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傻小子主动送钱过来,欢儿也就忘了去跟小茹找茬,一把夺过荷包,打开一看,对王铃儿惊喜道:“小姐你快看,有好几百两银子呢,这傻小子看不出来还挺有钱的。”
小宝悠悠地插嘴道:“那是我们老白攒下娶媳妇的家底子,你收了人家的钱,权当做彩礼啦。”
欢儿大怒,指着小宝道:“你再胡说,看本姑娘撕烂你的嘴。”
小宝是什么人,那也算得上经历两世为人的老妖精了,稍稍也能看得出来白石对这小娘皮隐隐有了点意思,他巴不得这小娘皮赶紧被白石收服,当了自己下属的老婆,想必也就不敢再处处与自己为难了。
打定主意,对白石挤挤眼道:“老白,本大人帮你只能帮到这儿啦,剩下来的就要靠你了。”
白石又惊又喜,心知这是大人在给自己放话了,当即站起身一拱手道:“谢大人赏。”
欢儿莫名其妙看着他俩,愣愣道:“赏?他赏你什么了?你俩挤眉弄眼的打什么坏主意?”
那王铃儿也不知道心里怎么想的,这时候反而不说话了,自顾自伸筷子夹菜吃,也不插话。
坐在下首的高兴那是精明到家的人,见此情景暗暗羡慕白石的好运气,也趁火打劫帮腔道:“哈哈,欢儿姑娘快把这钱收起来吧,从此大家都是一家人啦,莫要再分彼此,来来来,吃菜吃菜。”
陈亮也赶紧站起来招呼大家:“来来来,铃儿小姐,多吃些,大人,属下敬您一杯酒。”
一桌子人各怀鬼胎,各自喝酒吃菜,将欢儿和白石晾在一边,欢儿莫名其妙看着这突然诡异起来的场景,心里倒有些隐隐约约感到不妙。
“我……我不要你的银子了。”她突然把荷包扔到桌子上,眼巴巴地看着自家小姐。
王铃儿沉声道:“欢儿,把钱收起来,凭什么不要?”
欢儿咬着嘴唇:“……”
接下来的酒桌上好像突然融洽了很多,王铃儿甚至破例接过陈亮试探着递过来的一杯酒,略略跟大家一举杯,仰脖子就干了。
欢儿瞅瞅自家小姐,又瞅瞅一脸坏笑的小宝,再瞅瞅自己身边坐着的一脸喜气的白石,满脑子浆糊一般,悄悄将嘴巴凑到王铃儿耳朵边道:“小姐,咱们不找他们麻烦啦?”
王铃儿冲她使了个颜色,意思就是回屋再说,无奈只得闷闷坐下来,咬牙切齿瞪着这帮坏人,拼命咬那只鸡腿发狠。
酒足饭饱,各自散去回屋安歇,只是天字一号院诺大的园子里,只有一间正屋孤零零地亮着灯,还隐隐传出来两个女孩子的窃窃私语。
“小姐啊,你们吃饭的时候究竟在打什么哑谜,欢儿都急死啦。”
“欢儿莫急,本小姐看得出来那臭小贼在跟咱俩玩美男计,咱俩也就顺势来给他们玩个美人计,看看谁能玩的过谁?”
“什么美男计美人计的,欢儿听不懂哎。”
“傻欢儿,你没看出来那叫白石的傻小子对你有意思吗?丁小宝那臭小贼肯定是想促成你俩的好事,然后顺理成章把你策反成他们的人,谁怕谁啊?咱们也来个将计就计,你去把那白石给收服了,把他变成咱俩这边的人,看谁能笑到最后。”
“我跟那傻小子?小姐啊,你们玩这些美男计美人计的,可是欢儿我还是黄花大闺女啊,这么玩不好吧?”
“什么好不好的?欢儿啊,听我的话,我看那傻小子人也老实,功夫也不错,对你也挺有意思,还是个有前途的官身,你也老大不小啦,总不能一辈子呆在我身边吧?”
“小姐,你不是玩真的吧?”
