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虚老人微微一怔,瞧着敬文不解地问道:“为什么?”
敬文整理下思路,解释道:“我现在不想把过多的人搅和进来,这样反而会束缚我的手脚,你们就在这里过以前的安定生活为好,到时我会来看望你们如何?”
清虚老人心知肚明,这是敬文怕把他们搅进漩涡中,沉思片刻,叹了一口气,点头道:“既然这是公子的意思,我们理当遵守。”
顿了顿,接着说道:“我现在送一件礼物给公子,希望笑纳。”说完站起来走出了大厅。
片刻间,清虚老人领着一位身材修长,低着头的姑娘走了进来。
敬文已是智珠在握,猜了个大概出来,心中似乎明白了这个礼物是什么,又见那位姑娘极不满意的样子,扭扭捏捏,眼睛哭的红肿。暗自好生奇怪,刚才磕头时并没有见到这位姑娘,难道一开始就有这个想法?那可奇怪无比了,奶奶的这是在搞什么鬼。
清虚老人肃然对敬文道:“祖上还有一个心愿,就是要把女儿嫁给恩人,受到恩人的强烈呵斥,所以改为做丫环侍候恩人。以后每代都有长女守候,长女大了就有长孙女来等待,如此延续一直到现在。”
顿了顿,继续道:“祖上规定等待主人的必须是家族的长子来继承,你明白了吧。”又迟疑片刻,断然道:“所以我就把长孙女送给公子做丫环,完成祖先的遗愿。”
忽然间那姑娘竟然抽泣起来。
敬文闻听大感愕然,摇头道:“你还真是一个朽木,怎么能把人当作礼物送人呢。”说完,站起身子转了过去,背朝他们不愿见到姑娘为此而哭泣。面色深沉,冷冷道:“你让她走吧,我领情但不能接受。”话语强硬毫无余地。
清虚老人见敬文言语如此强硬,似乎对此做法极为不满,心中凄然,默然无语,呆若木鸡。
姑娘见清虚老人如此被敬文呵斥,甚感不忍,温然道:“爷爷我会遵照祖上遗训去服侍公子,完成你老人家的心愿,但我可不能嫁给他。”说完,转身向敬文说道:“只要你保证不让我嫁给你,我就跟你走。”
敬文闻听早也心知肚明,这姑娘准保有心上人了,这他妈的与我有何干!心中怒火中烧,淡然道:“情我领了,但姑娘我决不能接受,这不存在什么保证,你还是请回吧!”
清虚老人闻听,见敬文铁了心,不由暗叹口气,对姑娘摆了摆手,姑娘疑虑地瞧着敬文的背影,慢慢向大厅外走去。
清虚老人沉思片刻,凄然道:“唉!我这长孙女,只因为她爹妈过早去世,叫我惯坏了,养成桀骜不驯的性格。好!既然公子执意拒绝,我也不好强求。”
敬文闻听心中高兴,这才转过身来,哑然失笑道:“嘿嘿,老人家,这就对了,我也不需要什么丫环侍候,自己一人惯了。”心中一块石头总算落了下来。
敬文放松地刚坐到椅子上,哪里想到一个人影闪电般地从侧后扑了上来。刚想有所动作,猛然扫见是刚才那位姑娘,如果躲闪姑娘头部势必会撞到桌角上,后果不可想象,被逼无奈,只好伸手抱住姑娘顺势倒在地上。
“扑通”一声,两人一起滚到地上,姑娘正好压在敬文的身上。
敬文暗暗吃惊,觉得这是平生最窝囊的事。又见姑娘此时直往他怀里钻,顿时惊慌失措,急忙倏地向侧滚去,大声嚷嚷道:“姑娘,我说不要你了,你还有什么可生气的呀。”
蓦地听到姑娘急急的大声喊叫起来:“这次你必须要我,还非得娶我不可了。”
清虚老人面色剧变,老脸无颜,大怒道:“这、这成何体统,快给我起来,不许打扰公子。”
姑娘爬起坐在地上,突然大哭起来,跺足嗔道:“敬文哥,你真的不要我了,啊,啊呀!”也不管那一套,嚎啕大哭起来,说不出的低婉哀切。
敬文闻见吃惊不小,世上竟有如此蛮横之女。蓦然间,想起了姑娘喊叫敬文哥,脑中“轰”的一下,两眼发黑,许久才清醒过了,啊?难道这位姑娘竟是钟伶。急忙从地上爬了起来,不敢相信的向姑娘仔细望去,霍然见是那有种与其他女孩迥然有异开朗气质的钟伶,愕然半晌后,吃吃道:“咦?怎么是你?哎,别哭了!”
