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色鸳鸯糕的风波似乎已经这么的过去了,宫里人都闭口不谈死去的芸贵人,明白的人都是怕惹祸上身受到牵连。|
我摸着微微隆起小腹心里荡漾着喜悦,就是每天喝再多的安胎药也不觉得苦了。我安静的坐在桌前用着午膳,每天都遵照梁太医的嘱咐进些补品,日子久了见到燕窝以及红枣桂圆这些东西便开始觉得厌烦,我低着头一勺一勺的喝着碗里的燕菜粥。
永琰迈着稳健的步伐撩开帘子走进了内室,我起身迎驾,永琰忙摆手:“免礼,快坐下吧。”
我含笑问:“皇上,今日怎么得闲,早知让小厨房多备几个菜。”
永琰坐下后,沉吟道:“这几日开始操劳绵宁的婚事了,朕还是得抽空来看看你。”
我莞尔一笑,拿起筷子夹起一块绣球乾贝夹到了永琰的碗里,道:“二阿哥是几位阿哥里最年长的,也是皇后娘娘的独子,皇上操劳一番也是应该的,皇上若是劳累就不用过来迁翠苑。”
永琰含笑着说:“朕不光是来看你,也是来看朕的孩子。”
看着永琰安详的面孔,嘴角的喜悦,我心里默默:陆从勉会不会有也这样慈父的喜悦。
永琰伸过手来抚摸着我的小腹,我下意识的躲闪了一下,“砰”的一声,芙蕖手里的碗碟掉落,芙蕖蹲下身子捡着永琰将手缩了回去,我心里松了一口气。
我看得出来芙蕖是故意的,我如今是四个月的身孕,永琰摸着我的小腹定会察觉出来,我故作生气的对芙蕖道:“怎么还是这么的毛手毛脚。|”
永琰拍了拍我的手,示意我用膳,将一块五香酱鸡放到了我的碗里,我浅浅的笑了一下,心里淡淡想:如果永琰不是皇上或许他也会是位好夫君,只是他的妻子不会是我。
午膳后,永琰牵着我的手进了畅音阁,这是他几十年以来雷打不动的习惯,只是我不爱听戏并不常来。
入了畅音阁就听见台上咿呀吟唱着,永琰一到众人便停下起身迎驾,太后笑意吟吟的站了起来,举止雍容道:“永琰,哀家就知道你会过来,来这边坐。”
我福了福身子对着太后施了一礼,恭恭敬敬的道:“臣妾给太后请安,恭祝太后万福金安。”
太后打量了我一眼,难得对我语气温和:“是瑾答应呀,想来有些日子不见了,瑾答应已经有了身孕,哀家准许你不必多礼。”
永琰点头应允,我一眼便看到了太后身边正斜瞥着我的如妃,如妃嘴角饶有趣味的笑着,我正疑惑时才看到了太后左手边被一个窈窕貌美的女子搀扶着。
女子明眸皓齿,肤如鹅卵,腮下两只浅笑而露的酒窝,小巧玲珑的鼻子,身着蓝色丝绸旗装上面缀绣着云头花纹,青丝挽成如意发髻,上面只簪着一只珊瑚珠花簪,举止娴雅一看便知是大家闺秀。
众人落了座,那女子对着我莞尔一笑,起身:“民女苏月如见过瑾答应。”
苏月如?这名字甚是耳熟,我心里思忖着,忽然想到了是大学士的千金,永琰已经将她指给了绵宁做福晋。于是我便礼貌的回应着:“原来是苏小姐,皇上果然是好眼光,苏小姐知书达理摸样又生得难得俊俏,这样的女子哪个男子不会动心。”
苏月如浅笑,露出两个小巧的酒窝,道:“瑾答应谬赞了。”
原来是这苏月如是太后恩准进宫陪伴的,太后对于这个马上要成为孙媳的女子也甚是喜欢,眼睛里洋溢着对苏月如的满意。
如妃笑吟吟的拉着苏月如到太后面前,未说话自己便笑了一番,太后和永琰疑惑的看着如妃,如妃方才开口道:“太后,臣妾自打见着苏小姐心里就分外的觉得亲切,刚才瞧见苏小姐与瑾答应站在一起才想到原来这苏小姐与瑾答应的面貌是有五六分相像的。”
太后惊讶的“哦”了一声,转身看了我一眼,我遂低下了头心里不悦,太后原本满面笑容的脸立刻僵硬,嘴里幽幽的说:“经如妃这么一说,哀家发现还真是摸样相似。”
听闻此话,永琰脸上尽是不悦,我心里一沉,这谣言好不容易终于平息,如妃看似无心的一句话正说中了在座人的心结,苏月如虽是用永琰指给绵宁,可是这人可是绵宁自己挑的。
永琰干咳了一声,冷冷道:“好了,今日难得跟皇额娘一起看会戏,就不要说这些无关紧要话了。”
鄂罗里呈上来戏折子,看到永琰的脸色鄂罗里便小心翼翼的侍奉着唯恐触怒圣颜,永琰看都没看便合上折子道:“还是那出。”
台上立刻换了一个三花脸,身量轻盈的旋转着,二簧散板一响,如哭如诉的唱道:乔装改扮出察院,女监之内探苏三。”
我没有心思主意台上的表演,众人的心思都不在此,偶有表演精彩的时候如妃发出阵阵赞叹,亦或是转过身子看一眼坐在后面的我狡黠的一笑,我只端起茶杯不语,只等着散场。
苏月如大概也是听说了宫里的谣言,自打如妃说出那话以后便安静的坐着,捏紧了手上的帕子,低首看着身边宣铜香炉里飘出的袅袅青烟,散场后便向太后请辞离开了畅音阁。
待只剩下我与永琰时候,太后瞥了我一眼,缓缓道:“永琰,哀家有句话要说,那苏月如哀家甚是不喜欢,况且绵宁将来的福晋不止她一个,哀家想给绵宁再物色一个福晋,至于这个苏月如哀家看就让她做个侧福晋吧。”
我心里“咯噔”一下,诧异的看了一眼太后,心里明白这是如妃那击中要害的话起了作用,不禁浮想了那几日的谣言怕也是如妃煽风点火。
永琰略微思索了一番,沉吟:“那就依皇额娘所言,先立侧福晋也不是没有先例的。”
永琰看了我一眼,淡淡道:“你先回去吧,好生多穿些衣服,朕回乾清宫。”
我便点了点头不在言语,待永琰走后我便叹了声:“若论长相我与苏月如真的有几分相似,看的出来那苏月如也是个有傲骨有心性的人,侧福晋对她来说必定打击无疑,这如妃的心思比我想象中还要可怕。”
扶风听闻此话,便劝道:“主子,现如今就必要管那么多了,只要是如妃没有威胁到咱们的性命咱们就不计较那么多,能忍则忍,保重身子要紧。”
我点头应允着,忘了一眼畅音阁的台上,心里感慨:人生百年不过是一场戏,唱腔再响亮又如何,唱的不过是别人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