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儿妹妹,好不容易见到你的面,你别急着走啊,咱们说会话吧。”
“我有事,你,让开。”梨儿只想快些走。
“别啊,你别害怕,我只是想和你说几句话,你别怕。”
梨儿前进不得,只好又后退了两步,“别过来,我,我真的有事,你快走吧,别拦着我,让别人看见,这多不好。”
大全再次向前,逼近了梨儿。
“别呀,我好不容易见到你,咋能就这样不说点啥就让你走呢。你看看你,我送你东西你也不收,我给你买了包子你也不吃。梨儿妹妹,我可是真心诚意的,你别老这么推三阻四的不见我,我这心里难受。”
如花坐在树上看的津津有味,红衣瞥了眼那棵树上的卫四,这嘴角啊抽了抽。
梨儿转身就走,这个时候,她也不能再待在这里了,她要回去,找二伯、小叔他们,叫他们去帮着找爹娘。
大全看梨儿转身要走,跑到前头,张手拦住了梨儿。
“梨儿妹妹。”
“别这么叫,我不是你妹妹,你走开,以后别来了。”
梨儿恼了,既使以前没觉得这人有啥不好的,可这连番的来纠缠,叫她已是生了厌。
大全看梨儿真的是恼了,先是有些无措,然后就是不愤,自己这么上赶子的来讨好她,虽没有掏心掏肺的,但也花了不少的心思还有铜板,她一句以后别来了,那可是断送了自己的前程啊,这怎么行?
大全脸一沉,眼里闪过一丝阴郁,嘴角却勾着一丝笑,语气有些阴阳怪气的说:“不叫妹妹,行啊,那叫啥呢?叫娘子吧,你嫁了我,就是我的娘子,娘子比妹妹好听。”
梨儿哆嗦着手指着大全,小脸气的通红,“你别胡说,谁,谁,谁要嫁给你,你走开。”
梨儿左右看了看,这个时辰,这里少有人来,此时还是没有瞧到爹娘的影子,梨儿已意识到不对劲了,脚下慢慢地往来时的路移去。
大全看出了梨儿的意图,伸手一拉,一把拽住了梨儿的碎花棉袄。
梨儿吓的大叫起来,“啊,放开,放开。”
大全怕梨儿的喊声引来人,想也不想地就伸手去捂住了梨儿的嘴巴。
红衣和卫四都朝坐在树叉上的女孩看了一眼,却并未得到她的任何指示,于是,两个人继续和如花一样,看着大全纠缠着梨儿。
梨儿被捂了嘴,双手下意识地就去拉大全的手,无奈大全力气大的很,已拖着她往后,梨儿脚下蹬了两下,硬被拖了几步远。
“你别叫,你别叫啊,我只是和你说说话的,你看你,你叫啥呀,这下子,怎么办?”
大全红了眼,梨儿的挣扎也叫他害怕起来,明明他不想干啥的,可这姑娘咋就把他逼到这份上了。
梨儿今天参加大姐苹儿的婚礼,自然是精心打扮过的,一身粉红色的碎花小袄长棉裙,头上戴着桃红色的绢花,耳朵上还戴着染了红色的一对贝壳耳饰,就连手上也戴着一条红绳子,上面串着一个银子的转运珠。
梨儿脸上擦了胭脂,嘴上也涂了蜜脂,整个人都显得比平日里漂亮了许多。
大全拖着梨儿,看到梨儿眼里盈盈蕴波,小嘴紧贴在他的掌心,手指触及的皮肤,也滑如丝绸。大全的眼神紧了紧,咽了下口水。
把心一横,既已如此,那就有了肌肤之亲,她不嫁他也得嫁他,想着,大全伸手就朝梨儿的脖子伸去,扯着她的领口,想让梨儿的肌肤暴露出来一些。
梨儿吓得忘了挣扎,眼睛瞪的大大的,泪水滑过脸庞,流了下来。
“梨儿妹妹,你别怪我,你既然不想嫁我,那咱们就来个肌肤之亲,我抱了你,看了你的身子,你也就只能嫁给我了。你放心,我不乱来,我就给你松松领子。往后你嫁了我,我会好好疼你的。你要是怕在我家过穷日子,那我就给你当上门女婿,你爹没儿子,我就当你爹的儿子,我给你爹娘养老送终,你家的铺子、作坊,我帮你打理,我力气大,我有头脑,一定不会亏了你的。”
梨儿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没想到这个大全居然是这样的人,原来他打的是这样的主意,他是冲着她家的面条铺子和他爹当管事的那个挂面作坊来的。
如花一挑眉,这大全软的不成,就来硬的了,而且,他的如意算盘打的真是好。上门女婿?他也配?
