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哟哟,我差点忘了,我封了你的穴道对吗?”妖王从高高在上的王位走下来,轻轻捏她的肩膀,纤瘦的实体蓦然出现,“他还没走远,现在跑上去说也来得及。又或者我把他抓回来,听你慢悠悠的叨念前世今生?”
紫色的瞳孔里有复杂的情绪在涌动:“你现在是不是很得意?所有的一切都在你的掌控之中。”
夜风过隙,曾经漂亮的一头青丝被苍茫的岁月洗涤成如雪的白发。容颜未老鬓先白,每一缕都藏着道不尽的悲怆沉恸。
“这是我凭实力换来的,为何不能得意?”
妖王把持手中的琉璃仙戒,七彩鎏光仿佛点缀了无数的星海,把整个阴沉幽冷的山壁照得格外寒翳。
昭质叹了口气,忽而又冷笑了声:“是啊,你凭自己实力换来的,为什么不能得意?我这个手下败将有什么资格说你呢?”
摊开忽明忽暗的手掌,落叶透过掌心缓缓飘在地上。
妖王目光微寒,有一闪而过的情愫:“如果你不强行使用《荃蕙词》的岁寒岚兮,也不会有今天的下场!”
“对付你,我只能用这一招!”
可终是她走火入魔,落得如今神不神鬼不鬼、无形体无法术的下场。
妖王说:“没用的,这几百年来,我已经把《荃蕙词》的招式一一破解。不论你想怎么对付我,都不可能成功!”
昭质说:“那我本该身殒当场,你救了我是打算威胁神仙两界吗?怕是会让你失望,我的父母一向以大义为重,是不会受你威胁的。”
“会还是不会,不是你说了可不算!”
昭质转过身:“放了他们吧,这是妖神仙三界的恩怨,跟他们又有什么关系呢?他们不过都只是想弥补心中曾经的遗憾,那么倒霉撞上了两代人的恩怨情仇,屡次成为我们对抗下的牺牲品。”
妖王却不以为然:“不!我能有今天,全都靠他们用精魂滋养出来的这枚琉璃仙戒,只要他找到了宋玫瑰,亲手把她的血肉之躯献上来,我就可以成全他们!永生永世都不会再分离!也再无磨难!”
昭质的身影若有似无,形单影只:“随你吧,随你吧......”
了无生气的口吻仿佛一潭波澜不惊的死水,再也掀不起任何的风浪。
妖王心口一紧,想把人拉回来,可碰到的不是虚无就是空气,只能下意识加重语气:“昭质!”
“放心吧,你把我困在这里,哪里都走不脱。不生不灭,不死不活,怕什么呢?”
“那样最好!不然我不会放过你身边的每一个人!每一个!”
阴冷冷的威胁落在昭质周身,却轻如薄片:“事情发展到这一步,我终于承认你真的不是他了。再也不是那个连话都说不利索,牵个手都会脸红的他了!现在的你,是妖界之王!一妖之尊!把阴狠毒辣、桀骜凶残发挥到了极致!”
“是!我阴狠毒辣六亲不认,我心如蛇蝎桀骜冷漠,因为我是妖王!一个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王!你看着吧,六界终归由我来主宰!至于你们这些所谓的神仙,都不过是我脚下的一条狗!一条苟延残喘的狗!”
天闪出一道雷光,昭质低下头,落下一滴悲恸的眼泪:“终究是我错付了。错付了。”
又到周五这天,周末用来给高三学子补课已然不是新鲜事。可还是有人心存侥幸,默默念着:“千万不要补课,千万不要补课……”
“比唐僧念经还要罗里吧嗦。”
胡夏一本子砸到冬荷头上,戳破她的幻想,“我问你,这周有什么大事发生吗?”
冬荷翻开手机:“我的偶像要拍新戏了!”
胡夏学她翻白眼:“我说的是学校!我们学校或者各大学校!”
冬荷还真认真想了下:“没有吧。”
“那不就行了!没有特殊情况,补课照旧!”
周六补课一天,周末补课半天,剩下半天就给学生们放松散心或者打打球,也算是在高强压力下的一送喘息方式。
冬荷托腮,生无可恋:“你们说我找什么理由来跟彭炸弹请假呢?经期痛?腰伤复发?还是用脑过度短暂性昏厥?”