钟伶闻言立马停止了哭喊,红润的嘴唇带着一丝欣喜的动人神气,像正在梦境中碰上甜蜜的喜事一般。冲着敬文娇媚一笑,快速从地上蹦了起来。
只比高挺的敬文矮上两寸许,身形优雅高挑的钟伶,疾速蹿上前去拉住他的手,顿时发出一阵银铃似的甜脆笑声,甜甜道:“敬文哥,我要是知道是你的话,早就跑来了,害得人家都想那个了。咯咯。”显得欢天喜地,高兴得不得了。
清虚老人闻听大吃一惊,霎时呆若木鸡。他对敬文这个名太熟悉了,可是刚才怎么就没有问名字呢?唉,还是老糊涂了。刹那间真的疑惑起来了,难道这真是天意吗?当初为了这个未知的主人,不让小伶和他接触,到最后还是要亲手把小伶送给他,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清虚老人想了半晌也没想通,只是吱吱称奇,疑神疑鬼起来。
敬文到想通了,心中暗暗叫苦,现在正处于关键时刻却碰到这等烦事。这无拘无束的钟伶一但参与进来,如果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叫我如何能交代过去。想到这里,心中一阵烦躁,脑中一片茫然。
暗自思忖自抵洛阳后,一切事都发生得太快太速,且稀奇古怪的事一件接一件,令他有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更无暇真正地去思量自己的未来。
清虚老人还在低头苦思中,突然抬起头来,目光炯炯地盯视敬文,哈哈大笑起来,欣然道:“公子,你敢说这不是天意?”
敬文闻听一震,这才转过神来,眉头皱道:“咦?你别说,还真是这么回事。”
清虚老人似乎看透了敬文的心事,微笑道:“公子不必劳神,很多事情随其自然吧,哈哈。”心情显得极为高兴。
钟伶秀雅绝俗,自有一股轻灵顽皮之气,拉着敬文的手,苦恼地蹙起黛眉,大放嗔言道:“敬文哥,你真坏,竟然自己偷偷跑了,害得我找遍了多少地方,最后还是被爷爷逮住了。”说完,双手竟抱住敬文的腰,好像怕他跑了一般,头埋在敬文胸前,撒娇的哭了起来。
敬文登时一阵暖腻柔软的感觉直透心坎,心中微荡。见她一副娇痴的可人神态,完全不避讳在旁的清虚老人。暗道这也就是钟伶能做出如此举动,不由尴尬地瞧向清虚老人。
清虚老人眼中透出慈爱的目光,瞧着钟伶微笑似乎很欣赏她的所为。
敬文不由一愣,呆了呆,猛然醒悟。暗想这爷孙俩做事不注重小节,全凭自身喜好。可他们对祖宗誓言却不是这么回事。暗中啼笑皆非,甚感不解。忽然眼睛一转计上心来。
敬文倏地把住钟伶的双手,瞪眼吓唬道:“你再闹我还跑,看你上哪儿找我去。”
这一吓唬果然奏效,钟伶立马停了下来,老老实实站在敬文面前,感到他无论说话的声音、语气、神态,都有种令人甘于顺从的慑人魅力,竟不敢撒野。眸子宛若荡漾在一泓秋水的两颗明星望着敬文,小声嘟囔道:“只要你不跑,我听你的话还不行吗?”
