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伯玉和诸将军玩闹到黑夜便纷纷退席,卫伯玉以乞儿远来是客,且酒醉休息,因此将乞儿放在大帐。留下舞姬照顾,
乞儿脑袋昏昏沉沉,正昏昏沉沉的倒在舒适床上。舞姬解下轻薄衣衫随即卧倒在床。暖风人醉,细语闻香,一夜就如此淡然而又多姿多彩离去。
当乞儿睁开朦胧双眼,一阵凉意袭来,他发现自己竟然一丝不挂躺在雕饰精美的床上,旁边是昨日的舞姬,她手里拿着干净的衣服胆胆战心惊的站着。“公子,你更衣了。”
乞儿大怒道:“怎么回事?昨晚发生什么了。”
“奴家已是公子的人了。”舞姬低着头,粉扑扑的小脸让人爱怜。双眼更是滚动玉珠,梨花带雨。
乞儿见这个娇弱的女孩,愤怒的心情稍微有些平静。“我的衣服。”忽然他喊道。
舞姬急忙从外找来乞儿之前穿的破旧衣衫。他拿起旁边的衣服,紧张的搜索,但是很快露出失望的表情。
“是这个吗?”舞姬从袖口掏出红绸织就的香袋。正是当日缄儿千里相送的那个。乞儿一直把它放在身边,当做自己的护身符,每日必仔细端看,用来思念远行人。“我看这个香袋是你随身携带唯一东西,因此仔细收好,怕丢了。想必是你珍爱之物。放心,我没有看这里面的东西。”
乞儿扯过香袋,紧紧护在怀里。那张脱俗丽质的脸庞很快浮现在脑海里。他不由微笑。
舞姬看着这个神情多变的公子,心生诧异,但也不敢多言。只是张开新衣要为乞儿更衣,很利落的拒绝了,只是拿起自己的衣服在舞姬的背后穿好。穿好衣服,乞儿坐在床沿,心情很低落的问道:“你叫什么?”
“奴家娇娘。”
“是卫将军派你来的?昨晚我醉了,很对不起。”
“对,卫将军昨日千金将我从春香阁赎回送来这。公子说笑了,能侍候将军是奴家的福分。”
乞儿猛然一愣,急问道:“你是昨天来的?”
“对,奴家昨夜坐马车一路颠簸,身子现在还酸着呢?”
乞儿手狂拍脑袋:“不好,卫伯玉必定是趁野岭寨不备深夜突袭出了。我太蠢了。卫伯玉沙场名将,我怎么就想不到呢。”娇娘看着乞儿怪异行为,不知如何劝阻,呆呆看着,眼泪止不住的滚滚下流。
乞儿已经不能够怜香惜玉了,他将边上的娇娘推开,跑出大帐,只见帐外重重将士死死盯着乞儿。一入虎穴便再无逃脱的可能性了,见此情景反而淡定多了。好似帐下大军只是在接受他的检阅,他甚至感到自己在俯视诸军。娇娘正好从大涨出来,默默的站在乞儿边上。
朝阳从东方升起,已经入秋,天气凉爽,书上还是枝叶繁茂。远远白鹭翱翔。这是,有有鸣金之声传来,声音越来越近,营内也鸣起了军号声。很明显,是卫伯玉带领大军回来了。很快,大帐下的士兵分立两旁,卫伯玉在神策军的簇拥下风尘仆仆的出现在视野内。
卫伯玉脸色有些蜡黄,但还是笑着对着乞儿道:“乞儿不知昨晚睡得可好?”
乞儿脸色羞愧道:“将军昨晚真是费心了。今早起来就发现将军不在,不知将军到哪游玩,也不带着区区。”
“闲来无事,到山上射猎。”
“将军真是刀不离身,身不废练。看来今晚区区是有口福了。不知将军可猎到些什么。”
卫伯玉脸色一变,缓缓道:“秋来雾大,山上猎物不宜搜寻。”
乞儿笑道:“我看将军太自谦了,以将军的手段,什么猎物不是手到擒来。”
有士兵跑来道:“山刚上独自下来一匹胡马,只是……”
“只是什么?”另一个士兵把马牵了过来,只是胡马已经没有了昔日的光采,他全身被剃的一毛不剩,马头被化成了大花脸。卫伯玉感觉自己被戏弄的,想要爆发,但是又不知怒喝谁,只好把满腔苦恼独自承受。
“将军看来还是有所获。”乞儿道。
卫伯玉抽出长刀,怒道:“你以为我不会杀你。”
“区区的命一文不值,将军要杀易如反掌。将军今天看到可能只是个开始,我下山时窦桂娘威胁区区道,只要区区一天没有让将军退军,她就一天杀一匹马。不过现在看来,她显然说假话。”乞儿看着被整得的一大伙入马戏谑道,“不过将军想必失了两百匹好马吧,如此看来将军还是有大量时间去攻打八岭山,解救我六爷的。”
卫伯玉本以为乞儿是山匪的大脑,只要把他控制住,夜袭八岭山,一举剿灭山匪,夺回战马,一切就都解决了。没想到当他大动干戈的冲上野岭寨,却发现里面空无一人,而且到处是陷坑,坑里布满了马屎猪粪,臭气熏天。而夜晚在搜索八岭山时又因为人生地不熟,四处碰壁,毫无收获。这次,卫良也穿上了战袍,一改之前文弱书生模样,更显得英气逼人。他一直就看不起乞儿,只是抓住机会劝道:“父亲,杀了他吧。”
没想道卫伯玉反而冷静下来道:“你们有什么要求?”
