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2 红颜(1 / 1)

262红颜

濯州,军营。

龙儿很是心疼的摸着他娘的唇,问:“疼不疼?”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眼角有些微抽,东方一一道:“还好。”

“怎么搞的?”

“狗咬的。”男人真狠,也不知发了什么疯,居然将她的唇都咬破了。

龙儿疑惑的看了眼他父皇,然后又回头看他娘的唇,最后很是机灵的溜下他娘的怀抱,道:“我出去走走。”

“霸刀,保护好龙儿。”

“是,陛下。”

眼见着儿子的小背影远去,东方一一这才看向一直阴沉着脸的龙世怀,笑意盈盈道:“龙世怀,可千万不要让我误会昨晚你是吃醋了。”

这个女人真的一点心都没有。居然在他面前觑觎别的男人,而且那男人还是他龙世怀的师傅。居然还说出‘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的话。

龙世怀冷哼一声,道:“你别自做多情。我只是教训你不要抢属于我母后的东西。”

微挑眉,东方一一戏谑道:“很护着啊。难道你不恨逍遥王爷?”

“为什么要恨他?”

“你母后不能陪在你们父子身边不都是他一手造成的?”

如果说初时震惊于武念亭、上官煜和他同母异父的身份,兴奋于有兄弟姐妹而不能自拔。后来知道他母后和逍遥王爷在一起,他多少还是有些抵抗情绪的。但他已经不是原来那个毛毛燥燥

的小伙子了,而是一个能够理性分析事情前因后果的成年男子。经过一夜的思考,他明白了许多道理。

轻叹一声,龙世怀道:“我很了解我父皇,他能在知晓了天珠的身世后仍旧一力护着天珠,心中应该是无恨的。如果连我父皇都无恨,我为什么要去恨?再说,有没有我师傅,我母后都不

可能生活在我和我父皇身边,她身边有我师傅照顾是她的幸运也是她的幸福。”

“可如果初时,逍遥王爷不和你父皇争你母后的话,也许你母后一开始便会生活在后宫,一开始也许就是你父皇的皇后,也许后面就不会发生那许多的事?”

“我父皇的一生,承载着太多的江山社稷,他不得不屈服于我皇祖,不得不按祖制选妃立后。不说我母后的性子根本不适应皇宫的生存,只说我父皇,若我父皇当时不对我皇祖妥协让步,

我母后早在幼时便尸首分家了,哪谈后期入宫之事?我师傅当年虽然干涉了我母后的事,却是救了我母后一命。”

是啊,天德帝的四个皇子都喜欢上了林镜镜,导致天德帝对林镜镜起了杀心,虽然逍遥王爷那个时候总是阻挠着靖安帝和林镜镜在一处,虽然有他私心的成分在里面,但他也确实救了林镜

镜一命。否则,哪有后来的龙世怀、武念亭、上官煜兄妹。

而且,在这个过程中,伤害最大的应该是逍遥王爷上官若飞。他是以无子嗣来和整个老天赌,且后期是伤痕累累,至今不知是生、是死。也许早就埋骨异乡了也说不定。

东方一一思绪间,只听龙世怀又道:“我的母后,天下因她起了许多战争,虽然她不杀伯仁但伯仁却因她而死,虽然她一直被世人视为红颜祸水,但我仍旧深深的爱着我的母后。因为我的命是她给的,我的命是她拿命换的。少时,但凡听到有人对我母后不利的议论,我就恨不能杀了那些人才是。其实,师傅看我看得很准,我杀气确实重,重得我曾经想等哪一天我有实力了,我

一定要统一三国,若有三国之乱的话一个东傲之乱又算得了什么?到时候,人人只会说,孝慈皇后的儿子真伟大,生了一个一统天下的儿子。到时候还有谁会说孝慈皇后是红颜祸水……”

这也是逍遥王爷不让龙世怀知道他身份的原因吧。要不然,以龙世怀少时渐积的杀戮之心,在得知他母后还活着,那肯定要过早的便点起战火。那个时候,岂是一个生灵涂碳可以形容,简

直就是如今的巴顿第二。

但逍遥王爷隐瞒了一切,并且不让龙世怀察觉他的身份。然后以师傅的身份出现在龙世怀身边,悉心的教导着龙世怀,让龙世怀知道了什么是大仁大义,疏可为疏不可为,等龙世怀长大、

