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成墨一脸吃惊又难以置信的模样,陆观澜心中却是冷意万分。
到底是对成墨说出这话了。
如此,他也算死心了吧。
想着,陆观澜站起身,“二殿下,民女已经把该说的都说了,想来二殿下也不会强求,民女还有事,先走了。”
说罢,就要转头离开。
这时,成墨却也跟着猛然站起身来,一把拽住陆观澜的衣袖。
陆观澜稍稍一愣,当即就要甩开成墨的手。
“二殿下自重!”
成墨却忽然黑沉着一张脸,死死盯着陆观澜,“你哪儿也不能去。”
陆观澜见成墨似乎认真的,顿时皱眉喝道:“二殿下!您这话什么意思?”
成墨一松手,眸光也顿时变得晦暗,“我是说,你哪儿也不能去,就留在别院之中。”
还没等陆观澜说完,成墨便径直离开书房。
陆观澜想要追出门去,刚到门口,却发现门口不知何时竟多了守卫。
这时候,成墨在门口回头,“陆大小姐若是嫌书房无趣,自请去院子里逛逛,只是,切莫出了这宅中大门。若是陆大小姐不见了,你们——”成墨说着,目光扫了门口守卫们一眼,“都别想活了。”
说罢,便转身离开。
陆观澜看着成墨离去的背影,又看了看四处的守卫,倒也没有慌乱,只是径直朝前厅而去。
好在师兄还在,虽说她不知这几个守卫究竟什么身手,可她也能先见见师兄再做打算。
可到了前厅一看,竟空无一人。
这时候,子元走了过来,冲陆观澜颔首,“陆大小姐,殿下已经走了,吩咐让小的仔细照料您。”
陆观澜看向子元,冷着一张脸,“方才在前厅的姜公子呢?”
子元反应了一会儿才道:“哦,陆大小姐说的是您那位姜公子师兄是吧,姜公子说家中有事,便先走了。”
陆观澜此刻恨不得把姜阙书的头给拧下来,若是李尽在,恐怕早已把姜阙书吊起来打了。
这厮果真是不靠谱,这个时候竟还能丢下她不管。
子元见陆观澜一脸的阴冷之气,也不敢多言冒犯,只问:“陆大小姐渴不渴?”
陆观澜没理会子元,只是扭身回了书房。
她的确是想不明白,姜阙书为何会在这个时候丢下她,如今也只能盼着阿梨晚些时候见她还不回府,上门来寻了。
不过,她也并不明白,成墨为何会将她禁足于此。
难不成,是怕她扰乱自己的计划?
成墨能有什么计划,难道起兵之事,齐家也有参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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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后的别院尤其冷清。
成墨别院里的仆从本就不多,不过陆观澜倒觉着自己身边也算热闹,毕竟跟了这么多守卫。
在书房内翻了翻成墨平日里看的书卷,起身又走到窗前将窗户打开,瞧着外头的月亮已经爬上梢头。
这时候,忽听得书房门口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
“怎么?还拦着不许进去了?”
“殿下只说不让陆大小姐出府,可没说不许她吃饭,若是把陆大小姐饿着,你们几个有好果子吃?”
话落,就听见门开的声响。
陆观澜并未回头去看,只是静静望着窗外。
接着,又听门被关上。
“这位便是陆大小姐吧?”官长坞端着托盘走到陆观澜身后,笑着道。
陆观澜似乎并不打算理会,也没有开口说一句话。
官长坞却有些不耐烦了,靠近陆观澜咬牙切齿低声道:“你那劳什子师兄交待我照看你,你若是不想吃东西,饿死了可别怪我。”
陆观澜这才回过头看去,正是白天路过瞧见的那名女子。
师兄?这女子同姜阙书又有何关系?难不成是姜阙书的手都已经伸到成墨身边了,这才放心留下她一人?
见陆观澜面上微微有些诧异,官长坞指了指书架后,示意陆观澜跟着过去。
直到二人进入密室,官长坞才终于放开了嗓子道:“这里头的隔音虽说没那么好,到底是比在书房里头说话放心。”
陆观澜仔细打量着这间密室,有些奇怪,“子元说你是新来的丫头,你却对成墨书房的密室都了若指掌,你既说我师兄托你照看我,那我且问问你,你——是谁?”
官长坞一笑,“你猜猜?你师兄说你还算聪明,我倒要看看,你能否猜得出来。”
陆观澜闻言也是一笑,“师嫂,您如此看得起我吗?”
官长坞一听这话,顿时就愣住了,片刻才道:“可是那厮让你如此叫我的?”