如花正要示意红衣和卫四动手,却瞥见卫四给红衣打手势,如花朝着红衣的眼睛向看着的方向望去,就见郑海往这边来了,如花稍愣了一下,嘴角咧开了,冲卫四指了指大全,又指了指自己的手。
卫四点了下头,手里的石子“嗖”地弹了出去。
“啊。”大全手上一疼一松。
梨儿顺势扑倒在地上,怕极了大全再抓住她,梨儿爬起来,看也不看路的就往前跑。
“别跑,嗳,你别跑啊。”大全喊着,来不及看手被什么打着了,就追了梨儿出去。
“啊!救命。”
梨儿被大全扯住了头发,吓得尖叫起来。
“是谁?干啥呢?”
郑海没有看到如花,正要回身就走,听到梨儿的呼救声,往这边望过来。
梨儿和大全同时听到了郑海的声音,一个喜一个忧,梨儿哭笑着就要大喊,大全却愣了一下后,马上就上去要捂着梨儿的嘴巴,梨儿双手扑腾着,不顾头发被扯的头皮生疼,大喊着:“救命啊。”
郑海没有犹豫,顺着声音的方向就跑,大全急急地拖着梨儿要躲,可他离那边的两棵大树远了,一时半会拖着个人也跑不过去,于是,眼珠子一转。
“这是你逼我的,正好来了人,就让人家看看咱们俩个亲热,做个见证,回头我就上你家求亲去。”
梨儿的腿一软,跪趴在地上,大全放开了梨儿的头发,伸出双手去想把梨儿拦腰抱起来。
梨儿模糊着双眼,向前爬了两步,感觉到大全的手已挨上了她的腰,梨儿突然猛地就朝前一扑,这里真好是一个小坡,梨儿这一扑之下,就如翻滚着的石头,“噗通”掉下了河。
大全手空张在那儿,眼睁睁地看着那团粉色的身影从坡上一路滚下了去,掉下了河。
十月底的天气,河边上已有些薄冰,梨儿因为掉落的速度太快,不止她没有来得及反应,就是其他人,也是在她落水之后才反应过来。
“小姐,怎么办?”红衣问如花。
如花已从树叉上站起身来,一手抓着树干,看了眼反应过来后就灰溜溜地跑了的大全,如花的眼神一冷,“叫他也意外掉河里去,淹不死也得去半条命。”
“是。”
红衣冲卫四做了几个手势,卫四飞身追着大全去了。
如花再看梨儿,瞥见郑海已跑到了河边,如花放下心来,冲红衣一摆手,红衣率先跃下了大树,如花抓着树干,蹭蹭蹭的从树下爬了下来。
红衣往河边要走,却被如花一把拉住。
“干啥去?”
红衣莫明其妙地说:“救人啊。”
如花一抿嘴,“不是有人救了嘛,咱们走。”
红衣回头望了眼跨进河里,把梨儿拉抱着往河岸上来的郑海,这眼角抽了抽,郑管事啊,没成想,小姐这还把你给算计在里面了,你就自求多福吧。
如花兴奋地走在路上,郑海和梨儿,嗯,两个人年纪相当,相貌上也般配,两家的父母,都是老实厚道的好人,也都亲和慈祥,各家的兄弟姐妹间,也都友爱。
哎呀,真是,太配了。如花想着,这小脸上的笑容就越来越大,进了院子,看到韩雅快步过来。
“二小姐,郑管事有事找你,奴婢说你去河边了,他过去找你了,怎么?他没找到小姐你吗?”