心智成熟,再由龙世怀来评断、作抉择。

龙世怀若不是经历了这后来的种种,又经历了巴顿点起战火的种种,看尽了百姓流离,看尽了将士百骨,看尽了战争的残酷,只怕仍旧不会有这样深刻的体会。

人道‘师傅引进门,修行在个人’说的就是逍遥王爷的这种教养方式吧。

“师傅,师傅,一日为师,终身是父。我想,父皇在临终前应该也感谢过我师傅对我的教导,也希望着我将我师傅当父亲般看待一如天珠将他当父亲看待般。一一,直到昨晚,当我知道了

一切,我才真正体会了什么是成全,什么是放手。一如当年我师傅成全我父皇、母后,甘愿在暗处护着我东傲江山。一如我父皇对我母后放手,恁了她海阔天空。这个世间,没有我师傅守在我

母后身边,也会有另外的人守在我母后身边,若守在我母后身边的是我母后所爱也是爱我母后之人,那不就更好吗?所以,我不恨,一点也不恨,甚至于要感激,感激老天在感情这一方面终是

眷念了我母后的……”

孝慈皇后林镜镜的一生太过传奇,这世间因她起了太多的战争。这世间也因她的干预而泯灭了许多战争。这个世间有多少人爱她,就有多少人恨她。

想当年,她义无反顾的跳下千丈崖,一部分原因是为了救龙世怀外,另外一部分原因肯定是心痛于天下苍生因她而遭罪。

随着她跳崖,东傲的内忧外患也逐渐平息,她是以她的死成全这个世界一个宁静。

可以说,她活得很累。

再确切一点说,活在皇室中的她很累。

老天予了她帝后星之命,但同时也予了她红颜薄命。

然而,红颜薄命的她遇到了上官若飞,一个为了她愿意和天斗的男子。所以,在林镜镜的感情上,龙世怀不应该感谢老天予林镜镜的眷念,而应该感谢上官若飞对林镜镜的生死相随。

不过,不管该感谢谁,那还得林镜镜有这个本事笑对红颜薄命,有这个本事愿意和上官若飞一起和天斗才是。所以,最当感谢的又何尝不是她自己。

两个逆天而行的人,一段逆天而行的感情,终究成全了彼此。

唯愿他们在海外能够逢凶化吉,回来和他们的三个孩子团圆。

东方一一心中澎湃着、希望着、也祈祷着。

“所以,一一,以后,不许觑觎我师傅。”

他这是为了保护属于他母后的东西还是吃醋她觑觎别的男人?东方一一微挑眉,正准备说话,外面便传来脚步声。她的唇不好看,所以她很是主动的走进了里间。

“禀陛下,南召陛下命人将李婉儿送到。”

上官澜将李婉儿送予龙世怀,打的幌子是为了表明和东傲结盟的决心。龙世怀道:“押去刑房。”

刑房。

一身粗布衣衫的李婉儿呆呆的坐在地上,她没有想到自己的一生最终会落入林镜镜儿子的手中。

曾经,她是南澹集三千宠爱于一身的公主。后来,她贵为东傲靖安帝的贤德妃。

为了争皇后之位,她不惜怂恿花贵嫔去暗害林镜镜。奈何林镜镜命大,不但活了下来而且还有了靖安帝的孩子。

她再度出手,决定置林镜镜母子于死地。奈何,在靖安帝的防范之下,林镜镜再度安然无恙,而她却被打入冷宫。

冷宫的她时而疯癫、时而清醒,疯癫的时候把自己当皇后看,清醒的时候又希望龙凭栏能够夺了靖安帝的江山,能够杀了林镜镜,能够让她当皇后。然后,她要在林镜镜面前仰起高贵的头

鄙视、折磨林镜镜。

但是,无论是靖安帝还是龙凭栏,都没有满足她当皇后的愿望。而她祈祷了一辈子的皇后之位,在一个她从来看不起的男人身上实现了,那个男人就是巴扎尔。

巴扎尔将她这个东傲弃妃迎回南越,予了她前朝公主的待遇,接着予了她三千宠爱。更为了她不惜千般筹谋保下巴顿。

如今想来,她的一生何其可笑,她一直在追寻不属于自己的东西,而属于自己的却一直不珍惜。等真正清醒的时候才悔之晚矣。她只想为那个名唤巴扎尔的男人做点什么。

首先,她要好好的疼巴越,因为那是巴越的骨血。然后,她一力查证巴扎尔真正的死因,原来巴扎尔是被巴格下慢性毒药毒死的,于是她毫不犹豫的为巴扎尔报仇,助巴顿夺得皇位。再接

着,成了南越太后的她再度将眼光盯向了东傲。

儿子兵伐东傲,她是高兴的,是举双手赞成的。因为她心中一直有一口气,一口便是死都咽不下的气:林镜镜。

她觉得她的一生都毁在一个名唤林镜镜的女人手中。

无论是容貌才情、学识家世,她自认为没有哪方面输给林镜镜,可为什么靖安帝只心倾于林镜镜?