“假到真时真亦假,真到假时假亦真,真真假假,假假真真……”
“小姐你别闹啦,把欢儿的脑袋都说糊涂了,欢儿是要一辈子跟着小姐的,绝不会离开你的。”
“傻欢儿,我一出生就是教中天狐圣女,虽然我不怎么赞同我爹和我哥哥的行径,但我身为爹的女儿,一辈子都注定了要为爹爹的大业奉献,你不一样,咱俩虽然名为主仆,实际情同姐妹,不能因为我耽误了你的终身大事。”
“小姐你都在说些什么啊,反正小姐没嫁之前,欢儿绝对不会离开你的。”
“唉……,”一声幽幽的叹息:“我这辈子,嫁不嫁,嫁给谁,都由不得我自己……”
一阵沉默。
“小姐啊,我看那臭小贼也不错,要不然你就……”
“臭欢儿,你说什么了,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一阵嘻嘻哈哈的打闹声过后,又是一声幽幽的叹息。
“临出门时,爹爹悄悄跟我说啦,那臭小贼其实是个小太监,要不然爹也不会放心让我跟一个臭男人行走几千里的。再说了,他现在是爹爹的弟子,教中白莲圣子,我……我绝不会嫁给教中人的。”
又是一阵长长的沉默,慢慢的,夜色渐深,弯月如钩,窗外寒风刺骨,屋内火盆烧的温暖如春,只是屋里人儿睡着还是没睡着,就无人知晓了。
第二天一早刚过五更天,天上还是繁星点点,小宝这边的院子里就热闹起来,除了小宝还在屋里呼呼大睡外,五兄弟与小茹都早早起来床,各自整理行装,催促伙计给马匹喂饱饲料,套好马车。
待掌柜的将热气腾腾的早饭都准备好送了过来,小宝才在小茹的催促下,慢慢的起床打着哈欠洗漱。
古时行路都是如此,小宝还是第一次经历,免不了嘴里骂骂咧咧,一脸的不情不愿,可是这又能怎样?还不是吃完早饭就钻进马车,靠在小茹的大腿上匆匆上路。
高兴见出城门时,白石还在前后东张西望,拨马上前打趣道:“老白,看啥呢?还怕人家跟不上来不成?”
白石憨憨一笑,并不答话。昨晚回院子里时,大人已经跟他们讲了这个宏伟的计划,看起来欢儿已经确确实实不是大人看上的女人,只有那个铃儿小姐才是,白石心里也是喜不自禁。
只是,这个美男计施展起来甚是让他为难,自己看见欢儿就心里发虚,如何才能顺利把她勾搭上手(大人的原话),然后拖到自己这一方阵营里来,气死那个铃儿小姐呢?
还有,大人总说自己要把握时机将欢儿推倒,这个推倒是什么意思,大人也没有明示,莫非又是要将欢儿打倒在地的意思?欢儿都已经这么惨了,自己又能如何下得了手?唉……
按照小宝加快行程的部署,今天的路程将达到三百里。高兴与几位兄弟合计了一下,决定正午时分赶到一百七十里外的保定府打尖,下午赶到定州城住店,如果一切顺利的话,天黑之前应该可以走完这段路。
小宝躺在马车上摇摇晃晃,继续补觉,待到上午巳时才被一泡尿憋醒,在车窗探出脑袋一看,不满地喊道:“高兴,高兴,快些过来。”
前面的高兴听见大人呼叫,立即拨转马头走了回来,笑着问道:“大人睡醒啦?何事吩咐?”
小宝皱眉道:“我看我们走的如此慢慢悠悠,为何不加快马速?这般走下去什么时候才能到广东?”
高兴陪笑道:“大人有所不知,咱们走的已经够快啦,依照这般马速,一个时辰能走出六七十里地去,正午时分就能赶到保定府用餐。”
小宝叹口气:“我看这马匹还能加速,走快些不是更好吗?”
高兴道:“大人可能第一次远行吧?这马匹负重,如果跑得快了是不能持久的,依照现在的速度,一天三百里地也就勉强能支撑,再跑快些第二日马力恢复不过来,势必就要换马,咱们这一趟并没有领兵部差事,沿途驿站是不会为咱们换马的。”
小宝无语,他哪知道古时长途跋涉的这些门道啊,只好挥挥手,让马车停下来,自己跑在路边痛快地方便一番,打了一个寒战,再伸伸懒腰,感觉轻松不少。
“咦,怎么没看见那两个小娘皮?莫非没有跟上咱们?”他回头看看来路,一个人影都没有,不禁疑惑地问道。
赶马车的陈亮笑着答道:“大人刚才睡的香,两位姑娘早就跑到咱们前头去啦,害得白石兄弟跟丢了魂一般,也跟大人一样催促咱们跑快一些,哈哈哈。”
前面的白石听见陈亮调侃,恼羞成怒道:“老陈,休要在大人面前说老子的闲话,老子哪里跟丢了魂一般?”
众人齐齐大笑,笑的白石好不尴尬。
“得啦,”小宝给他解围道:“老白如此着急,兄弟我也不好驳了你的兴致,你与高阳一起加快速度,提前先往保定府安排打尖,路上能不能追的上欢儿,那可就不是咱们能管得了的啦。”
白石大喜,急忙抱拳道:“谢大人,属下遵令。”
说罢,呼喊一声高阳,迫不及待挥鞭打马,飞一般沿着官道南下去了。
小宝爬上马车,探头出来洋洋得意道:“哥几个,别怪兄弟我不给你们机会,我看你们也老大不小啦,这趟出京若是沿路看上哪家姑娘,只管放马去追,升官发财娶老婆,这一趟一气儿都办齐了。”
众人大笑,打马扬鞭向前疾奔,陈亮更是乐不可支,一边挥鞭赶马一边大声道:“大人有所不知,咱兄弟几个也就白石脑子不灵光,非要找一个女人管着自己,咱哥几个,宁可找那美貌的窑姐儿耍耍,也不去给自己添个祖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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