如花脚下一停,看着韩雅,韩雅被如花脸上的笑给吓了一跳,她怎么觉得小姐这笑的有些让人害怕啊。
如花笑眯眯地问:“韩雅,是你告诉郑海我在河边的?你叫他去河边找我的?”
韩雅后退了一步,硬着头皮不解地点头,“是啊。”怎么了?难道她做错啥事了?
“哎呀,韩雅,你太可爱了,你可是大好人,做了件大好事呢。”如花上前一把抱住了韩雅,把韩雅僵硬着身子,一动也不敢动,朝如花身后的红衣看过去,一张小脸吓得有些发白。
哆嗦着声音问:“小红,小姐这是咋的了?我,我没做错啥事吧。”
红衣撇了撇嘴,看如花一脸坏笑的样子,把韩雅吓的脸发白,还在逗着韩雅,红衣不由地抚了抚额,“没,你做了件好事,你没错,是小姐在发疯,你就当小姐在胡闹着玩吧。”
如花松开韩雅,头未转,就吩咐着:“小红,傻站着干啥呢,还不把单大夫请到大伯家去,你想叫梨儿姐受风寒生病吗?”
红衣背脊一凉,暗说这小姐这脸说变就变。
红衣去了单大夫家请单大夫,韩雅跟着如花进了屋,看如花心情不错,韩雅小心地给如花捧了一杯蜂蜜水给如花。
“小姐,喝蜂蜜水吧。”
如花接了水杯过来,喝了一口,甜丝丝的,这眼睛微着,小脸一副幸福的模样。
“你们都要喝,这个时节天干物燥的,喝蜂蜜水滋阴润肺。”
韩雅笑笑,“是,奴婢们都喝呢。”
吴立贤和周氏今日才嫁了大女儿苹儿,这一整天都忙忙碌碌的,好不容易闲了下来,两个人看着屋里贴着的喜字,想起了嫁了人的大闺女,这心里就有些想念的紧。
“不知道苹儿婆婆家的客人都回了没?”周氏低喃着。
吴立贤看了眼妻子,“这个时辰了,咱村的人都回来了,那边应该也都散了。”
周氏揉了揉眼睛,“他爹,这闺女好不容易出嫁了,可我这心里,又想的要命,她不在身边,我这心里空落落的。”
吴立贤张了张嘴,是啊,他从李家把苹儿接出来的时候答应过大闺女的,要多留她两年,不急着把她嫁出去。可如今,大闺女还是出嫁了,他真是舍不得。
“爹,单大夫和如花家的小红姑娘来了。”桔子进了屋,跟她爹娘禀报着。
吴立贤和周氏忙起身,往正屋的堂屋走去,周氏还犯着嘀咕,“他爹,单大夫不是送过贺礼了,他这会来是为了啥事啊?”
吴立贤走的慢些,他的腿今天跑了一天,有些不得劲。
“去看看就知道了。”
到了堂屋,单大夫和小红都在那儿站着。
吴立贤看单大夫背着平日看病的药箱,奇怪地问:“单大夫,你这是?”
单大夫看了眼吴立贤和周氏,再看看领他们进来的桔子,也不解地看向了红衣,“小红姑娘,你请单某来,是给哪位瞧病啊?”
红衣这嘴角抽了抽,望向院门口,心里直骂:郑海你能再慢些吗?你小子该不会把人家的闺女带自己屋里去了吧?
“瞧病?谁病了?”吴立贤再问。
红衣讪笑着说:“嗯,这个,是二小姐叫奴婢请单大夫到这边来的。”
红衣很不厚道地把如花给搬了出来。
桔子看了看吴立贤和周氏,上前去拉着吴立贤的手,“爹,是不是你不舒服呀?这腿是不是又疼了?”