她不服气,她希望她的儿子拿下东傲,然后她好居高临下的站在靖安帝面前问:你瞧,我的儿子比林镜镜的儿子厉害多了,你可有后悔当年你的选择?

她想,那才是对龙今朝、林镜镜最大的报复。

也只有到那个时候,她才能噎下最后一口气。

可现在呢?

她所有的美梦随着一个名唤郑无波的恶魔的出现而终结。她现在不但不是公主,更不是什么太后,仅仅只是一个阶下囚而已。

而且,现在,她这个阶下囚已被郑无波当礼物的送到了林镜镜的儿子手中。

呵呵,何其可笑。如果在郑无波面前她怕得要命,但在林镜镜的儿子面前,哪怕她如今一袭粗布衣衫,哪怕她如今无饰无纹,哪怕她如今容颜已苍老,但她仍旧是那个高傲的、从不认输的李婉儿。就是死,

她也不能在林镜镜的儿子面前低头伏首认罪。

思绪间,听到脚步声,听到‘陛下驾到’的声音,李婉儿缓缓的支着身子看向刑房外。视线里,金线绣就的双龙戏珠的皮靴渐行渐近。

她缓缓的抬头,一袭金冠龙袍的男子正大步走来。高大魁梧的身材,俊朗的容貌,霸气凌人的气势,一如和亲那一年,太和殿外牵着她的手走下御辇的男人。

她不仅喃喃道:“今朝。”

“李婉儿?”龙世怀有些难以相信李婉儿如今的苍老。

不,他不是龙今朝。他虽然有龙今朝的模子,有龙今朝的神,有龙今朝的气势,但他不是龙今朝。那他是……“龙世怀。”

“大胆。”一名将士说话间上前,准备掌李婉儿的嘴。

龙世怀摆了摆手,示意那将士下去。这才看向李婉儿,道:“你老了好多。”

若不是日夜受那两只老虎的惊吓,她至于苍老得如此神速。李婉儿嘴角抬起笑,道:“岁月不饶人。如果林镜镜活着,只怕还不如我。”

冷哼一声,龙世怀道:“你不配提朕的母后。”

“如果我没记错,你当喊我一声母妃才是。”因为,她曾经是靖安帝的贤德妃。

无视李婉儿挑衅的、激将的笑,龙世怀只是缓步走到书桌边坐定,目不转睛的看着她,道:“你觉得这话对得起巴扎尔吗?一个迄今都觑觎着东傲皇后之位的女人……唉,巴扎尔的眼睛真

是瞎了。”

心无端的便被龙世怀的话刺痛了。李婉儿几近是声嘶力竭道:“我没有对不起他,我只是在追逐自己所爱。”

“追逐?是用尽心机的追逐吗?”

“又如何?后宫之中,大抵如此。难不成她林镜镜就胸怀坦荡不成?如果不是她霸占着你父皇,你父皇何至于不理睬我们?何至于让我们守活寡?别冠冕堂皇说什么她不在乎皇后之位,她

若真不在意那皇后之位,为什么要入宫?为什么不远离你父皇?”

“所以,哪怕你怂恿花贵嫔对朕的母后下手欲置朕的母后予死地,哪怕你自己亲自出手欲置朕和朕的母妃予死地,你觉得这些都不是错,是吗?”

“成王败寇而已。若当初我赢了,如今坐在这里受审的就是林镜镜。”

真是个死到临头都不知悔改的女人。龙世怀冷冷的看着她,道:“知道你为什么会输吗?”

