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斯特罗斯望着绵延起伏的黑脊山脉发呆。
听说这里曾是爆龙王巴卡尔府邸的所在,使徒间的内战爆发后,这里一度成为最激烈的战场。无数只巨龙死在使徒的刀下。经过岁月的侵蚀,巨龙的尸体化成了群山,如今依然能依稀辨认出它们那裸露在天空中黑色的高高的脊背。
黑脊山脉的名称由此得来。
阿斯特罗斯出奇的安静,和平日里的她判若两人。她抬头看着夜空,心中却忐忑不安。
“怎么?想心事?”泰玛特站在洞口看着她,黑袍裹在身上。他知道,阿斯特罗斯越是安静,说明她心中的波澜就越大。
他坐在阿斯特罗斯的一旁,少有地和她聊了起来。
“下一步有什么打算?”他问,环视着远处的山峰。
“还能有什么打算?进入虚无之境,毁掉时空之塔,救出奥兹玛,然后离开。”
泰玛特露出诡笑:“这不是你的风格。你做事总是很有计划。”
“这么说你愿意听我指挥?”阿斯特罗斯转头盯着他。
“当然不,”泰玛特说,“只不过我懒得动脑筋,你的计划虽不算完美但也还过得去,我就勉强配合你了。”
“对我的评价很高啊。”阿斯特罗斯嘲讽。
身后的洞府里,贝利亚斯还在积极地收拾着东西,确保他们到达虚无之境后不要出什么差错。当然,需要准备的东西,阿斯特罗斯已经告诉他了,他只要照着准备就好。
“从死神大人那里回来之后你就显出很不安的样子,”泰玛特说,“我很好奇你怎么了。”
“你在关心我?”阿斯特罗斯面无表情。
“难道我疯了吗?”泰玛特反问,“我关心的是我自己。这次行动非同小可,我可不想被拖累。”
“你的关心还真让我感动啊。”阿斯特罗斯阴沉着脸。她早就受够了这种没人关心的生活,虽然她并不指望身边这个阴暗的家伙能关心自己,但这种无人问津,毫无存在感的日子她真的受够了。
可那又怎样呢?她想,终究还是要忍受下去啊,就为了能继续活下去……
“别总是那么阴阳怪调的,那让你看起来很可恶。”泰玛特直言。阿斯特罗斯却没有理会他,接着发自己的呆。
过了一会儿,泰玛特又问:“我们到了虚无之境怎么行动,总该和我们说一说吧。”
阿斯特罗斯显的有些不耐烦,但还是得耐着性子,她说:“我们要赶在米歇尔回去之前到达那里。利用纯灵珠和亡灵的力量我们可以很轻松的破坏掉时空之塔的结界,但问题是我们需要足够的时间。纯灵珠释放能量的过程不可以被打断,否则我们做的一切努力就都白费了。”
“所以说这次行动的关键在于能不能拖住米歇尔?”
阿斯特罗斯点头。
“可是我们怎么做到呢?就算我们几个都加在一起也不是米歇尔的对手啊。”
“你的脑子是用来吃的吗?”阿斯特罗斯烦躁地说,“我说了,我们只要拖住他就行。我们要的是时间,不是他的命,更何况我们没有那个能力。”
泰玛特大为不悦,但他看得出现在还是不要去招惹阿斯特罗斯为好。于是他压住怒火继续问:“那好,我们怎么拖住米歇尔?”
阿斯特罗斯扭头看向远处,稳了稳自己的情绪:“我们需要布置一个陷阱。”
“陷阱?”
“最好设在虚无之境的入口处,这样米歇尔一踏进虚无之境就会落入陷阱之中。用幻术迷惑他,拖延他的时间,而你和贝利亚斯就在去往时空之塔的路上设防,见他掉进陷阱就马上行动控制他。能拖多久就拖多久。”
“那你呢?”
“我?当然是看守时空之塔了。纯灵珠释放能量时需要有人看守,这种精细的活儿你们两个大男人是干不来的。”
泰玛特不怀好意地笑了,站起身往洞府走去:“也好,至少你不会拖我们后腿。”说着,他向自己的房间走去。
这种生活真是受够了。阿斯特罗斯咬着牙,脸上布满阴云。
绵延的黑脊山脉错综复杂,如同一座迷宫,迷住了人们的眼,也迷住了人们的心。
阿斯特罗斯坚信,人活着一定要有理想和希望,但如今的她却看不到一点出路。留在这里只不过是因为还有两个能和她称得上同类的家伙……她多想回到从前,回到泰拉的生活中啊!如果有人告诉她,她可以用几十年的生命来换取一天在泰拉的生活,她一定会毫不犹豫地答应。但那又怎么可能呢?只是自己的幻想罢了……
当生活没有了希望,你只能用幻想来聊以**。
她深呼吸,把冰凉的晚风吸进肺叶,享受着片刻的宁静。她仰起头,却无意间看见了那个暗淡模糊的星辰。于是,它像黑洞一般把她的思绪吸了进去。她忽然间想起,在泰拉时她也常常这样坐在山坡上仰望星河。
依稀记得事发的那天晚上,月亮把天空照的很亮,大地一片安详,一点儿也看不出什么征兆。她生活的小镇建在山上,城镇的大门前有一段斜坡,那里是她最喜欢的地方。
那时的阿斯特罗斯还很年轻,梳着长长的辫子,穿一袭青色的长裙,在月下散步的时候,身边总是跟着一个男孩。
银白色的月光撒在路上,偶尔有几朵白云飘过,大地便披上了一层薄纱。两个人手拉着手在路上走着,小声讲述着自己的心事,逗得对方哈哈直笑。阿斯特罗斯记得,男孩儿常常和她说自己将来要成为一名伟大的战士,驰骋沙场,建功立业。尽管阿斯特罗斯很为他担心,但还是被他那颇具感染力的神情蛊惑了。
也许,他真的可以呢?她会这样想。
两个人说着情话,不知不觉间已经在小镇里走了十几圈。
男孩忽然提议道:“我们去山上走走吧,总在这里转悠都有些腻了。”
“可现在这么晚了,山上会不安全的。”阿斯特罗斯怯生生地说。那时她还是个普普通通的女孩儿。
“没关系,有我呢!”男孩儿拍着胸脯说,“有我在,什么危险都不用怕!”
阿斯特罗斯深情地看着男孩儿,幸福地点头。
他们在山上追逐打闹,坐在山崖上吹风,看天上的月亮,看远处的高山,又聊了许多许多,只是说话的内容如今已记不清了……
一切都是那样美好,可悲剧总喜欢把美好的事物碾得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