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侍女的一句话倒是引得众人侧目,无疑是一石击破水底天,众人皆是等着这侍女的回答。
“晚宴还未开始前,姑娘说是想自己走走,于是便屏退了侍女,婢子远远瞥见湖边的亭子中一身着华丽的女子递给一宫婢一瓷瓶,婢子当时没注意,只当是主子体恤下属赐的药,可现在想来却是不同,也许那便是下毒之人。“
“你这丫头说得好生奇怪,这样含糊其辞,却做着指证他人罪行的事,倒是欲盖弥彰了。”楚宸烨笑道。
“回太子,并非奴婢闪烁其词,只是那女子身份极高,婢子一时不敢说出。”那侍女将头低了几分,更显得是话语中的惶恐之意。
“那你且说说这宫婢是谁。”玉珩皱眉问道。
“便是……便是婢子身侧的宫女。”
那宫女本就是惊弓之鸟,如今听着这侍女的指证,惶恐地睁大了眼睛,喊道:“不是……你胡说!你胡说!”
“放肆!”楚亦楠对于这宫婢的行为极为不满,而自己的猜测竟也是错了么?
“你说那女子是身份极高之人,不妨直言。”玉珩听得这侍女这样的供词,笑意重现在脸上,神色也是平淡下来。
“是……是……”这侍女没了方才的镇静,十分犹豫。
“是谁你说便是。”楚宸烨倒还是云淡风轻的望着这侍女,也不担心她接下来的陷害。
“是……是幽冉公主……”那侍女瞥了一眼楚宸烨与楚亦楠,似是下了极大的决心才说出这人来。
“你是何时看见的表姐。”楚凨琳开口问道,步子亦是上前,到那侍女侍女身边。
“估摸……估摸着是未时三刻。”
“这明摆着胡说的事,莫说单单未时三刻,便是整个未时,表姐皆是与本宫还有姑婆一道,哪有你说的这幅场景。况且越戈的湖边更冷些,表姐是从不去的。”楚凨琳居高临下的望着跪在地上的侍女,毫不留情的拆穿令这侍女的头又低下几分。
“公主何必为难这一侍女,可莫忘了,方才宴席间,幽冉公主也是出去过的,那时并非不能下手。”玉珩嘴角上引,将这祸水东引至蝶影身上。
“靖安王也莫忘了,表姐就算是出去,也有皇兄相伴着,靖安王莫不是以为皇兄会包庇表姐?”楚凨琳盛气凌人的架势将一国公主该有的样子皆是摆了出来。
“本王素问太子与二位公主关系极好,此,也是说不准的事。”玉珩冷笑道。
“靖安王慎言。”楚亦楠沉声警告道,此事如今看来是愈来愈看不清了些,这侍女也是胆大,竟敢扯到蝶影,楚亦楠对于蝶影的宠爱人尽皆知,他如今若是为蝶影说话,以玉珩的唇舌难保不会说出诋毁的话来。
“你这侍女胆子倒大,莫不是白日罚了你这好姐妹,此时便乱咬人了。”楚凨琳不屑地冷哼道。
“凨琳此言何意。”楚亦楠问道。
“回皇祖父,白日孙儿与表姐,姑婆散步,不巧正好听到洛姑娘的侍女谩骂表姐,孙儿的脾*祖父最是清楚,一时没忍住,便上去说了几句,只是那侍女谩骂的实在过分,洛姑娘又是心慈之人,故而孙儿便出手教训了那管不好自己唇舌的人。”楚凨琳将白日的情况说出。
楚亦楠闻言果然怒意上涌,这蝶影是他最敬重的皇姐的嫡亲孙女,先是在晟祁遭奸人陷害含恨出国,后又连遭伤害,这一切皆是这个衣冠楚楚的靖安王所赐,如今倒还将这祸水引到蝶影身上去,这是万万不能忍的。
“不懂规矩的婢子若是不教训,丢得是主子的脸,家族的脸,如今还是国家的脸,凨琳当时惩处的也不为过,故而臣妹也没拦着。可如今出了这档子事,不知是否是何人怀恨在心所作的污蔑。”熹玉公主平静开口,平静的双眸望着洛银涵贴身侍女。