陆观澜笑着摇摇头,“是我觉着如此称呼顺口罢了。”
看来,她果真猜对了。
眼前这名女子便是她那位师兄心心念念从西荛追来大成的心上人了。
方才还想着,她这位师兄何时竟有这般手段,若真有如此的手段都能安插眼线在成墨身边,那也不至于整日在她私宅混吃混喝了。
再者,姜阙书也从未同她提起过成墨别院有自己人一事,那便是说就连他都未曾想到。
二人在此碰面,在此相认的,便只有一个原因。
官长坞看着陆观澜脸上的面纱,有些好奇问:“我瞧着大成的女子也没有日日戴着面纱,难不成你与旁人有何不同?”
陆观澜闻言顿了顿,伸手摘下脸上的面纱。
上头还有朱砂点的红疹,叫人看着都心惊。
官长坞却是一眼便看出了真伪,笑道:“你用这个来蒙骗众人,又是为何?”
陆观澜道:“从前是为了自保,后来假扮习惯了,倒也觉着,旁人总以容貌看人,索性就当自己毁容,也好看看身边多少人是真心。”
官长坞听了这话却有些嗤笑一般,“以诓骗换真心,你也真是个怪人了。”
“是吗,”陆观澜语气淡淡。
官长坞说得倒很对,若是一开始没让李尽瞧见自己的真容,恐怕也没有那般的坦然吧。
“姜阙书说,让我带你出去,”官长坞忽然神色一正开始说起正事。
陆观澜微微颔首,“那便多谢师嫂了。”
官长坞的脸在听见这两个字时明显地皱了皱,颇为嫌弃,“得了,叫我师姐便是,什么师嫂不师嫂的,怪难听。”
陆观澜点头一笑,“是,师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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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府后门外,阿梨等得焦急,终于见着一辆马车朝着这边儿来了。
马车在门口停下后,陆观澜便从马车里头下来,驾车的正是官长坞。
陆观澜下了马车,回身冲官长坞行礼道:“多谢师姐。”
官长坞一摆手,没有说话,只是转头又离开。
阿梨赶忙上前扶过陆观澜,满脸的担忧,“奴婢先前一直在私宅里头等着,姜公子回来告诉奴婢你恐怕回不来时,奴婢还担心得很,如今见您回来,终于时安心了。”
见阿梨都快哭出来了,陆观澜也没有再逗阿梨,只是柔声安慰:“傻丫头,还好你让师兄及时赶来了。”
阿梨煞是委屈地点点头,“快些回院子吧,外头冷。”
说着,将出来等候时带上的大氅给陆观澜裹上。
陆观澜笑着拉过阿梨的手,只觉手心都在发冷。
这傻丫头不知在外头等了多久了,她同官长坞子夜之后才从成墨别院出来,想必这丫头该是接到姜阙书的消息便等候在此的。
一想到次,陆观澜便满心心疼。
蓦地,也想起那个常为她东奔西走,回来也是满身凉气的丫头。
不知道,初语如今到哪儿了,可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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勤政殿。
“陛下!”赵全从殿外急匆匆跑来。
皇帝放下手中的御笔,凝眉看着赵全走到身旁呈上信。
待打开仔细看了,心中莫名松了口气。
“陛下,这信······”赵全实在有些好奇,毕竟接到这信时,来人说是李将军送来。
连他觉着实在有些不知如何面对,陛下看了却好似神色轻松?
“你说,朕的儿子真的想反了朕,这究竟是朕这么多年来疏于管教,是朕犯的错,还是朕的儿子太过大逆不道了?”皇帝忽然喃喃道。
赵全一听这话,连忙埋下头不敢置喙半句。
这就算是再不得陛下喜爱的皇子,犯了再大的错,那也是位皇子,也该是留给皇帝来评判,又岂能容他这等的奴才多言。
见赵全不说话,皇帝轻轻叹了口气,问:“让你查的事如何了?”
赵全连忙道:“奴才已经去了当年陛下您遇险的地方,的确是问得一位农妇,此农妇年岁甚长,说当年的确有位女子来了山里住着,不是山里人,好像是哪户有钱人家的女儿,前来养病的,住的正是当年陛下您住的那处宅子,可后来不知怎的,又被家里人给接回去了。奴才还拿了云嫔娘娘的画像给那老农妇瞧了,农妇说认得云嫔娘娘,是山里人,爹娘死得早,自己一个人住着,可那农妇说,云嫔娘娘当年住的并非那间宅子,而是隔壁的一间陋屋。”
皇帝的脸色越听越难看,眉头也越皱越深。
云嫔,果然是骗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