“只怨林镜镜太有心机。”

“不,不是朕的母后太有心机。而是因为朕的母后太善良,太有爱。”

“哈”的一声,李婉儿冷笑道:“林镜镜赢了,当然有资格说爱。我这种输了的当然就没有资格说爱了。”

“你有爱,朕知道你有爱。”在李婉儿怔忡的目光中,龙世怀又道:“只不过你的爱是建立在所有人的痛苦之上,你的爱是自私的小爱,所以你注定输了。而朕的母后是把爱建立在所有人的幸福之上,朕的母后的爱是无私的大爱,所以朕的母后赢了。这就是你们两个最大的不同。”

什么是痛苦之上?什么又是幸福之上?

她李婉儿出生在皇宫,长在皇宫,一生看尽的也是后宫中的你争我夺、尔虞我诈。她从来没觉得使用手段置人于死地有何不对,只有成功和不成功。在她眼中,只有成王败寇。在她眼中,

无论对方痛苦与否,后宫女人的幸福本就建立在将对方打倒之上,否则心慈手软的结果那该痛苦的就是自己。

她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对,倒认为这是后宫女人真正的生存法则。

至于龙世怀所言的林镜镜那什么无私的大爱,恕她难以接受。若林镜镜果然是那般无私的大爱,又如何抓得住靖安帝的心?再度冷笑中,李婉儿道:“龙世怀,你说得再多,也湮灭不了林

镜镜红颜祸水的事实。什么大爱?什么无私?那地府中因林镜镜而枉死的人还少吗?”

“李婉儿,你是不是非常想当红颜祸水,但又遗憾自己当不上?”

“你胡说。”

“靖安四年,你因不得我父皇之心便让巴扎尔兵临我东傲城下置两国百姓、将士所有的命不顾,可有此事?”见李婉儿的身子抖了抖,龙世怀冷笑道:“可惜的是,朕的母后一曲《精忠报

国赋》令巴扎尔退兵。你当事时是不是非常的难过,难过这人世间居然没有因你起战争,没有因你死人?”

“你……”

“你什么你?朕说中了不是?你想当红颜祸水都当不上。不过,现在恭喜你,你终于当上红颜祸水了。不明白吗?朕提醒你一句,你的好儿子巴顿挑起三国之战,因你儿子死了无数的枉魂。你是巴顿的母亲,这个责任得有多大。”

“巴顿要夺天下和我何干?”

“你不一直觑觎着我东傲皇后之位吗?哪怕当上南越太后也不享清福,还要怂恿儿子前来夺东傲江山。目的不就是为了在东傲皇后的位子上过过瘾吗?李婉儿,为了过一下皇后的瘾,你让

这世间死了多少人?你不是红颜祸水是什么?”

“龙世怀,你血口喷人。”她虽然赞同儿子兵伐东傲,但并不代表着是她怂恿的。

“你不一直讲什么成王败寇吗?朕马上就要赢了巴顿,到时候朕是王、巴顿是寇。到时候史书恁由朕写。朕要将你觑觎东傲皇后之位、怂恿你儿子夺天下的种种全部写下来,让后世诸人都

知道巴顿有一个什么样的母后。同时朕还要将朕的母后曾经阻止数场战争的种种也写下来,让后世诸人知道朕这个一统了天下的皇帝有一个怎么样的母后。到时候,后世诸人自然也便明白也正

是因为朕的母后,才有了朕这样一个一统了天下的皇帝。”

输了,终究是输了个彻彻底底。

当年,林镜镜赢了她。

现在,林镜镜的儿子赢了她的儿子。说话间,龙世怀丢了一纸书信至李婉儿面前,道:“看看吧,你的好儿子写来的。他说,你看了这信只怕也不想活……”

龙世怀和上官澜他们手上掌着李婉儿、巴越、林璇、巴陵四人。在开战前夕,上官澜写信予巴顿,说已知寒毒之事,只要解药,这四人中恁选一人。

照说,百事‘孝’为先,巴顿应该选李婉儿。

但巴顿毫不犹豫的选了林璇,然后只给李婉儿写了封信。

龙世怀看过信,只觉得唏嘘不已,原来巴扎尔慢性中毒的主意是巴顿唆使着巴格干的。原来巴扎尔那一年被人暗算中了毒箭之事是巴顿干的然后间接嫁祸到巴格身上。

看着书信中的点点滴滴,李婉儿的手禁不住的颤抖起来。

原来,杀害巴扎尔的幕后真凶是巴顿。

她的儿子居然谋杀了那个予他保护最大也予她保护最大的恩人。

‘哈哈’的笑了起来,李婉儿泪如泉涌。如果她自认自己一生没错,但却也知道自己的一生唯独对不起一人:巴扎尔。

当不得不认命林镜镜比她强的时候她心灰意冷。而如今巴扎尔之死的真相就像最后的一棵稻草压断了她最后的意志:她根本就不想活了,她要死,然后到巴扎尔面前请罪。

巴顿不选择用解药换她是对的。

“龙世怀,求你一事。”

“你觉得朕会同意吗?”