“这什么破请假理由?你还不如干脆说让几个任课老师集体生病还来得逼真一些。”
冬荷居然说:“这倒是个不错的想法。”
“……”
金燕有些不解:“你这周末是有什么事情要去忙吗?”
“也没什么,一件小事。”
转头给了玫瑰一个眼神,“妹妹,你说怎么办嘛?”
胡夏说:“得了吧你,妹妹对于这些事情都很佛系的,哪像你,爱偷懒爱睡觉,雷声都吵不醒。”
“没有呀。”玫瑰说,“我这次就很希望周末不要补课。”
这希望倒是很新鲜,金燕自从带了隐形眼镜,整个人也开始注意形象,揪着刚扎好的马尾凑过来:“为什么呀?难不成你跟冬荷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们呀?”
冬荷也不再神神秘秘,把几份请帖拿出来:“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开业大酬宾,有免费试吃的环节,其他糕点一律五折优惠。”
胡夏嫌弃摆摆手,连请帖的边角都没碰:“又是什么洋糕点,冬荷是不是收了人家的好处,有个好吃的就使劲往学校里塞。再看卡片,倒是做得精致,可宣传的人不一定代表大众的口味。你还是省省吧。”
金燕激动得有些语无伦次:“不是耶,这上面写的真的是我的名字诶!还写了我偶像的名言警句!好神奇哦,还我喜欢的哆啦a梦!真的是很用心的请帖!”
玫瑰就势把请帖打开,在胡夏面前晃了好几下:“尊敬的胡夏胡小姐,为了迎接您的到来,我们特意准备了五星级的服务,就是不知道您是否愿意赏脸到‘一见钟情’餐点品尝一二呢?”
每个人的邀请函都是玫瑰根据几个人的不同性格亲手写的,胡夏半信半疑拿过来,还真是一字不落:“这是谁开的?”
冬荷骄傲的抬了抬下巴:“你觉得呢?给你个机会猜一猜!”
胡夏看了眼嘚瑟的冬荷,又对上玫瑰温柔的浅笑,心里的猜测也是八九不离十了。只有金燕在看到自己的名字时,有恍惚的念头一闪而过。
下午的时候,班长一脸沉重宣布:“同学们,由于咱们几个任课老师身体临时出了点状况,明后两天的补课暂时取消。”
静默片刻,全班一起沸腾:“哇呜——”
真不是他们不爱学习,只是压力太大的时候需要适时的放松!不然容易心理郁结,知道抑郁症是怎么来的吗?算了,编不下去了。
就这个feel倍儿爽!爽爽爽!
冬荷喜上眉梢,拽着玫瑰就说:“明天我们一起去发传单吧。”
玫瑰眨了眨眼睛:“我觉得有两个人比我更合适。”
她的身后,胡夏和金燕积极挥动自己的小爪子,脸上的表情跟被人用绳子提拉住了似的,五官咧得极开。
冬荷来了副老板娘面试员工的既视感,一手叉腰一手摸下巴:“你们……一个动作不够利索,另一个又笑得太傻,严重影响顾客对新店的形象……这样吧,你们夸我一下,夸得我满意了,别说发传单,想吃什么都可以给你们做!”
胡夏一本正经说:“你长得……跟山里的某样东西很像,缺了你,那整片山头真是一片黯然失色。”
就凭这几句话,玫瑰心里已经猜出是什么了。可看冬荷一脸期待,她选择当个默不作声的吃瓜群众。
金燕接着说:“娇小玲珑,散发着天然的清香。无需靠近,任由天地浇灌雨露,并与之渐渐交融。”
哦,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嘛!
冬荷被夸得嘴角都要咧到耳后根去了,却还故作满不在乎说:“把我比喻成花也不用这么多话吧,还用修饰语,你们太假了啧啧啧……”
胡夏晃了晃手指头:“并不是的哦!”
