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能把房契拿出来让我们看看吗?”
相比满脸怒容的陈清河,陈笙一直非常冷静,她只是个十六七的女孩儿,家里遭此变故应当慌乱害怕才对,可她从进来到现在似乎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那双黑漆漆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纵然是见过许多场面的陈清石,也被她看的十分不自在,“可以,但是你们看了之后就不要再过来闹了。”
“如果房契没有问题,你收回房子是你的权利,就算我和我爸赖不愿意离开,你也可以请执法人员来赶我们。”
陈清石有些惊讶,眯着眼睛看她,又去看旁边没吭声的陈清河,这番话从陈笙嘴里说出来,怎么都让人觉得别扭,她大吵大闹还好,可是这么冷静明事理,反倒让他觉得心虚,他神色示意妻子李氏去拿房契。
李氏进了里屋很快便出来了,一把将房契摔在桌子上,“好好看仔细,看罢了就回去收拾东西尽快搬走,那房子我们还要尽快拆了新建呢。”
陈笙拿起来,是个手掌大小的红色硬皮小本子,外面很旧,棱角都有磨损,里面却是崭新的,纸张上还有一些暗纹,陈笙虽没有见过老一代的房产证,可是面前这本上的暗纹明显很现代化,陈清石名字上的大红章虽然颜色有些暗,但还是能看得出是近期才盖上去的。
这证件果然是有古怪的,虽然这些细节还不足以判定这些是假的,但在心里已经确定是陈清石在搞鬼,知道这一点,心里蓦然的轻松了一些,陈笙问:“这是爷爷奶奶在世之前将房子转到你名下的,还是在他们去世之后?”
陈清石张了张嘴,还没发出声音,李氏就抢险说,“长子继承遗产不是天经地义吗?让你们在那儿住那么多年已经是仁至义尽了,你们不知感恩反倒过来闹,摊上你们这亲戚,我们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
李氏还是老一代的思想,传统迂腐,认为老大就该继承大批遗产,当初嫁给陈清石也是看他家有钱,他又排老大,可谁知陈清河和那带回来的野女人连累的家财散尽,这唯一留下的房子就该是他们长子一家的。
“我……”
陈清河打断了陈清石的话,“这房子不可能是爸妈给你的,那时候他们已经给你置办了家业,怎么可能把老宅子也给你?那时候母亲说过是留给我的。”
陈笙抓住了父亲的话,“那房子说过留给你?谁说的?当时还有什么人在场?”
陈清河思索了几秒钟,才开口说,“你爷爷办完后事时,你奶奶说的,他们夫妻俩,还有清清姐夫妻都在。”
得知了这件事后,陈笙更加有了底气,她看向面色难看的陈清石,“按照辈分我应该叫你一声大伯,但你们一家极力和我们撇清关系,我就称呼你陈先生吧,陈先生,关于房子什么时候过户到你名下的,我想请你详细解释一下。”
陈清石皱着眉头,顿了数秒,吐出几个字,“他们去世之后。”
“两个长辈都去世,第一继承人是子女,虽然那时候我还小,但这么多年也从父亲口里听说了,当时爷爷奶奶的遗产只剩下那栋老宅子,按照合理程序应该分为三份分别给你和我爸还有姑姑,请问你是怎么一个人继承了全部遗产的?难道我父亲和姑姑不是爷爷奶奶的孩子?”
一听这些,李氏怒目看着陈笙,“你这是怎么说话的!陈清清都是别人家的了,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她没有资格得遗产,你爸带的那个野女人把老爷子气死,他还能算得上是陈家儿子?你奶奶偏心,把那砚台偷偷给了你爸,这已经算是分家了,那房子自然归我们。”
“砚台是奶奶生前给我爸的,属于赠与,不能算是遗产,算不得分家。”陈笙对法律细节并不多么详细,可还是知道一些的,“说起这个,我倒是想问问,关于奶奶送给我爸的砚台,你们为什么还要拿房契骗我爸,说是拿二十万来换,却只给了两万块就拿走了砚台?”
李氏立刻还嘴,“两万块钱就不少了,那东西在你们手里分文不值,平白糟蹋了。”
“现在把两万块钱给你们,你们把砚台还回来。”
李氏立马皱着一张脸,“那可不行,已经是我们的了,你怎么能……”
“你闭嘴!”陈清石狠狠瞪了妻子李氏一眼,让她止住了嘴,这才看向陈笙,把话题转开了,“陈笙,你不过才十几岁,家中情况不了解,关于房子这件事我已经和你父亲谈过了,我还有事,不想在这件事再解释什么,如果你还不相信,就等着管理局的人去找你们吧。”
陈清石撇开视线站起来,作势要离开。
他有意不去提砚台的事,不过也没关系,有了李氏的那几句话,已经足够了。
陈笙走了一步,挡在陈清石面前,“是不想解释,还是不能解释?那房子我们住了很多年,如果没有个合理的说法,怎么能说搬就搬?现在我爸就在这儿,有你什么你大可再说一遍,房子这么重要的事,陈先生不能抽出一些时间说一说吗?”