“看在当年你时常来冷宫而我不加害你的份上……”

“你不加害朕,是因为糊涂之际误将朕当成巴顿了吧。”年幼时的龙世怀时常摸到冷宫。按年岁算,他那个时候比巴顿只大几个月而已。如今想来,若他在李婉儿清醒的时候前往冷宫,只

怕早就尸首异处了。

知道了,他什么都知道了。是啊,郑无波和龙世怀联盟,又岂有不将巴顿真身告之的道理。李婉儿终于跪伏于地,叩头,道:“龙世怀,求你,巴越是无辜的。念在你父皇和巴扎尔的份上

,求你放巴越一命。”

当年,巴扎尔中毒箭差点丧命,暗中前来东傲求助于靖安帝,最后在上官澜的帮助下捡回一条命。那个时候,龙世怀就知道他父皇和巴扎尔是一份什么样的感情了。

看着匍匐在地的李婉儿,龙世怀没有作声,只是起身缓缓的出刑房而去。

随着龙世怀离开,一杯毒酒递到了李婉儿面前。

清澈的毒酒中,李婉儿可以清楚的看到自己悲哀的眼睛。

她不得不死。

因为她是红颜祸水。是她造成三国战事不断,也是她造就了地府中多了无数的冤魂。

林镜镜,你的儿子好狠,狠得为了洗清你这个红颜祸水,然后将红颜祸水这顶帽子戴在了我的头上。

林镜镜,你的儿子好狠,狠得不会承认巴顿龙氏后裔的身份,因为巴顿他只是那个为了母亲不惜挑起战争的儿子。

林镜镜,你的儿子好狠,狠得让我做了一个彻彻底底的明白鬼。

哈哈,哈哈,虽然心有不甘,但林镜镜,你赢了,赢了。

缓缓的端起酒杯,李婉儿的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巴扎尔,对不起。”语毕,她抬头,一饮而尽杯中毒酒。

如果有可能,我只愿从来不曾当和亲的公主……

思绪间,她将酒盏轻轻的放在地上,缓缓的站起来,缓缓的往刑房外面走去。

没有人阻止她。

一步步,她走得相当的缓也相当的沉,走着走着,她定住,抬头看着正在西下的夕阳。

夕阳的余晖均匀的洒在这片黄土地上,使得整个军营都披上了一层金黄的色彩,炫眼之极。

淡淡的光晕之中,有人骑着高头大马来了,向她伸出手,道:“你就是李婉儿,很好,我是巴扎尔,上来吧。”

那是第一次的相逢吧,她没有伸出手,而是高傲的扭头而去,只留给他一个旖旎的裙裾翻飞的背影。

可如今,眼角便这样染上了似水的温柔,李婉儿伸出手,喃喃道:“巴扎尔……”

同样的夕阳。

合州,引凤山庄。

一袭龙袍金冠的男子尊贵逼人、气宇轩昂。一袭正红宫装的女子倾国倾城、人比花娇。龙袍、凤冠霞帔,代表着显赫的身份:正是巴顿、林璇。

今天,巴顿没戴龙饰面具,俊秀的脸上流淌着温润,似谪仙。

他一路牵着林璇的手,行至引凤山庄的最高处。然后便这么看着千里冰封的山河,眼中充满着眷念之情。

“璇儿。还记不记得我曾经答应过你凭栏望远,观尽天下?还记不记得我曾承诺过你一旦有了空闲,就带你去爬山,然后站在高处凭栏远望,将天下山河尽收眼中?你看,这山河美不美?”