金燕揭晓谜底:“这是你。”
冬荷一脸期待看过去,金燕把刚才形容她的小东西画在草稿本上,惟妙惟肖到一模一样。冬荷的脸立马耷拉下来,怒意浮动上心头。
三人又开始打打闹闹,玫瑰趁此机会拎包偷溜。还没到放学的时候,整个校道空荡荡的,一出校门,她就直接往拐角处的纹身店走去。
有外校的女同学看到:“那不是筱城中学的校花吗?都说她纯白无瑕如栀子花,原来私底下来做这种事情,赶紧拍下来,能拍多少拍多少,她不是名气挺大得吗?咱们再助她一臂之力,好好宣传一波。”
“宣传什么?”
“要你管!”
外校女同学一回头就看到关之梨拎着棒球棍,看似散漫不羁的脸上全都是不屑轻蔑:“把刚才那句话再重复一遍!”
女同学一下就怂了。在筱城,谁没听过关之梨的大名?她护短护得理所当然,揍人揍得鼻青脸肿。典型的要出气不要命!
不过听说她跟陈玫瑰一向不对盘,尤其在知道自己哥哥明目张胆追求陈玫瑰时,还打过一架。女同学坏笑,起了个鬼主意:“关同学,我在那家店有熟悉的哥们儿,要不要我去露个脸?”
“好啊!”
关之梨挥了几下棒球棍,用最假的笑容说最硬气的话,“你们要是有谁敢把今天的事情说出去,我保证能让她在筱城出名一辈子!”
这话乍一听好像是在鼓励她们四处宣扬,可仔细一品才明白,这哪里是什么鼓励啊,分明是在威胁!
女同学急急忙忙把手机交出去:“删了删了,已经删完了。”
急得口干舌燥,就怕被这一棒子打得连爹妈都不认识。
关之梨丢出一个‘算你还识相’的白眼:“滚!”
把人轰走了,自己却在原地徘徊。虽说夏天已被倒流的时间推走,可春与夏相交的热度节点仍在。关之梨这么一个怕热的人,连汗水都没擦,原地徘徊不肯走。终于按捺不住,拔腿走进去。
这家店外表看似是纹身店,有一条长且幽冷的走廊,可短暂的黑暗过后,是‘柳暗花明又一村’的……隔壁街道。
这时的玫瑰早已绕过长街和红绿灯,到了与某人指定汇合的商城。他回来也有一段时间,基本每周末都会来看她。
远远就看到在电影院门口等她的某人。隔着一条道,又有胆子颇大的女孩子主动跟他搭讪,手机在晃动,不用读唇语都猜到她想表达什么。
玫瑰就静静地看着,落荆棘的表情不再是以前的来者不拒,而是冷冰冰摇摇头,还有人不死心,伸手过去想拽他的衣服,他直接退后三步:“请离我远一点!”
玫瑰喊他:“老公!”
三双眼睛齐刷刷盯过去,玫瑰蹦蹦跳跳挽住他的手臂,眨巴一双无辜的大眼睛:“你们看起来好眼熟,是从那里刚出来吗?”
随手指了家店,上头的名字可把两个女人吓得满脸通红——chengrenyongping!她们你看我我看你,跟做了什么亏心事似的,灰溜溜跑了。
落荆棘替她擦掉额头上的汗水:“看了好一会儿的热闹?”
玫瑰挽住他的手,明明天气还是很热,可她就是喜欢往他身边靠:“谁让她们厚颜无耻想来跟我抢人的?我只不过小小的还击一下!还怪我咯~”
“不怪你,怪她们。”
买了爆米花和可乐,俩人在黑漆漆的电影院里对号入座。还是情侣座!察觉到他的用心,玫瑰在短暂的微表情过后,脑袋靠在他的肩上,等待电影的开场。
“怎么突然不说话了?”
他的观察一向细致入微。
玫瑰把下巴搭在他的肩头,近在咫尺的侧脸轮廓立体鲜明:“夫君呐~”
“嗯?”
“你说要是有一天我们之间被误会整出了很深的嫌隙隔阂,那该怎么办?”
落荆棘捏了捏她的脸颊:“你都说是误会,总会解释清楚的。”
“万一另一个人听不进去呢?”
“怎么会听不进去?”
“有很多种原因啊,比如他突然失忆了,又或者他的意志力不受自己控制,再不然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