“房契白底黑字写着我丈夫的名,有管理局的印章,还有什么可说的,你们走吧,别在这儿打扰我们,快出去!”李氏拧着眉头,神色嫌弃的看着他们,伸手就要把他们往外轰。
陈笙握紧了房契,甚至笑了笑,扯着父亲就要走,“好,我们这就走,房契我要去管理局确定真实性,等确定过再还回来,而且,还要去找姑姑确定一下,奶奶生前是不是说过要把房子留给我爸这件事。”
“不能拿走,谁知道你们要搞什么鬼!把房契留下!”李氏立刻拦在了前面。
陈清石脸色大变,“房契我不能让你拿走,你是个女孩,别惹事,闹得太大对名声不好,把房契放下,我再给你们半个月的准备时间,等你们找到住处再搬。”
他似乎有些慌张,虽然那情绪很快就被掩藏了,可陈笙早就猜到其中有古怪,一直看着陈清石,自然察觉到了这一点,“这房契的真伪我还没验证,就这么搬出去多委屈。”
陈清石被她看得浑身不舒坦,咳嗽一声掩盖心里的情绪,“你们都看过了,还要怎么验证?”
“自然是去有关部门验证了。”陈笙对着陈清石笑了笑,“你们放心,验明真实性就还给你们,虽然我们过的不富裕,但也不会赖在别人的地方不走。”
“不行!”陈清石给李氏使了个眼色,李氏马上去关了房门,堵在前面,“不能拿走!”
陈笙更加确定了,“这是做什么?不让拿走验证,难道是其中有假?”
陈清石立马反驳,“胡说!怎么可能会有假,是怕你们拿走捣鬼修改。”
“我们可不会做那种事,房契都是要通过管理局才有法律效益,不是随便写上谁的名字就算是谁的。”
陈清河也反应过来了,女儿向来有主见,看她在面对陈清石的时候没有半点紧张,而且说的还十分有理据,心里也渐渐回过味儿来,这房契十有八九有古怪,只怪他当时一看那管理局的红章以为是真的,轻信了陈清石的鬼话,把砚台教了出去。
“反正你们不能拿走!”见陈笙拿着房契不撒手,李氏撒起泼来,扑上前就要抢。
陈笙在跆拳道馆学过招数,现在总算是排上用场了,很轻巧的就躲过李氏,脚下一绊,李氏站不稳,狼狈的跌到了桌子上,好不狼狈。
她痛呼一声,捂着被桌角撞到的肚子站起来,高声叫嚷,“你们这是入宅行凶!我要报警,要警察抓你们!”
她不过是虚张声势,陈笙一点也不怕,“也好啊,正好把房子的事情一起处理,有了警方介入,能查的更快一些吧。”
陈清石的一双儿女虽然回了房间,可一直在听外面的动静,这下也忍不住了,出来扶住母亲,问陈清石,“爸,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回房间去!这件事不用你们管!”
陈清石在别人面前一直是很斯文的形象,就连子女也很少会见父亲发这么大的火,不由愣在当场,走了不是留也不是。
“爸,我们要那老宅子做什么?那么旧,那地界也不好,看他们挺可怜的,没有地方住,不如就让给他们吧,怎么说他们和我们也亲戚。”陈清石的女儿陈灵才从国外留学回来没多久,面容五分像李氏,眼睛里却没有她的算计。
李氏一听,急了,一把推开扶着她的女儿,“你知道什么!我们和陈清河一家早就断绝了关系,根本不是什么亲戚了1!”
陈灵被母亲的力道推的后退了两步,张了张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陈笙不想在这儿听他们一家人吵闹,开口道:“我只是要去管理局查一查这房契,看看是什么时候过户给你们的,你们不用那么紧张吧,就算我在上面乱改也没有什么用,如果你们实在不放心,就跟着一起去管理局。”
“你不能去!”陈清石立刻开口,说罢似乎是想到自己反应过激了,脸色难看的站在那儿。
他话音刚落,响起了敲门上,似乎是怕里面听不到,声音十分大,陈清石一家人脸色都不好看,谁也没动,最后还是陈灵上前去开了门。
陈颜一进屋先走到了陈笙身边,上下打量了一遍,“没事吧?”
“你怎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