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武校（上）
沉石谷的学校一共三所。镇初级学校在镇中心，人们开玩笑称它为“镇中”；魔法私立校和武道培训校都在镇东，旁边就是镇上的公府。而武道培训校在没上课的时候是镇里军士的练习场，给学生们上课的老师也大多是军士。在这所学校毕业的人有不少人都会回到这里来，毕竟能够考上外面的高级学校并且能混得风生水起的平民少得可怜，沉石谷镇上的守卫队也算是最后的依靠了。
凯恩到达学校的时候，训练场上已经有人在开始跑步了。他找了个位置开始做一些上肢运动。
作为一个武者，耐力和毅力是必不可少的。凯恩在五年前刚离开辛泽娜两个月后便被格奈乌斯强迫每天长跑，从刚开始的每天五公里，到后来定时二十公里负重跑，凯恩从中得到了不少东西。
然而，自从格奈乌斯离开之后，他的负重长跑便减少到一周两次了——他必须有时间来进行冥思。凯恩算是知道为什么从古至今，魔武双修的人那么少了：一是要有时间；二是必须有天赋；三是必须受得了常人所受三倍的苦。这么想想，凯恩也算是托了多出一世的福，要不然自己的精神力和魔法悟性根本就无法跟上修行进程。
一个上身穿着贴身白衫的男人从训练场的一头一路小跑过来，老远就冲着凯恩打起了招呼：“琉裘，还是这么准时啊。”
凯恩停下了动作，向着男人鞠了一躬，说：“李老师好。”
那男人笑了笑，露出两排雪白的牙齿，脸上还有个酒窝，看起来有些腼腆，他不自在地搔了搔头发，说：“别叫我李老师，感觉怪怪的。我也大不了你几岁，还是叫李哥比较好。”
凯恩摇了摇头，说：“在教场，叫‘老师’好些。”他看着男人脸上有些失落的表情，又补充道：“出了教场，当然是哥啦。”
男人听到凯恩后面一句话，又笑了起来。
这个男人姓“李”，名叫“祥云”。不过不是“北李”家的，而是“东李”家。顾名思义，“东李”是住在镇东边的姓李的人。他们的祖先搬来到这里来之后，觉得东边这片土地适合耕作，便住在了这里，而因为离着镇公府很近，所以“东李”家的跟镇长和守卫队关系不错，甚至到了现在镇公府里工作的人以及守卫队里的人大多数都是“东李”家的。另外，“东李”和“北李”家的人不一样，他们和司徒家的关系很好，长得也比“北李”家的大圆盘脸顺眼多了——凯恩老是认不准“北李”家的人（李英明除外），但“东李”家的人还能辨别出来。
接着，李祥云陪着凯恩聊了会儿天。凯恩看着天色，估计时间也差不多了，便准备跑步了。
训练场在室外，一圈是一里，凯恩换算了下大概是500通用米的样子，20公里的路需要跑上40圈，如果不负重的话，时间也是定在2小时——不能多，也不能少。这是当初格奈乌斯要求的。
记得刚开始凯恩跑二十公里的时候，培训校不少人都在围观，看一个瘦小的男生中间不停顿地跑完40圈简直都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培训校有不少是混吃坐等毕业进入守卫队过日子的，守卫队也有不少混吃等死的。但是男人都有着自己的血性，看着一个小孩子每周二次跑40圈，都受到了刺激，所以现在也有不少人开始重新振作起来。
当然，混吃等死的人还是大多数。
有几个人也陆续陪着凯恩跑了十多圈，最坚持的一个人是半途加进来的司徒安——他陪着凯恩跑完了最后的三十圈。
刚一跑完最后圈，司徒安就倒在地上吐着舌头一副要累死的模样，让周围一些同学频频侧目。凯恩有些好笑地走了过去，用脚轻踢着司徒安的侧腰，说：“别躺在地上了，再这样下去别人以为你死了的话，就要把你拖走炖狗肉煲了。”凯恩现在也很累，一时没控制住自己的声量，结果好多人都听到这句话，都看了过来——别提，司徒安这样子还真像那些要死的狗一样。
司徒安无赖地在地上打了个滚，嚷道：“我就不起来，累死我了。天天这样下去就真要累成死狗了，到时候你们记得给我留一碗肉汤祭奠我啊——”凯恩嫌弃地看了下正在狗打滚的司徒安，然后抬起头看着校门口说：“李祥菲……”躺在地上的司徒安一听这个名字，马上就从地上爬了起来，一边拍灰一边东张西望，嘴里也不停地说：“啥？她来了？”司徒安这个样子把凯恩微微娱乐了把，他等司徒安站好了之后才慢慢把话说完：“她好像今天没来啊。”
司徒安愣了下，然后看了看四周，还真没发现李祥菲的人影。他舒了口气，有些埋怨地看着凯恩，说：“你别老吓我了。我刚刚就觉得奇怪呢，李祥菲那个霸王今天怎么可能来。”凯恩听他这口气，似乎他早知道了李祥菲不能来，便顺口问了句：“你怎么知道她今天不来？”司徒安也顺口回答道：“她一个月也就这几天是个女人。”话一说完，他猛地抬头看着凯恩，又补充道：“我猜的，她那么拼也就这个原因不能来上课，你可别乱想，我才不会去关心那个霸王呢。”