这小孩祈求的话一出,极为动人。尤其是说话时眼神随着表情不住变化,似若泛起一个接一个的涟漪,敬文为之心摇神动又呆傻起来。
清虚老人瞧见,兴奋的哈哈大笑,欣然道:“我这孙女连我都没有办法,头痛得很,这回该轮到公子了,哈哈,哈哈。”
敬文缓过神来,哑然失笑道:“我更没有办法了。嘿嘿。”
钟伶对潇洒飘逸,又卓尔不凡的敬文,早就芳心所向,为了他竟然违背祖上遗训。此时她又靠了过来,仰起俏脸,桃腮带笑,说不尽的温柔可人,娇柔道:“敬文哥,你不知道我是多么的想你呀。”说完,美目又红了起来。
敬文哪里经过美丽姑娘如此大胆的表白,心中一颤,感动不已,又见钟伶在劲装的紧裹下,苗条而玲珑浮凸的美好身段表露无遗,惹人遐想。五官的线条更清晰得令人有惊心动魄的感觉,美目深嵌在秀眉之下,深情地注视着自己,脸上腾地红了起来,心跳骤然加剧。暗想她是个性格佻脱,大胆活泼妩媚的姑娘。
而清虚老人则站在一旁,手捋胡须,面带微笑,暗暗点头赞赏。
清虚老人终于发话了,温言道:“伶儿,你先出去吧,我和公子有事要商量。”
钟伶很不情愿地斜眼瞧向敬文。
敬文朝她点了头,哑然失笑道:“你放心吧,我不会跑。”
钟伶闻听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柔声道:“好,这可是你说的。”然后高兴地走了出去。
两人相对而坐。
敬文面对清虚老人,神情放松下来,叹口气,毕恭毕敬道:“老人家,我本是想出来见见世面,玩一玩,可没有想到竟然卷入到江湖纷争之中。”
于是把前因后果详细讲了一遍。
清虚老人面对敬文心中感到一阵温暖舒畅。在他这个对人事关系异常冷淡的人来说,此乃是非常罕有的情绪。目中奇光迸射,说道:“公子你可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吗?”
敬文茫然地摇了摇头。
清虚老人双目神光闪动,温言道:“因为你有正义感和一颗善良的心,这才促使你与邪恶去斗争。由于你的参与,使那些善良被欺压的人们看到了希望,所以他们选择了你。”
敬文脑际轰然一震,怔怔地瞧了老人好半晌。暗忖清虚老人寥寥数语就道出了关键所在,心中极为敬佩。想了想,微微一叹,神色变得无比凝重,郑重道:“我深知自己的能力,恐怕要辜负了人们的期望。”
顿了顿,神色变得黯然起来,自责道:“由于我的疏忽已经死了很多人。”
清虚老人微微一笑,正容道:“你也不必为此自责,有斗争就会有牺牲,此残酷性人人皆知,他们不会怪罪与你,关键是你如何吸取教训,让此类事不再发生,继而击败敌人,这才是告慰死者最好的方法。”
顿了顿,继续说道:“你要认识到,这并非是两个人的决斗,而是策略、政治乃至意志和心力的比拼。”
敬文豁然醒悟,心神激荡,眼睛一亮,精神大振道:“听你老这么一说,茅塞顿开。”
此时,这一老一少两人显得亲密无间,促膝长谈许久,敬文在老人那里学到了很多以前他不懂的道理,霍然间敬文增长数十年的社会经验。
敬文觉得时间不短了,告辞老人要返回北宅,可清虚老人和钟伶坚持和他一起到北宅,敬文在无奈的情况下只好同意。
清虚老人和钟伶随敬文来到北宅。
迟千盗见到清虚老人时立马瞠目结舌,恭敬有加,大献殷勤起来,模样教人发噱。
敬文甚感奇怪暗中问他为何如此?
迟千盗神秘地释然道:“这位清虚老人可是武林中的泰山北斗,被誉为中原武林第一人,无人敢与他挑战。嘿嘿,一代武林宗师,早就退隐江湖。”
顿了顿,摇头道:“真想不到呀,为了你小子清虚老人竟然出山帮你,你说奇怪不奇怪。”
敬文闻听大吃一惊,愕然无语,暗忖难怪他能悄无声息地靠近我,难道上次在客栈和钟伶暗中谈话,又发出恐怖功力探查我的人竟是他?心中的疙瘩终于解开了,也去掉了一个可怕的阴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