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两人离开后,夹持着乌格拉的唐齐和辽兵们都沉寂了下来,唐齐一方只有一个人还要押解着昏迷的乌格拉,心中只求能拖住辽兵让二牛和王保长能逃远一些,而辽兵要防备唐齐有所异动投鼠忌器之下也不敢有所行动,生怕引起误会害了首领性命。
在双方的紧张防备中时间一点一滴流逝,木图终于忍耐不住开口打破了平静:“少侠,时间差不多了,你的两个朋友也已离开许久,现在可以放了乌格拉大人了吗?”
“当然可以,我现在就还给你们,接好喽。”说着话将架在乌格拉脖颈上的短剑轻轻一抹,鲜血飞溅昏迷中的乌格拉连一句惨叫都没发出就魂归了西天;打一进院子看到这翻惨象唐齐就没打算放过这罪魁祸首,做出谈判的姿态只是权宜之计罢了,把乌格拉的尸体向前奋力一推,趁着辽兵震惊之下尚未回神,唐齐转身撒丫子发足狂奔。
这一番动作可把一众辽兵气的七窍生烟,人与人之间的基本信任呢?明明说好的放人怎么就说话不算数呢?被欺骗的感觉瞬间充斥大脑,不用木图下令,半数辽兵恼怒中已是往唐齐逃跑的方向追了出去,木图也是气炸了,乌格拉被杀自己回去铁定会被扒皮抽筋,现在只有抓住凶手才能稍微交差,顾不上有些虚弱的身体,赶忙跑出几步翻身上马,并下令让所有人追击。
背后喊杀声清晰的传来,唐齐夺命狂奔着,方向却并不是雄州城的南方,而是向西逃跑,生怕疯狂中的辽兵会追到城下连累到王保长和二牛两人;要说脚底功夫,辽兵虽然训练有素但此时还是凌晨三四点,黑夜中要追踪一个人谈何容易,况且唐齐速度并不比他们慢,唯一有机会能够追上的只有骑着战马的木图,可木图身体虚弱驾驭马匹已然不易,更没把握一个人擒下唐齐,不敢独自追击,眼看唐齐消失在茫茫黑暗中却无可奈何,循着感觉追踪了大半个时辰毫无收获之下只能放弃,眼看天色渐亮,只能带着一众辽兵顺着来路返回辽境。
唐齐一路向着西边方向夺命奔逃,见山越山见林入林也不讲究,不知跑了多久,身后的喊杀声渐渐忽远忽近,慌乱中哪还顾得上辨别方向,穿过一方丛林上了一条大路,看道路的宽度和路上的车痕应该是一条官道,沿着官道又是一阵狂奔,直到天色微微放亮,后方喊杀声渐无,这才拖着疲惫的身体在大路边找了块草地坐下稍微休息回复体力。
休息了一阵感觉疲惫的身体略有缓和,正想起身离开找个有人烟的地方问问路,这时前方百米的拐角处一队人马迎面走来;当先一人身披银鳞甲,背挂虎纹披风,手持战戟,腰悬宝剑,胯下白马神骏非凡,身后几十骑兵几百刀盾兵个个甲胄鲜亮队列齐整,肃杀之气弥漫而出,当是一支精锐之师。
队伍中竖着一杆大旗,一个大大的楷体‘高’字表明着这是大宋官军某姓高的将军部署,被这肃杀之气冲击震撼住的唐齐心中有些发虚,感叹着个人的力量跟军队果真是螳臂当车,光是这股气势就一般人可以正面对撼的,唐齐冷眼旁观着这一路军马从身旁走过,这一路军马走过唐齐身边时,一骑脱离队伍向他所在靠了过来,来人在路边停住战马一跃而下,走向唐齐微一抱拳道:“少侠可是打东边过来?”
这人正是白马银甲走在军马前列的那人,国字脸高鼻梁仪表堂堂英武不凡,一看便知不是普通兵卒,唐齐不敢怠慢抱拳回礼道:“烦劳将军下问,在下唐齐,正是从东边而来,将军可是有何吩咐?”
“本将乃是河北行营都部署,武卫将军高琼,昨日晚间探马回报保定至雄州一线有大批辽军分成小队四处劫掠,本将一路搜剿过来,沿途剿灭了七八个辽兵小队,唐少侠打东边雄州而来,可知前方情况?”
唐齐并不清楚什么行营都部署武卫将军是什么职衔,不过好歹是个将军,手下这几百精锐官军想来收拾那几十个辽兵不成问题,回复道:“原来是高将军,失礼了,在下打东边来确实见过辽兵,昨夜在下借宿雄州城北五里处的小村落,夜间辽兵攻村,我等奋力抵挡,村中保长派人去城中求援,最终城中未曾发援兵,寡不敌众之下村中二十余男子三十余妇孺尽皆被害,我与村中保长和另一名村民胡二牛夹持辽兵首领逃出险境,辽人方才追杀我至此,此时想必还未走远,还请将军派兵围剿。”
“竟有此事耶?李副将,你速带百骑向东北方向追踪辽寇。”
“是,将军。”副将领命,队伍自动分出一部骑兵跟随离去。
“你可确知派人去城里求援过而城里未曾发兵救援之事?”将军很轻易的从唐齐的话中找出了导致这场惨剧的关键问题,不过将军略带惊讶的表情和话语中显得有些怀疑。
“在下未曾亲自前去求援倒是不敢保证,但与我一同逃出的两人中的王保长确实清楚此事。”
“哦?那王保长现今在何处?”
“我断后时让他们往雄州城而去,此时应该在雄州城城门处。”
“既如此少侠可愿与我一同前去调查此事?若是此事当真,本将定然容不得我管辖地界有此等罔顾百姓生死之徒窃据知州城守之位,只是一洲之长皆是朝廷任命委派的五品官,若无实证本将也不能轻易动他,还需少侠前去指证。”
“将军惩奸除恶,在下自当相助。”昨晚虽然自己尽了全力,可最终还是没能阻止那场悲剧,唐齐心里的歉疚感一直无法消散,而城内不发援兵的知州贪生怕死也是间接导致这场悲剧的罪魁祸首,把他绳之以法多少能减轻一些心中的愧疚,这个忙唐齐还是很乐意帮的。
跟随在这支军马旁一路向东而去,军马行进速度颇快,不过半个时辰便已到达小村落附近,下了官道一行人浩浩荡荡向小村落赶去,村中早已不见辽兵的身影只有满地的尸首,高琼将军派出的骑兵沿着辽兵留下的痕迹追踪而去却没能截住他们,想来是早已逃远了,会合后人马在村外驻扎了下来。
唐齐则陪同高琼和他的副将带着几名亲兵进村子查看情况,故地重游,虽然只隔了一个晚上,感觉却恍如隔世,昨晚还活生生的一群村民如今都躺在这冰冷的土地上,安静祥和的村庄被血水染红,几人一番查看没能发现幸存者,村民尸体的惨状让久经沙场的高琼和他的副将都有些不忍直视,几人查探完匆匆出了村落。
“男性村民二十一人,妇孺老弱三十三人,无一存活;辽兵尸体十一具,其中一具尸体身着辽军百夫长铁甲,死伤情况统计完毕,将军可还有其他指示?”
“嗯,我知道了,李副将,你去指挥军马驻扎,稍候我要进一趟城,军马就留在此处待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