,真的吗?”
靖禾蹲下身,语重心长的说:“芸娘娘怎么会不是好人呢?天下的母亲都是最好的人,三弟不能听信他人的口舌,无论怎样都要坚信自己心中的想法。”
靖茗看着靖禾,他的眼睛里有着感同身受般的微痛。
“好了,去我的殿里换一身衣服吧,要是让芸娘娘看见你这狼狈的模样又该难受了,身为男子汉,可别给母后添麻烦才对。”靖禾帮他掸了掸身上的灰尘,“不过你这孩子性子还真是善良,那些下人真该好好惩罚一下,毕竟你可是皇子。”
靖茗扬起嘴角,“可是二哥也是个善良的人啊,今天还是第一次看二哥有这样的语气,茗儿给你添麻烦了。”
“不会,我们是兄弟嘛。芸娘娘也是我的母后,怎可让他人在背后污蔑。”靖禾拉起靖茗的手,“我让我府里的长孙大人教你一些拳脚功夫好了,你想吗?”
“好啊!”靖茗别提多开心,“那二哥会功夫吗?”
靖禾摇摇头,“不会。”
“可是我上次看见你在院子里习剑术來着,真的好厉害。”靖茗手脚并用的比划着。
靖禾的步子顿了顿,“原來你看见了啊,那是御医嘱托的养生法子,改日教你好了。”
靖茗重重地点头。
“无论怎样都要坚信自己心中的想法。”靖茗呢喃着,半晌之后才感受到手上的痛觉,将拳头移下來,五指之间已是破皮渗出了斑斑血迹。环顾四周,他是走到了哪一个青巷之中了?
恍惚之间好似有琴瑟之声入耳,靖茗悉心听着,顺着声音向巷子深处慢慢笃步过去,过了几个转角,才发觉有一家小酒馆孤独的开在风雨之中。回头看去,巷子的入口处早已湮沒在曲曲折折之中,小巷幽深,靖茗却在这时突然找到了一丝归属感,或许他只是想要暂时的躲藏起來罢了。
虽是白天,但雨霖城显得尤为阴沉,以至于酒馆的门楣上还点着几盏红色灯笼,把这间暗色的建筑点缀的颇为神秘。琴瑟声停了一会后又响起,从另外的巷子里走出几个人相互交头接耳几句便走进了酒馆里,依稀还可听见酒馆里小二热情的招呼声。
琵琶声起,断断续续,回弦造作。
靖茗总算抬起步子朝酒馆里走去。
一掀开帘子,便看见四五张方桌拥挤在一起,店里不大,沒有二楼,所以看起來倒是很暖和。西侧几张雅座,隔着一层轻纱叫人朦胧;南侧倒是有个小舞台,沒有舞者,依然是一层轻纱,纱帐后可依稀看见个女子正在演奏着。见到只身而來的客人,大家都是一愣,随即小二热情的迎上來,小二并不是尧崎人,身形瘦弱,满脸谄媚。
靖茗在招呼下落了座,他的对面坐着两个尧崎人,看着面庞,颧骨高高突起眉眼犀利,一看便知不是什么好角色。靖茗不禁嗤笑一声,拿起桌上的酒仰头便喝下。
酒馆恢复原來的氛围,大家都遗忘了这个刚來的外地人。
“小子,看起來不是本地人啊。”其中一个长发男子先开了口。
靖茗只顾满上酒杯,并不理睬。
“嗬,看來是遇到什么烦心事了。”另一个人道,“也罢,來这儿的人大多心中皆有阴郁。”
“我看你是靖灵人吧,怎么,为了国家大义而发愁呢,哈哈靖灵王都沒你这么哀怨呢!”他们不住的讽刺。
靖茗停住手上的动作,“闭嘴。”恶狠狠的两个字。
不过那两位倒是满不在乎,在这酒馆里,处处都是像靖茗这样的人,本身已经很可悲了,沒必要再与他们一般计较,一番嗤笑之后二人都不再讲话。
靖茗的酒量并不算好,酒过半荀,他的眼前居然有些朦胧起來,这尧崎酒略微泛苦,后劲还不小,可是手上还是机械般的倒酒的动作,完全沒有打住的意思,整座对面的尧崎人看着他也从刚开始的无趣变成后來的好奇。
“喂小子,我看你今天一副不醉不归的样子,不如去试试那个咯。”一人说道。
那瘦弱的店小二不知何时跑上了高台,大叫道:“今日的特供便是这杯‘红尘醉’,这可是我们掌柜不远千里从戈壁滩里要來的,性烈,传闻沒人能喝过三杯,喝完忘却身后事,可谓是羽化成仙,就此一坛,哪位爷要出高价?”
靖茗抬起脸看着高台之上,脸颊泛红,明亮的黑眸犹如一潭静谧的深水,突兀的很。心想着:别家酒楼都是叫卖着姑娘,这里居然叫卖起酒糟來。他腾的站起身,指着高台上的小二,“我要了”
台下突然哗然一片,就连身边的两个尧崎人也不禁唏嘘。“小子,你怕是不知道这规矩吧,这酒不过贵重,在这馆子里只要买下就必须喝完,否则我们可保不准你能回家去。”
靖茗不屑一笑,大声问道:“忘却身后事,我就是要这样。”他抬步上了高台。
“看來这位客官是有些醉了,这红尘醉可是个稀罕物,您真的要了?”小二确认一遍。
“若是喝不完,该怎么办?”
“按照店里的规矩,这喝不完可得给今天所有的客官付钱。”
“好啊!”靖茗满口答应。
台下一片叫好,立刻加酒加菜声不绝于耳。
而靖茗接过那坛酒,撕下上面的红绸,仰首便往肚里灌去。他沒注意到,身后纱帐里的人,双手紧紧摁住手中的琴弦,指节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