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淅沥沥的下着,不断地砸在边子期的身上。
三千青丝垂落,流淌着一滴滴的水,顺着面颊滑落,让人分不清是雨水,还是不自觉溢出的泪。
身上的衣裳早已湿透,混合着自己和不死人身上的鲜血,如墨晕开,淡淡的红色,一点点地化开,好似一朵花儿完成了花开花谢的使命。
她依旧固执着,苍白的容颜上满是坚定的神色,她要去找她的素儿,她要进去……她强行的来冲破不死人的包围,纵使此时的身子仿若已不是她。
可她在还没有看到素儿是否平安之前,绝对不会让自己就这么倒下。
她要进去……
一定要。
“边姑娘,你真的还是不必白费心思了,还是随我们走为好。”
边子期抬眸目光阴沉沉的睨了眼说话的人,无声的冷哼了下,跟着他们走?
除非她脑袋瓜被门夹了!
她没有回应,挥斥着剑抵抗着他们的靠近,同时不停地向着皇宫靠去……纵使精疲力尽,纵使变得头昏眼花,她依然不曾松开她手中的剑,依然狠狠地咬着冷得发紫的嘴唇,一丝血丝在嘴唇上沁出,和着脸上的雨水滴落,而有些则入了口中,带着腥味。
忽然,一串急促的马蹄声在不远处响起。
边子期抬眼看去时,隐约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急朝着她这边而来,是陌琛……
会是他吗?
大概是不可能。
她抿抿唇,苦涩的笑了笑,又回击着再次靠近她的不死人。
马蹄声越来越近,不死人也注意到了,当他们看清来人是燕陌琛时,有些许震惊,但很快就又变得面无表情,依旧固执着完成着他们头儿交给他们的命令。
燕陌琛看着雨中的边子期那般回击着不死人,心里头升起满满的悔恨,若不是他……她大抵不必这般,他还曾说过不会让她那么无助的孤军奋斗,可才没过多久,就让她一个人陷入了这么糟糕的困境。
“子期。”他重重的唤了声,低沉的声音里融合着各种复杂的情绪,同时他骑着马飞奔到她的身边,硬生生的将不死人撞到了一边,而后手一拉,将她整个人从地面提起,护在了身前。
此时,当身子相触的那刹那,他才发现她的身子冷得如同一块冰,还在不停地颤抖着,那苍白的面色,和惨白的嘴唇,无疑不是在叙说着她此刻的身体是有多么的糟糕。
“子期,对不起,我来迟了。”他一手将她紧紧地拥住,一手却是从怀中掏出了一样东西,对着正犹豫着要不要袭击他们的不死人撒去……
是红色的粉末颗粒,在碰触到雨水时,散发出一丝血腥味,当沾染在不死人的身上时,这一个个面无表情的人面色立刻变得狰狞起来,甚至齐刷刷的扔去了手中的剑,痛苦的倒在地上,蜷缩着,挣扎着,翻滚着……
那似乎是撕心裂肺的痛楚。
边子期见状,阴沉沉的眸子里流露出一丝惊讶来,随后侧过头,瞥了他的侧脸,动了动嘴唇,似乎是带着一丁点的笑意:“你回来了,真好!”
“嗯。”燕陌琛拥住她冰冷的身体,沉闷的应了声,“让你受累了。”
累,是挺累的。
猜的累,想的累,看不到尽头的累……
她靠在他温热的身躯上,喘息了几下后,又急急道:“阿琛,别管我了,素儿他……他为幽……母妃的人带走了,那人……”
“我知道,我们这就进宫去找他们。”燕陌琛温柔地打断她的话,“子期,现在有我在,你先闭着眼休息下。”
休息……
她是挺想休息的。
毕竟此刻那为千万只蚂蚁啃噬肌肤骨头的滋味并不好受,但她怎能休息,她怕自己一闭上眼,就睡过去,而后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做不了……
可若不休息,她感觉这身子也都快没有力气了。
迟疑小许后,她低低道:“等入了宫,见到素儿,无论如何都要将我唤醒。”
“好。”燕陌琛允诺道,扯了扯缰绳,驱着马儿极快地朝着繁华富丽堂皇的宫殿而去……
……
偌大的寝殿里,缭绕着沁人心脾的檀香味,可空气里带着的气息却很是凝重,令人压抑。
燕擎天被迫躺在**上,一双深邃且精明的眸子里此刻透着怒意,好似有熊熊大火在燃烧着。
“你胆子还真是大了,竟是联合外人软禁朕。”
“不算是外人。”那与燕陌琛长相如出一辙的人轻柔地抚摸了下怀中孩子素儿的脑袋,慢条斯理的开口道。
燕擎天闻言,冷哼了声:“不算外人,还真不算,但却是外戚,可换言之依然是通敌叛国,谋权篡位!”
浑厚的声音里泛着浓浓的怒火,似恨不得立刻起身将他驱逐出去,让其险恶的心思为外臣看到,看看他们拥戴的煞王到底是怎样的人!
“错了。”那人幽幽地纠正道,“不是谋权篡位,我对你这位置没有丝毫兴趣,我不过是希望你最近几天在这儿好生休养生息,不要干涉太多,那……对你没有丝毫好处。”
“你这是在威胁朕?”
“不,是与你商量。”他慢悠悠地开口道,一手抱着素儿,一手幽幽地抚摸着他的脑袋,动作看似柔情,可却又毫无情意,眼里头是透着冰寒的光芒。
燕擎天将他的动作全然看在眼里,暗愣了下,他深知陌琛是爱及了边子期与他们的孩子,可眼前的人……心不由得“咯噔”了下。
莫非此人并非是陌琛?
毕竟他都不曾见到其拿出玉玺来,若说是与他交易商量,更好的还是用玉玺……如先前一样,而不是抱着一个跟他并没有多大关系的孩子。
虽说他是有答应陌琛会护住边子期和他们的孩子,可万一时……
眸色不由得动了动,幽幽地看了眼那似乎将其当成父亲的素儿,这孩子……似乎还什么都没有反应,不过也情有可原,到底是小了点。
只是——
这些人的动作似乎快了点,都不等他将一切布置好,就先行动了,还真是让他有点措手不及。
许是察觉到燕擎天神色发生变化,他不由得勾了勾薄唇,唇边带起的笑意有些邪佞:“如何?你若好生在这儿修生养息,两耳不闻窗外事,我便是留这孩子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