吴立贤摇摇头又点点头,看周氏和桔子都紧张起来,忙说:“没有,没有,就是今儿个站的时间长,这腿有点累,我好着呢,你们别担心。”
周氏望向红衣,“小红姑娘,如花就没说叫你把单大夫请来给谁瞧病吗?”
红衣的眼神闪了闪,张了张嘴,突然,就冲着院子门口的方向指了指,“哎哟,好像有人来了,咱们等等啊。”
吴立贤、周氏和单大夫,还有桔子,都诧异地一起把目光望向了院子大门,他们怎么没听到脚步声,有谁来了啊?
“小红姑娘,你这是?”周氏忍不住地问。
周氏的话还没说完,这眼睛就张的老大,院子大门口进来了个人,身上还背着,背着的是梨儿。
周氏惊讶地看着,桔子愣了一下,和红衣一起冲了出去,红衣边走还边说:“快快快,单大夫,给她瞧瞧。”
单大夫吃惊了一下,忙也迎了上去。
郑海一路是偷偷地捡着人少的路,把梨儿给背回来的,没想到在外面一个人都没碰到,这一进吴立贤家,却被梨儿的爹娘、妹妹给看了个正着,还有单大夫和红衣,他们也围着他,郑海这脸一下子红了。
单大夫和梨儿身上湿着,郑海的裤子也湿到半腰上,就问:“是掉河里了?”
郑海机械地回答着,“啊?嗯,掉河里了。”
“快,把人家姑娘送屋里去换身干净衣裳,这都湿透了,怕是要受风寒的。吴大老爷,你的衣服先找一套给郑管事换上吧,哎,小伙子再年轻,这受了风寒也会病的。”
红衣的话提醒了吴立贤和周氏,周氏和桔子忙半抱半扶的把梨儿从郑海背上接下来,扶到了梨儿的屋里去。
吴立贤拉着郑海去他的屋给找他的衣裳先换上。
“吴大叔,不用了,我回家去换。”郑海推辞着,就是不进屋。
单大夫却说:“赶紧去换了,这要受了风病了,可不是小事。小红姑娘,你去跟吴家婶子说,给梨儿姑娘洗一洗,看看身上有没有碰伤什么的。”
红衣答应着去了,郑海也被吴立贤硬拉着去换衣裳了。
单大夫转身也回了堂屋,先坐了下来,朝梨儿的房间和郑海去的那间屋子望了两眼,单大夫想着,这伍家二姑娘还真是料事如神,提早叫他来给梨儿瞧病,难道说伍家二姑娘看到这梨儿姑娘落水了,那她为啥不叫女子救梨儿,偏还叫郑海一个大小伙子背着梨儿回来了。
想了想,单大夫摇了摇头,如花这么做,定是有她的意思,自己就干好自己大夫的本分,给梨儿和郑海瞧瞧,有病治病,没病就当白跑一趟就成了。
大全拼了命的一直跑着,耳边全是梨儿落水的声音。
卫四在后面跟着,看到再往前,就要离河越来越远了,卫四一个提气,两下到了大全背后,伸手一推。
大全脚下一个踉跄,眼前一花,就没头没脑地一咱滚了下去。
“噗通”,跌趴在河边浅滩上,脑袋一下子扎进了水里,砸破了河边的薄冰,连带着把一些石头也带进了河里,发出声音。
猛地一阵寒厉叫大全手脚并用的翻腾着,头一抬,整张脸因为再次接触到空气而被风吹的直冷到骨头缝里。
伸手慌乱地一抹眼睛,看到自己只是在浅滩上,并未真的掉到河里去,大全一股脑地爬起来,就往岸上跑。
卫四望了望天,手里的石子飞弹而出。
大全只觉得腹部一疼,身子不可抑制地就往后退了数步,还没来得及呼叫一声,似是有一股力量拉扯着,大全再次仰倒着跌进了河中。
如花在院子里来回的转悠着,看到红衣和郑海一前一后的进来时,如花装做没事人似的,往自己的屋子里走去。
红衣的眼角抽了抽,用余光看了眼郑海。
郑海看了眼如花,停下了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