他以寒毒的解药换来和林璇的团聚,第一件事就是将她带到这最高处。可她,神情恬淡,不悲不喜,不声不语。

他的璇儿一直就是倔强的。

他知道,她要一个交待,一个真真正正的没有谎言的交待。

轻叹一声,巴顿道:“璇儿,你曾经问过我,为什么要取字望远?今天我就告诉你,因为我的父亲是龙凭栏。”林璇的眼睛一蹩,总算有了反应。

“不要问我为什么知道,我就是知道。正因了我父亲是龙凭栏,所以我决定禀承着父亲的遗志,夺下东傲的江山,将东傲江山归我南安王一脉。这也是我命国号‘东吉’的原因。”

东傲前身就是东吉。难怪、难怪……

紧紧跟随在巴顿、林璇身后的还有龙奕真。当龙奕真听到巴顿的话的时候,总算想透了。虽然他有猜测过巴顿是龙氏后裔,但他只是没有想到巴顿会是龙凭栏的后裔。难怪巴顿对他是爱护

有嘉,完全不许任何人伤害他,让他这个被擒来当阶下囚的囚犯过着几乎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生活,原来巴顿在私底下已将他当成了兄弟。因为他龙奕真如今就是南安王,龙凭栏的儿子,

就算是过继的那也是龙凭栏的儿子。

那巴顿和他是……兄弟!

龙奕真有种被雷劈的感觉。

“璇儿,自从我知道自己的父亲是龙凭栏后。我便立下了为父亲报仇、夺下东傲江山的宏志,这个梦一做就是二十年。直到遇上你,遇上你的时候我曾经犹豫过,但二十年的执着令我放不

下,放不下整个江山,放不下曾经支撑着我走过来的二十年的岁月。”

一滴泪从林璇的眼角滚落,狠狠的砸在巴顿一直紧紧的拽着她的手上。巴顿的心一柔,伸手替她拭着泪。又道:“我一直戴着面具,向外宣称是被狼爪毁容。对你则说是一劳永逸,彻底消

除南越太后珞珈对我的有意陷害。但我当上皇帝后仍旧戴着面具就有问题了,是不是?现在,你知道是为什么了吗?因为我怕,怕在没有得到天下之前,顶着龙凭栏的一张脸被人认出来。”

林璇缓缓抬头,泪眼朦胧的看着眼前这张清贵中透着儒雅,儒雅中透着温润的脸。

“鹰愁涧,是我一生最美的相遇。而你现在肯定希望一辈子没去过鹰愁涧,是不?”

林璇的眼睛眨了两下,长长的睫毛若蝴蝶的翅膀扑朔着,泪在眼中欲出不出。

“璇儿,其实龙熙敏不是龙吟风的儿子,她是我的姐姐。说起来,我们姐弟二人都想为我们的父亲报仇,于是从很早很早的时候开始,一内一外,相互传递着消息,拭图最后汇师于东傲城

下。彻底完成我们的父亲的宏图大志。奈何,我南安王一脉,唉,看来确实不是天定的正统。”

“其实,我出生在东傲的冷宫。然后在我母妃和以格桑为首的八个侍女的照顾下,渐渐的长大。格桑她们想着等我再长大一点就偷偷的将我送出冷宫,找一户好的人家寄养,以一介平民百

姓的身份长大,从此不要再参与到皇权的争夺之中。”

“奈何,命运和我开了个玩笑。巴扎尔居然夺了南澹天下并从东傲的冷宫迎回我母妃以礼相待。我的身世再也包不住了。我父亲犯的是谋逆之罪,罪诛九族。我这个儿子越发活不得。为了

保我活下来,为了以后在我母妃面前有个交待,巴扎尔冒天下之大不韪将我带出冷宫并将我送往我舅舅李子通的佛光寺,让我在我舅舅身边长大。”

“后来,巴扎尔借助越儿的出生,混淆世人的概念,让所有人误以为我和越儿果然是龙凤胎。从而让我能够出现在世人眼中。”

“其实,从我在我舅舅那里起。我就知晓了我的生世,我就开始准备为我父亲报仇了。也是在准备的同时,我救了来自于樱国的柳生惟尊。我花了五年的时间助他重新回到樱国,重新夺回

樱国霸主的权杖,目的就是让他成为我的一支奇兵。果不其然,成为霸主的他倒也知恩图报,他决定帮助我,帮助我完成宏愿。然后,他派了许多忍者予我用。”

“最初的小试牛刀,应该是在上官澜在合州当知府的日子里。我先后派了两路忍者前往合州打探合州的地形、地理、地势,以方便日后夺了天下后好在合州称帝。因为,合州是我‘东吉的京都。奈何,上官澜太精明,他抓了我的第一批人马,然后又消灭了我的第二批人马。我不得不承认上官澜实属难得的将才、相才。”

