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身子越发的懒了,刚进了新月的房中便倚在榻上休息着,新月笑吟吟坐在我的身边道:“什么信阳毛尖、六安茶的估计你也不喝,我这里便准备了梅子汤,生津解渴。”
我含笑的拍了拍新月的手:“难得你有心了。”房中焚的香似乎也换过了,晶莹的琉璃香炉中飘出袅袅的香气,清新宜人似百合纯洁,想来是新月怕我闻不惯浓郁的香气。
新月一身家常的水粉色衣服,发髻上只简单的簪着一个珊瑚压花钗,眼神看着我忧心忡忡的道:“姐姐,皇上为何如今还是只给姐姐答应的位分呢?”
我轻轻的浅笑了一声,用手帕拭去了嘴角遗留的梅子汁,缓缓:“我当是什么要紧的大事,不晋位分也好,现在我已经是众矢之的了,如若再进位分那会有多少双眼睛死死的盯着我。”
新月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我顿了顿:“再者,我原先应该待得地方可不是迁翠苑而是凝香馆,永琰不计前嫌破格的召幸了我,哪里还敢大肆的加封于我,太后那是第一个不愿意,而如妃定会抓住这个大做文章。”
新月听闻此话,赞同的点了点头,低头绣了两针手帕子上的牡丹花,想起来什么一般的抬头道:“说到太后,我听说她将苏大学士的女儿给了二阿哥做侧福晋,太后原本不管这宫中之事怎么倒管起了二阿哥,苏小姐怎么着也是个名门闺秀怎么会愿意做妾侍。”
“太后哪里是管起了二阿哥,她是分明想让我难堪,苏小姐不过是受了我的连累而已,太后不过是想借此警告我让我离他的孙子远一些罢了,如妃抓住了太后和皇上多疑的心里来做文章。”我淡淡的说着,心里满是对如妃的不屑。
新月冷哼一声,嘴角露出讥讽:“如妃城府是如何的深怕是只有她自己知道,宫里女人的争斗也就罢了,何苦白白连累了苏小姐。”
我冷冷道:“她这也不全是冲着我来的,你想二阿哥失了太后与皇上的宠爱会怎么样?自然是她的儿子得了势,帝皇的宠爱如昙花一现再好不过几年,只有掌握了权力才会在后宫屹立不倒。”
新月低首手里不停的绣着,听到我此番话便停下了手中的活,自顾自的思索着一番。与新月说了会子话,芙蕖望了一眼雕花窗棂,在我耳边轻声:“主子,天色不早了咱们该回去了。”
我看了一眼散落在窗下桌子上的月光,只顾着与新月说话却忘记了时辰。新月浅笑:“你留再晚也没有关系,反正皇上不回来我这里。”
新月一直以病态示人,永琰渐渐也习惯了这个不能承宠的女子并没有召幸过她。新月起身相送,说了几句话便离开了钟粹宫。
出来看见夜幕中饱满圆润的月亮时才忽然想起今日是十五,路过长春宫时一股寒冷的风吹过芙蕖将披风系在了我的身上,我望了一眼漆黑的长春宫心里默默感慨,昔日的长春宫是如此的威风,那时简嫔,恕妃,芸贵人是何等的春风得意,而如今却没有一个好下场。
如今的长春宫里没了妃嫔渐渐的荒凉,连个看守宫门的太监都没有,而这一带也很少有人经过,长春宫的大门开敞着透过月光可以模糊的看见里面花坛内长的疯乱的野草,我叹了一口气抬脚欲离去时忽然隐约的听到低沉的哭泣声。
“芙蕖,你听到了哭声吗?”我冷不丁的问了一句。
芙蕖侧耳倾着,回道:“主子,好像是有,彷佛是从长春宫里传出来的。”
我定了定神仔细听着果然是长春宫传出来的,我冷哼一声心里道:难不成有人撞鬼吓我不成,若换了别人肯定害怕,可是我毕竟是扮鬼吓过熙贵人所以根本不害怕。
进了长春宫四周一片漆黑,只有芸贵人的殿里隐约可以看见光亮,芙蕖推开了虚掩的门看见一女子背对着我们在火盆里烧纸嘴里哭着念叨:“主子,你可千万不要来找奴婢了,这事真的不能怪奴婢,奴婢当时只是一时贪财才会做了错事,奴婢给你多烧些纸.....”
那女子背对着我们并没有听到开门声,我认得这个身影和声音,是芸贵人身边的侍女碧青。听见她说的这些话我不禁愣神,难道这件事另有内情,芸贵人真的是被冤枉的?
我站在门外,声音低沉幽幽对着屋里道:“碧青,碧青。”
碧青手中的冥纸散落,警觉道:“谁?谁在叫我?”
我阴阴的笑了两声:“怎么,连自己的主子也不认识了?”
碧青尖叫了一声,慌张中踢倒了身边的火盆,惊恐道:“主子,主子饶命,奴婢不知道会害死你,奴婢只是慌张中才说了你的名字,不是故意冤枉你的,要怪,要怪就怪信贵妃和瑾答应!”
我心里一沉,芸贵人果然是被冤枉的,我厉声喝道:“碧青,你若是不说出来是谁指使你,我便会夜夜缠着你索你性命!”
碧青在殿内叩首,结实的磕头声砸在地上,哭着:“主子,奴婢错了,主子饶了奴婢吧,奴婢是受人指使而已,当时奴婢与信贵妃身边的侍女素儿关系要好,她知道我近日里缺银子使,那日素儿来找奴婢,说奴婢只要帮她做一件事信贵妃就会给奴婢很多银子,那叠双色糕是奴婢换的,迎春无意中发现了所以奴婢才将她杀死,羊脂玉簪也是信贵妃赏给奴婢的,当时事情已经败落,奴婢被发现奴婢没了办法才会说出主子的名字,奴婢想就算不说也会连累到你。”
什么?是信贵妃.....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屋里没了声响,芙蕖进去后瞧了瞧道:“主子,那不中用的已经吓昏了。”
我对着小安子吩咐道:“先将她绑起来,关在迁翠苑仓库里。”
我恍惚的立在门边,原来一直想害我的信贵妃,我自认为与信贵妃关系交好,可是她这是为什么?为了害我她不禁费劲了心思,不敢用自己身边的人,就算将来事情败露也嫁祸在别人的头上,想起那张和蔼的脸庞我不禁不寒而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