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每个孩子的成长过程中,都免不了出现一个“别人家孩子”。
“如果你认为现在的我还有那么一丢丢女孩的温柔善良,请感谢教我养我的养母嬷嬷;”摆出个和善的笑容,童露亲了亲阿茕眉心:“但如果你看出我现在只是个自私自利阴险狡诈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小人,得要追溯到童年,那都是那人的错。”
“他是我人生中接触到的第一个混蛋,彻彻底底的利己主义者,披着人皮的疯子。”
叹了口气,她放空双眼,仿佛回到了那个还算单纯的童年:“在所有人都饿肚子的时候,只有他每天都能吃饱,就算他只是个刚来不久的新人。”
“某天早上,他衣衫褴褛的出现在福利院门口,什么都没有,除了那张漂亮的脸蛋。他真的很漂亮,像个混血娃娃,一双浓绿色的眼睛成功蒙骗了所有大人。嬷嬷叫他‘小天使’,但我们私底下都叫他神经病,因为他总说自己是从某个偏远山区的‘鸟笼’里逃出来的。”
“但我们最后也没弄清楚那个‘鸟笼’到底是什么,”说着这人翻个白眼:“因为他很快就被人抓回去了,连一年时间都不到,或许刚好一年吧。”
“从此我们再没见过他。”
“但所有人都记得他,那个仿佛受过几天严格教育、天生就懂得讨好别人,骨子里却像个野兽般狂妄机敏的疯子。”
正说着,童露又低头捏起阿茕一缕长发:“和你一样,他的发色也偏浅,像染黑后又褪色的亚麻灰。他似乎无所不能,可以轻易哄得小婴儿眉开眼笑,也能淡然敲死院子里的兔子做晚餐;他私下里抢所有人的东西,明面上却从不让嬷嬷操心;”
“他和所有人都打过一架,也包括我,却从来没人见他哭过。有一次我甚至把他手臂上咬下一块肉,他只是边笑边薅下我一块头皮,面对嬷嬷时还是什么也不说;但他又惯会装可怜,总是能要到更多的饭,得到最多照顾。”
“遇上这个人是我这辈子最大的不幸,也是最大的幸运。”把那缕头发缠在食指上,她闭上眼睛亲一口,感受划过嘴唇的顺滑:“如果没有他,或许我这辈子只能成为一个空有蛮力文化不高又到处结仇的蠢人,然后等不到长大就被人玩死了。”
“那人的确很有手段,而且他用手段的时候从不避讳我们。”
阿茕的头发柔软而有弹性,像是玩上瘾了一般,童露开始将她的发尾散成扇状,从脸上轻轻滑过去:“他教会了我很多,包括基本的街头打架、如何威逼利诱、怎么察言观色以及装无辜,还有最重要的:如何欺骗别人以达到自己的目的。”
“他说他没有家人,只有一个哥哥还困在‘鸟笼’里,他只喜欢那个哥哥。”神的发尾从不分叉,一滑到底,还带软软的馨香:“要带走他的哥哥很困难,他不得不逼着自己尽快强大起来,具体方式就是拿我们做实验。”
“他弄哭每个孩子,试探我们所有人的底线,并为了填饱肚子不择手段。”再一次吻上那端冰凉的发丝,童露叹了口气:“所以,你不能责怪我某些时候的情绪失控,要知道,和那个疯子比起来我已经好太多。”
“所有的心理问题都可以归咎为童年阴影,这不仅仅只是一句心理医生用来骗钱的口头禅。”
这种,大概就是人类所说的“生活环境决定人格发展”吧?阿茕拍拍自己的脸,她总觉得脸上烧得厉害:被对方捏在手里的那段头发仿佛成了自己的分身,代替她接受那些抚摸和亲吻;
如果头发能变色,那她现在一定变成了红发人种。
“嗯,我大概了解了。”深吸一口气,她原本想把还在对方手中的头发拽回来,但又觉得不大好意思:“总之你表现出的所有矛盾及怪癖都不能算是你自己的错,要怪就怪那个疯子对吧?”
想把锅甩给一个无端消失的“别人家孩子”?
“没错就是这样。”童露理直气壮点头,同时又咬了口对方的发尾:“我之所以会让你觉得有怪癖,都是那个人当年的错!你知道他有多过分么?”
“为填肚子他是连哄带骗无恶不作,一看到大人了又开始装小乖乖!”说着她轻哼一声:“你想嘛,能在那种环境下吃饱肚子的,绝对不可能是什么好人!”
迎着对方欲言又止的眼神,她响亮亲一口手中发丝:“相信我,我才是那个原本善良又单纯的小天使。”说完抛个媚眼:“你说对吧?”
“你、你说得对。”虽然不怎么相信,然头发被百般玩弄的阿茕还是红着脸妥协了,她现在无心深究,只想把自己的头发要回来:“童露呀,你、你能先放开我头发么?我总觉得怪怪的……”
头发不像皮肤,应该感觉不到痛痒才对;然自己的头发偏偏不听使唤,那种触电的酥麻感一直冲上脑门。
“好吧。”童露偷笑,乖乖放开头发后,又直接捏上对方的脸:“如果连头发都不让我碰的话,那我只好这样了。”
“你不是喜欢人类的体温么?正好,这次把原先欠的亲亲都补了,省得你一天到晚逮着机会就在我耳边唠叨。”她把来不及反应的阿茕一把推到坐垫上,再移开边上煞风景的西瓜皮:“所谓的夏季就是这么一回事了,要有西瓜、有故事、还要有听故事的人……”
恋爱的开始,总有一个人要先耍流氓。
吻上自家小兔子的脸蛋,童露笑得开心:都说神明看不透人类的想法,这句话不管重复多少次都是一样的。
自己从未想过离开小兔脸,也从来不打算开启什么第二人生;对自己而言,反抗军给出的唯一一个有用信息,不过是这个组织的存在本身。
即使脱离了神,这些原拯救者们依旧能以青春的姿态活跃在虚空之中。
这一现实给了她很大启示:如果别人能离开神明继续穿越,那自己是否也能如此?如果自己能做到,那么一切都会不同。
至少任务的完结不再是她和主神感情的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