凯恩用一副“我懂的”的表情看了看司徒安，然后把这件事抛到脑后去了。反而是司徒安一上午都纠缠着凯恩，非要说清楚自己的审美观什么的。
上午9点钟，自由训练时间结束后，早课便开始了。
李祥云正是教授这一批学员近身格斗的老师。他个头不高，但站在那里颇有种威风凛凛的感觉。
凯恩在前年便开始抽条了，现在只能站在最后一排。而他的右边就是那个最近让他很不爽的李英明。李英明站得吊儿郎当地，前后左右晃，还不时把一口口痰吐到地上。司徒安刚好又在李英明的右边，李祥云在上面讲要点的时候，他正对着凯恩使眼色。但凯恩都能看到，李英明更能发现，每次司徒安想有什么动作的时候，他就从喉咙里“嚯”一声，然后吐出一口痰。四周的人都受不了这个。
李祥云曾经也骂过李英明，说在公共场合这个样子做是对人的不尊重，但李英明却顶了回去：“难道为了尊重几个我不熟悉的人要我把痰吞回去啊。”李祥云第一次当教员，也拿他没办法，只能在他每天放学后清理操场。但是李英明的小弟很多，每一次都轮不到他亲自动手。李祥云也只能恨得牙痒痒了。
李祥云在讲完今天组队训练的要点之后，便让大家分组训练了。
凯恩自然是和司徒安在一起的，他们这一队还有个胖胖的男生，而另一个人则是今天没来的李祥菲了。同组的胖男生连跑个两圈步都要喘上半天，据他说，他家里人把他送过来只是想让他体质变好些，而他毕业之后是准备去当一名会计的。所以凯恩这一队的人实际上只有三人。李祥菲虽然是女生，便是从小便开始练武，自小的目标是成为一名佣兵（司徒安怀疑她是看传奇小说看多了）。凯恩和司徒安轮流成为她的对手，司徒安常常被她揍得趴在地上半天起不来。
今天李祥菲没来，所以揍司徒安的人换成了凯恩。
一旁的胖男生在两个人的旁边比划着动作，不过他实在是太笨了，所以总是不得要领，有时一个转身落地都要晃半天。司徒安在这人身上找到了发泄点，不时以一副前辈的样子来点拔他。
不过，司徒安在被凯恩揍了三次之后也认真起来了，便没再去注意胖男生。直到凯恩突然抽身从两人间的训练中离开，他才看到这个胖男生正坐在地上捂着脸哭着。
虽然司徒安不怎么看得起这种软柿子，但好歹也是同组的同学，他赶紧上去查看了下，发现胖男生是鼻子被打中了，两行鼻血正畅快地流着，而眼泪也止不住了。他也没见过这种流鼻血的架式，被这种流量给吓住了。
“谁帮忙叫下老师。”凯恩的声音从旁边传了过来，这让司徒安回了神。他抬头一看，凯恩正和李英明对峙。他张了张嘴，大声问道：“这怎么回事？”
和他一起出声的还有凯恩：“你怎么回事？”
李英明漫不经心地说：“怎么一个二个都你在逼问一样？我怎么着了？哪里把什么大人物惹到了？”
凯恩冷冷地说：“你刚刚打了我的组员。”
李英明“哈”了声，说：“打？在这里的人不都在打人吗？你还和司徒安对打呢，别恶人先告状！”
凯恩没理会他胡扯，继续说：“他又没惹你，你为什么打他？”
“我又没打他。别乱说啊。”李英明嚷嚷道，“我跟你们一样，那是切磋。”
“你和我们又不是同组，你和他切磋什么？”凯恩笑了笑，侧着头抬着下巴看着对方，说，“而且我还没听说过，哪里的切磋是从偷袭开始的。原来你是担心打不过我们啊~~”说着，凯恩上下打量了下李英明，“啧啧”了两声，说：“这么大的块头，原来也是中看不中用呢~~”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凯恩的视线在李英明的腰下停留了一会儿。在场的基本上都是男生，看着凯恩的动作听着凯恩暧昧的语句，大家都心照不宣地看了看李英明的腰下，有几个向来与李英明不对付的人干脆笑了出声。
李英明的脸瞬间就红了，从额头一直红到脖子根，而脖子上的青筋也浮了出来。他恶狠狠地看着凯恩，然后握着拳头便冲了过来，照着凯恩的脸上便是一拳。
凯恩的外表完全就是个养尊处优的贵族少爷的样子，而李英明却是十足的武夫形象。其他人都以为凯恩是躲不过李英明的拳头的。连司徒安都紧张地站了起来，准备冲过去。
但凯恩下一个举动却让其他人大吃一惊。
只见凯恩用左手格住了李英明的拳头，顺势转身□□李英明的怀里，右脚对着李英明的小腿骨正面就是一脚。这一脚看似不重，但却让李英明惨叫了一声，然后跪了下去，因为他本来就是往前冲的，所以也有了一种往前扑倒的架式。同时，凯恩右手握住李英明的手腕，两只手轻轻一带，李英明整个人都飞了出去。还好那个方向的人早在李英明扑过来的时候就闪开了。而李英明却因此毫不受阻力地“飞”了好大一截，才以狗啃屎的姿态落到了地上。他一落到地上，第一个反应不是爬起来，而是抱着自己的小腿继续惨叫。
司徒安和其他的人都看傻了，连胖男生都停止了哭泣，傻傻地坐着让眼泪和鼻血齐淌。
这感觉就是在看到一只可爱的猫咪把一头熊咬死的场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