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由仇恨开始的纠纷故事也同样会由仇恨结束。
1551年(卓悲兴十三岁)
目前,卓悲兴和卓承鸿在荒郊野岭山间的一处老房子里已经快半年了。
“从叔,你放弃了成为朝廷要官、放弃了爱你的人,放弃了一切。就是为了去刺杀那些佞臣?”卓悲兴轻轻开口,向自己的老师、叔叔问道。
“这只是我的处事方式罢了。看看你爹,什么都不肯放弃,又得到了什么?”卓承鸿通俗地回答,让自己的弟子、侄子可以理解表达的意思。“苍生涂涂,天下缭燎。天下四方,唯我纵横。人们总是紧握双拳。可到头来,生活却并不是那么如意,有些人到死也没有感受到快乐二字。”
卓承鸿继续说道:“战国时期,苏秦合纵六国、佩六国相印,逼迫秦国废除称帝的计划。张仪雄才大略、瓦解六国的联盟,帮助秦国称霸乱世。庞涓勇武过人、所向披靡,使得原本弱小的魏国雄霸中原。孙膑智者无敌、围魏救赵、计杀庞涓,著旷世兵书流传后世。
“嬴政称帝,不过二世便被刘邦、项羽抹灭。之后楚汉之战,项羽战败,出现汉朝。四百年后,汉名存实亡,出现三国,魏蜀吴三国相争,却败在司马氏的计策下。但西晋只持续五十一年,之后东晋十六国存在一百零三年,刘裕篡位,取代东晋进入南北朝时期。
“一百六十年之后,隋朝统一仅仅三十八年。之后大唐由李渊建立,又是二百八十九年。接着五代十国纷争持续五十三年,进入宋朝、南宋。元朝忽必烈戎马一生,将元朝领土扩大到极限。又历经沧桑的九十七年,进入我们大明!到现在大明已经一百八十三年了。
“这是历史的发展与前进,我所做的只是尽自己所能让世间百姓可以安居乐业。同时,我也要让你虽一人之力但要强于百万雄师!一怒而诸侯惧,安居则天下息。”
这八年,卓悲兴一直跟随卓承鸿学习知识,他们周游四方,躲避仇敌。他八岁时,卓承鸿送给了他一把匕首。“拿剑永远都要指向对的人。”关于学习剑术的第一句话,卓承鸿说了这样一句。至今卓悲兴也铭记在心。
看着卓悲兴,卓承鸿想起了几年前戚景通的那个儿子。
1544年
戚景通卧病在床,前来探望的卓承鸿一直守候在他身边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一旁,十六岁的戚继光把头转向父亲曾千万次提起的那个朋友。身着黑袍,腰间挎剑,头戴兜帽,眼神万般无奈却又透出一丝不舍。戚继光记得大街上有这个人的通缉令。不知为何,卓承鸿走了出去,眼里似乎有泪。
“父亲,他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戚继光年少气盛却在卓承鸿面前躁动不起来。
“说不清楚,恐怕没有人说得清楚。”戚景通对多年的老友似乎并不知晓太多。
“我感觉真正了解他的人,只有他的目标在面对他的剑的那一刻。”戚继光猜测道,年少的他自以为是。
“可惜当你面对他剑的那一刻来临时,恐怕就再也没有机会开口了。”据戚景通了解,卓承鸿的刺杀没有过失手。
“他真的有那么可怕?”戚继光被父亲的话吓到了。
“据我了解,他的意图或许真的可怕,但那是对敌人而言。当你作为他身边的人就不会这么想了。”戚景通此时表现地却貌似知晓许多,毕竟他是卓承鸿多年来的朋友。
“他除了您没有朋友么?”
“好像没有。”
“一个都没有?”
“好像是的”
“那他一定很孤独。”
“他并不孤独,或者说‘孤独者’自傲。”
“他为什么挥动手中的剑?”
“没人知道,除了他自己。他身上实在有着太多常人难以理解的矛盾,他是个奇怪的人。”
“与其他人相比起来奇怪的人会做出奇怪的事,这一点也不奇怪。”戚继光喃喃自语。
卓承鸿回来,眼角略带泪痕。他看着戚继光,仿佛听到了刚刚他与戚景通的谈话,但事实上没有。“戚继光。”
“嗯……嗯!”戚继光没有料到卓承鸿会和自己说话。
卓承鸿看着戚继光:“你父亲是一个了不起的人,你要把他当做榜样。百年来,大明海域边疆一直遭受倭寇的骚扰。你父亲做到了很多人没有做到的事情,他一定会被历史铭记。”
看似平静的表面下却又如此深不可测令人胆寒的气势……他的敌人一定在面对他时非常恐惧,戚继光这样想。
“战争和佞臣的压迫,使许多人失去了家,甚至失去了做人的尊严。他们被迫走上苦难的道路,必须像动物一样生存。表面宁静,实则不安的大明,需要有人改善。没有压迫、没有剥削,我一直向那个地方走去,也一直想代领其他人走去。但是到底能不能走到,看来只有后一辈人才知道了。”卓承鸿回忆着自己走过的路,放弃了多少,他自己心里清楚。
“现在,我看见希望,无论前方多么困难。你也能像你父亲一样么?”
“一定能!”戚继光笃实地回答。
“不想再让一个人等待,可到头来发现自己带着满身伤痕。儿子,你先出去吧。”戚景通说道。
“嗯。”说完戚继光走了出去。
“承鸿,我命不久矣。”
“有戚继光这小子继承衣钵,你也不会有遗憾吧。”
“那你呢,一身绝技,不想教给谁么?”
“我哥哥被朝廷奸臣害死了,我只救下他的小儿子卓悲兴。”
“这么说,他会跟你学了?”
“嗯,我害怕以后他不乐意。”
“他会乐意的。”
“这不是他该有的人生。”
“这就是他该有的人生,他的人生轨迹就应该和你一样,这是从开始就注定的。”
“也许吧。”戚景通的话打消了卓承鸿的疑虑。
……
卓承鸿走出房间门,戚继光上前拉住卓承鸿给了他一块月饼样子的木头。卓承鸿看了看,虽然有些瑕疵,但却是有些逼真,月饼下边有刻得“戚”字。
“这是我自己刻的。”戚继光有些骄傲“可这个真的特别难!”
“呵呵,看得出来。给我干什么?”
“这是信物,以后你说不定能耳闻到戚继光的名字!”
“那样我就凭这个传达什么?”
“对!”戚继光自豪地说,好像他已经成为功成名就的一名大将。
“我收下了,希望以后你可以像你父亲一样。”说完,他离开了老朋友的住处。
……
卓承鸿想起这件事,不免悲伤但也笑了笑。他一直留着那块“月饼”,自己也相信有用得到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