“不敢,只要将军退兵,窦桂娘就会把战马还给你。”
卫伯玉没有直面回答道:“你为什么帮他们,他们只是一些山匪而已。而我如此赏识你,把最好的都给你。难道你就不懂得报恩吗?”
乞儿心情有点沉重,他更感到自己对不住娇娘,她年纪轻轻,还只是一朵娇艳的鲜花,却因为自己而惨遭扼杀。他淡淡道:“将军,你是官,为的保国安民,窦桂娘是匪,但归根到底还是民,战乱让人没有生机,我便是其中的受害者,对此我深有体会。所以我不想看到屠杀,看到无辜的鲜血。”
卫伯玉仰天道:“虽然你很聪明,但是有些事你不懂。我答应你。”
“那你得放我回去。”
卫伯玉一挥手,帐下军队即刻分在两旁,让出一条道。卫良心有不甘也只有冷冷地看着。乞儿神情的望了一样娇娘,娇娘也含情脉脉的注视着她。但是乞儿还是很从容的从卫伯玉大军中走出。当然注视他的还有卫伯玉,他开始佩服起这个小孩,他想如果他愿意,他会很成功。他想不通,这个什么都不在乎不珍惜的孩子到底爱什么,但他知道,他很希望有这样的人在他身边。
乞儿出了卫伯玉营帐,心情极为激动,这不是他第一次冒险,但是他第一次把命放在斧头闸上冒险。他奔跑在山路上,一直朝楚庄王墓跑出。还未到楚王墓,窦桂娘已经带领下手像迎接神一样来迎接他。其中六爷则是被山匪抬在撵上而来。乞儿紧紧抱住六爷。窦桂娘一边安详看着,但是脸上已经没有了经常板着的神态。
“你救了我们。”窦桂娘道。当乞儿下山时,他将一封信函交付了六爷。后来六爷把此信转交给窦桂娘,信函上书:“夜袭,速移”。
“我也救了我自己。”乞儿做了个鬼脸。
晚上,山匪在八岭山点起熊熊篝火,烤着香喷喷的肉,喝着热辣辣的酒,跳着喜滋滋的舞。乞儿已然成为他们中一份子。苍穹明星点点,晚风有着半分寒意。乞儿和窦桂娘坐在一块山崖上凸起的石头。乞儿纳闷的问道:“为什么你们那么重视平头冢呢?”
“你可知平头冢的故事?”
乞儿摇摇头。窦桂娘解释道:“平头冢原来并不平的,关公打造青龙偃月刀,为试其锋芒,关公一刀而下,便将此冢足足削了一半。所以那是关公灵魂所在,山匪聚寨,最重要的便是义字。野岭寨之所以在荆州边上屹立多年,靠的就是这精神。所以平头冢便是我们的镇寨之宝。”
乞儿点点头。窦桂娘又问道:“你真的只是一个乞丐吗?”
乞儿笑道:“如假包换。”
窦桂娘叹了口气道:“你不想说我也不问。但平时你看我凶,可谁又想做个人见人怕的女魔头呢。我本是蔡州富户的女儿,后嫁于官家,没想到择人不善,他不仅把我家的家产据为己有,反而将我驱逐出户,自己养个几房小妾,过个快活乐子。流落至此,也算帮兄弟们混了口饭吃,所以大家也奉我做了寨主。”
乞儿没想到看似强悍的窦桂娘居然有这么凄惨的事。心里不禁同情起她。他询问道:“不知负你的官人是谁。”
“都是过往的事了,还是不提的好。夜寒,还是早点休息吧。”窦桂娘站起身子,乞儿跟着起身。篝火还在点燃,歌声还是如此嘹亮,秋夜分外醉人。
第二天,一帮山匪赶赶着战马,乞儿亲自押送,一百匹战马终于来到卫伯玉帐前。卫伯玉整军相迎。乞儿道:“前来赴约。将军钦点。”
卫伯玉看着失而复得的战马,心情十分高心,神策军更是抚摸着战马,像是久未相见的媳妇。在看完战马后,卫伯玉脸色边得有些发紫:“这不是全部战马啊。只是一半。”
乞儿似乎早就做好准备,他谦恭道:“山匪狡黠,要我代言,说他们恐将军言而无信,定要将军大军退回城中后才将战马返还。”
卫伯玉笑道:“我岂是言而无信之人。”
乞儿答道:“我自是信将军,但是山匪无情,他们又懂得什么仁义诚信。不过也怪不得山匪谨慎,将军以诚信待人,但不等于将军手下的神策军能忍得下爱马被偷的耻辱。”神策军本想趁战马还回之际,一举拿下山匪,此时早已是刀柄在手,只等卫伯玉一声令下。听乞儿话毕,神策军只好放下握刀的手,乞儿见卫伯玉脸色羞愧,只好继续说道:“将军英明远扬,想必山匪也不敢欺瞒将军。”
卫伯玉望着乞儿,大笑道:“当然,老夫立刻撤军。不过若乞儿有空,江陵随时欢迎你的到来。我想娇娘也会想你的。”
“我想会的。”
在卫伯玉的令下,大军很快整顿完毕,也在一日内开拔完毕。
当然在大军撤退不久,另外百匹战马就送到了江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