“也是与此同时,差不多是四年前吧,龙世怀前往合州。我也派了部分忍者去追杀他,还让那群杀手故意冒充西宁王府人的身份,准备离间龙世怀和西宁王府的关系,好让东傲先从内部乱

起来。奈何,龙世怀不但杀了我所有的忍者而且也没有上当,他并没有和西宁王府发生任何矛盾。所以,我不得不说,龙世怀肚里能撑船,确实也是个能当皇帝的料。”

“由于忍者的数番失利。我决定亲自前往东傲打探一下虚实,以方便我日后进军东傲该如何抉择。也就是在这个时候,龙世怀大婚的消息传来,我做为使臣出使东傲。然后参加了靖安帝组

织的三国狩猎。”

“狩猎中,魏缘出事,被金圣蛛差点毒死,其实那是我的杰作。璇儿,不要这样看我,我今天打算将我所有的罪恶告诉你,不是希望得到你的原谅,我只是想告诉你,我是一个怎么样的人。”

“我之所以毒害魏缘,是因为我清楚的知道魏缘和龙世怀的关系非常的铁,如果它日我要兵伐龙世怀,也许魏缘会出手相助。所以,我要事先斩断龙世怀的左膀右臂。所以,我毫不迟疑的

对魏缘下了手。”

“奈何。这一幕被龙咏萱看到。龙吟萱时不时的以这件事威胁我,要我想办法将她留在东傲,要我想办法促成她和上官澜的好事。哼,我岂是受制于人的人。于是,我暂且事事顺着她,然

后一有了机会,我毫不迟疑的杀了她,同时也杀了发现我杀人的龙耀宇,然后嫁祸到了东方六六的身上。”

“公堂之上。武念亭还原了所有的案件真相。唯一没有还原的就是那六指的杀人狂魔。其实,是我,那六指的杀人狂魔就是我。我是戴着六指工具作的案。然后焚毁了那工具而已。不得不

说,武念亭有这样的聪明全部得益于上官澜的教导,再加上前期上官澜灭我两批忍者的事,我越来越想将上官澜纳为已用。我要想为我父亲报仇,要想将东傲踩在脚下,得到上官澜是第一等要

事。”

“机会来了。东方二二要前往北极国提亲,上官澜也要前往北极国处理商务。那个时候,魏展韬日夜担心他的太子位不保,日夜担心他父皇要将皇位传于魏缘,于是生了杀魏缘之心。在他

寻杀手的功夫里,我得知了他的消息,于是我和魏展韬达成联盟,我得上官澜,他杀魏缘。”

“蟾宫折桂,一切布置得再完好不过。虽然魏缘死里逃生,但上官澜却被我成功俘获。你是不是觉得那个时候,为了保证消息不外露,我应该杀了魏展韬才是?其实不然,我不杀他是因为

既然魏缘没死,那魏展韬他根本就不敢透露蟾宫折桂的消息,更何况,我迟早要夺北极天下,有魏展韬这样的废物皇帝还是件好事。所以,我并没花心神去对付魏展韬,而是将全部心神用在了

被我俘获的上官澜身上。奈何,上官澜的功夫太厉害,数番逃走且有一次差点让他逃跑成功。不得已,我只好将他的武功废了。奕真,不要这样看我,你也听仔细了,后面我还有事要交待予你

……”

“废了上官澜的武功后,我利用柳生惟花那里的催眠之术,在上官澜的脑袋中种上了催眠蛊。将上官澜活生生催眠成了郑无波。哦,你们都不要惊讶,那个真正的郑无波早就被我偷梁换柱

到了你们认定的那个炸死上官澜的大坑中。现在,埋在上官家祖坟的人是真正的郑无波,并不是上官澜。”

“上官澜化身成郑无波,可谓我此生最得意的杰作。然后,我利用我手中的催眠蛊控制他,控制他在我夺宫的日子,正好也是珞珈太后大婚的日子杀下阁楼,弑父、弑太后、弑郑氏阖族,

直至杀至我南越城下弑巴格……上官澜一切的一切,不过是受我控制而已。”

“本想着从此掌着上官澜得天下。但万不想……不知哪里出了错误,我手中的催眠蛊居然对他不起作用了。他也不再听命于我了。他在我的命令下夺了北极江山后居然自己称帝?唉,虽然他不再受我控制,虽然我只需弄死我手中这只催眠蛊就可以毁了上官澜,但我也实在是舍不得毁了他,总想着有朝一日也许他还会受我控制也说不定。”