突然,那侍女,一阵痉挛,表情痛苦,双目睁得大大的,一脸的不可置信,随即便是七窍流血,暴毙而亡。
众人对于这一变故皆是惊恐不已,楚凨琳是与这侍女最近的,幸而楚宸烨眼疾手快地拉过楚凨琳,不叫她看见这可怖的场面。
“陈太医。”楚亦楠对于这一变故也是微微惊讶,但他如今是最不可慌乱之人,唤了一直静候一旁的陈太医上前查看这侍女到底是身中何毒而亡。
“回皇上,这女子是中了鹤顶红与蔓殺之毒,前者可让人迅速暴毙而亡,而若是加入后者蔓殺,随着添加的剂量可控制毒发身亡的时间。”
“若是本宫记得不错,这二毒调和的方法应当是出于晟祁洛氏。”熹玉公主闻言淡淡开口,也是间接说明事情的真相。
“公主睿智。”陈太医承认熹玉公主所说为实情。
“洛姑娘好心思。”楚亦楠冷哼出口。
“皇上这结论是否为时过早,这侍女死的蹊跷,这破绽过于明显反倒显得是陷害。”玉珩暗暗凝眉,此事若真是如此,与他晟祁可是极大的不利。这以小见大的本事在在场的人中,人人可谓皆是高手。
“正是因着这样大的破绽,才得以转移人的视线,洗脱自己的怀疑罢。本宫记得,靖安王似乎是精通医理之人。”
玉珩闻言利眼微眯,流露出杀气来,却又顾着周围环境,及时收敛起来,但楚宸烨哪能感受不到,对此不过加深了笑意。
此事,在场之人那还有不明白的,这洛银涵对于幽冉公主有着恨意,便上演了这样一出戏来陷害幽冉公主,让侍女提前毒发身亡的障眼法着实是高明,众人不得不惊叹于一闺中女子的恶毒心思。
“此事便就此作罢,洛姑娘身子弱着,还有劳靖安王费心了。”楚亦楠看也不看玉珩,说完便大步出去。
这场闹剧才算是结束。
玉珩见此收场,面色有些难看,晟祁本就是大国,如今有吞并了西绛、苍云二国,实力自然大大增加,可却是在越戈丢了这极大的颜面,心中怎可好过。
“这场戏,太子演的极好。”玉珩悄悄逼近楚宸烨,音色冰冷。
楚宸烨咧嘴笑道:“与靖安王的出神入化相比,本宫不过无名小卒。”说罢,也不与玉珩纠缠,大步出去,回府。
太子府中。
“如此说来,是洛银涵本有陷害我的心思,哥哥不过叫她是真的尝到了苦头。”蝶影听着谨洛的叙述,淡淡回道。
“先前也不知她有这番心思,我这计划却是早早定下的,那暴毙于大殿中的侍女也是事先买通的。”谨洛道。
“她是当真暴毙?”蝶影问道。
“是,她既能为了钱财出卖洛银涵,难保不会做出同样的事背弃我们。贪财背主的奴才何必留着。”谨洛说得极为理所当然,其实蝶影也知道这个理,若是她当时在场,医者她不屑多言的性子,只怕是真会衬了那人的心思。
“我便知道你会在我回来之前将事情告知。”楚宸烨爽朗的声音伴着进屋的步子响起。
蝶影闻声回头,楚宸烨带着笑意大步而来,若不是其身着紫衣华服,自己险些将他当成那人。
“如何。”谨洛亦是起身问着楚宸烨宫中状况。
“所差无几,只是不知道易兄也是心狠之辈,这女子除贞洁之外最看中的东西竟被易兄以一杯酒了结,小弟佩服。”楚宸烨笑着说道。
“罪有应得罢了。”谨洛对于这个意料之中的结果并没有做出何种情绪,只淡淡一笑。
“这下这洛银涵只怕是遭受不小打击,损失心腹,被凨琳羞辱,又是终生绝育的,这回击,也可得准备着。”楚宸烨说着话,却并无担忧之色,洛银涵这一届跳梁小丑,若真是这么做了,其实也并无什么好放在心上的。
夜,安然过去,这夜间,又是几人能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