“也是在这种侥幸心态下。我恁了上官澜所作所为。自己则一门心思在东傲攻城掠地。可惜,可惜……最不为我看重的沙漠悍匪,居然帮着龙世怀扭转了全局。还有我的舅舅李子通,居然

有复国之心?哈,这是不是就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呢?龙世怀和李子通居然瓜分了我南越的江山,从而导致我彻底的失了后防。”

“好在,在柳生惟尊的帮助下,我得了合州,江州,河州,湖州,海州,暂时能够苟延残喘。璇儿,我开始疯狂的想念你,疯狂想念我们的长乐。直到这个时候我才知道,我父亲当初将龙

熙敏托付给龙吟风的心,战至最后,念及的不过一点血脉。”

“如果说你在我舅舅手上我暂且可以放下心,毕竟长乐是女孩儿不会危及他的皇位。但如果你落到上官澜手中……如果他是上官澜,也许会对你网开一面。但如果他是郑无波,呵呵,当事

时,我就觉得自己这就是作茧自缚。本想用他得天下,但最终他却掳了我最亲的人。”

“如今他知道了他身体的寒毒,我不知他有没有察觉他身上的催眠蛊。也不知他有没有苏醒?但他是上官澜,一个不好控制的上官澜,想来他总会有苏醒的一天。今天,他以寒毒的解药换

了你来与我相聚,我很喜欢,我很高兴,终究,我还能看到你。”

“只是……遗憾的是我见不到我们的长乐。长乐现在会开口喊父皇了吧,会走路了吧,她出生的时候就像你,现在有没有长变样子?是不是还是长得像你?我多希望她不要长得像我,多希

望她永远像你。不但模样像,就是性子也一样多好。以后,她嫁人的时候,一定要替她选一个忠厚的小子,千万不要选像我这样心机太深的人,那样,她会受苦、会受苦……”

直至语及此,巴顿的眼中终于忍不住的蕴了泪,而林璇,见他落泪,便也跟着落泪了。

在巴顿那滴滴眼泪中,她似乎可以看到她和他在鹰愁涧的相遇,一袭紫袍猎装,面戴龙饰面具的他救她于虎口之下,紧紧的抱着她说‘别怕,抱紧我’的话。

她似乎看到了大婚之时的他一袭红红的新郎装,轻柔的吻着她额头的浓情蜜意、风月情浓。

她似乎看到了一袭龙袍的他在得知她怀孕时那欣喜若狂的手舞足蹈,并嚷着‘璇儿,如果是个小皇子,我便立马册封他为太子。如果是位小公主,我就以你的宫殿之名赐她长乐之称’的情

景。

她似乎看到了他一袭月白色的广袖长袍,蹲在御湖边,放着湖灯,而后站起来,负着手,温柔的看着她。

似乎看到他抱着小公主喂奶,笑说着“陵儿,你怎么比你父皇还急切……小东西,你父皇我都没防着你抢我的东西,你倒来防着我抢你的东西了哈”的拳拳父爱。

似乎还有他笑着说“瞧我们陵儿,长得真美。和你一个模子,赶明儿肯定是我南越的第一大美人……长乐,长乐,父皇的长乐公主,你说,你长大了是不是我们南越的第一大美人儿啊”的

殷殷期盼。

最后,画面似乎定格在他凑近她耳边,问‘可愿意为我生个小皇子’的瞬间。

紧接着,一声清脆的响声响在林璇耳边,林璇晕浊的头脑稍有清醒,然后定定的看着面前这个英俊非凡的男人。

男人打响指的手仍旧举在她面前,只听男人问:“你是后悔认识我了吗?”

似乎是曾经问过的话,也似乎是曾经回过的答,林璇盯着他的眼睛,喃喃道:“我只愿从来不曾去过鹰愁涧。”

一滴泪从眼前这个非常英俊的男人眼中滑落。林璇也不知怎么的跟着他落泪。只听他轻柔道:“有时候我就想,如果当年我被格桑她们送到了平民百姓家,从此在平民百姓家长大该有。也许那样的我还是会碰到美丽善良的你。也许那样的我,就不会像今天这般伤害善良美丽的你。璇儿,对不起,忘了我。”

“望……望远……忘……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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