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包小包地将徐宴白送回他的公寓，于浪才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下一部剧开幕式在一个月后，这段时间你就好好修整一下，顺便……”他嘴角一抽，“养养…贝壳什么的……”
徐宴白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嗯。”
“中间还有两个广告要拍，到时候我来接你。”
徐宴白脸上已经开始不耐烦了，目光盯着碗里的贝壳，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
于浪眼角一跳。
心里莫名有种诡异的感觉。
总觉得，这副样子今后会经常看见。
……
于浪走了。
带走了那剩下的一斤缺一个的贝壳。
自家艺人果然不吃海鲜。
…
偌大的房间就只剩下徐宴白一个人。
他先将买来的水缸接好水，按照安装说明书做好了水循环装置，放入了少许买来的海盐，格外认真地放置了假山、海藻、贝壳模型、沙子等等……
水流渐渐进入方形水缸，确定一切没有问题之后，徐宴白才把碗里的贝壳拿过来。
这一拿，却是顿了一下。
原本被青黑色海草附着的贝壳，完全变了个样。
若不是徐宴白确定自己一路上都拿着这贝壳，现在都不会相信这是他带回来的那一枚。
粉白色的海贝，约莫有他手掌大小。
壳面光滑漂亮，仿佛镀了一层光滑的膜，在灯光的照耀下，溢彩流光。
完全找不到之前那贝壳的影子。
诡异的是，明明这种离奇怪异的事，他却一点都不觉得害怕或是其他。
好像本该如此。
沉默半晌，他才将那贝壳放到水缸里。
看着那枚贝壳安安静静地待在缸底，他竟然有种诡异的满足感。
……
按了按额角，他直起身来，将包装袋等垃圾收好，洗漱完毕之后躺到床上看于浪新发过来的剧本。
但一向以认真工作着称的徐宴白，此时却没有全身心投入剧本阅读当中。
目光总是不由自主地放在刚刚安置好的水缸里。
清澈透亮的水面，冷白的灯光照着粉白的贝壳和仿真的海藻。
水里咕噜咕噜地冒着气泡。
但是，这么久的时间，那贝壳一次也没有打开过。
好像……没有生命力似的。
他扔进去的食物也没有变化——主要是也没人将贝壳当做宠物来养，也不知道该喂些什么，所以买了些海藻制成的鱼食。
就这么走神地看剧本，时间慢慢滑过十一点。
等到手机自动关机的震动响起，徐宴白才猛然惊醒。
他取下脸上的金丝眼镜，捏了捏酸痛的鼻梁骨。
目光静静地看了一眼一动不动的贝壳，他默默叹了口气。
为自己今晚所有莫名其妙的举动。
将手机插上充电器，关了卧室里的灯，他躺到床上，翻了个身避开角落处的水缸，慢慢地阖上双眼。
时间滴滴答答地走着。
静谧的深夜，原本纹丝不动的海贝却忽地张开了。
先是一条极细的缝隙，然后慢慢地张开一指宽的距离，过了半晌，似乎是在观察周围的环境。
确定四周安全之后，海贝才慢慢地完全打开。
和正常的海贝不一样。
这枚贝壳里并不是活着的贝肉，而是一床柔软的粉色软垫，在软垫上，躺着一个小小的身影。
约莫和成年男子拇指一般大小，和大海一样深蓝色的鱼尾，在冷白的光线中闪着光。
下身鱼尾，上身却明显是一个人类的模样。
俨然是一只美人鱼。
袖珍版，美人鱼。
眨巴这蔚蓝色大眼睛观察了一眼周围，小家伙确定周围没什么危险之后，慢慢地从粉色床垫下捞出了一颗通体漆黑的珍珠。
约莫成年暗自拇指指头一般大小。
圆润光滑的珍珠表面隐约有一层烟青色的光泽。
呆呆地看了一眼安静的房间，以及床上躺着的人影。
徐宴白的房间仅仅没有单独的隔间，除了独立的卫浴，就是一整间的卧室。
房间里除了衣柜、冰箱等基础家具，和一些拍戏会用到的东西，以及一个占了正面墙的书架，其余什么都没有。
贝壳里的小人鱼呆了半天，才费劲地把有自己脑袋大的黑珍珠推出贝壳，之后才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她从海里被带上来，到被这个人类带回家。
其实一直都能听到外界的动静。
之前在海鲜店的时候，用了人鱼一族的伪装技能，将自己的贝壳伪装得和其他贝壳一样，而且还能让人下意识忽略她的所在。
却没想到这个男人一下就把自己捞起来了。
不过……他似乎并没把自己当成食物。
反而好好地为她准备了一个生活的地方。
将珍珠推出贝壳之后，她歇了一会儿，慢慢地在水缸里游了起来。
虽然比海洋小了很多很多，但是这里比较安全。
之前自己差点被大鱼吞了的事，还是给小人鱼留下了一点阴影。
刚打开贝壳就看到一个黑影笼罩而来，心有余悸。
幸好她的贝壳不仅仅是自己的家，还是一个比较坚固的法宝，所以才免了成为腹中餐的下场。
小人鱼在水缸里游了半天，好奇地在假山石上摸摸，在仿真海草上拉拉扯扯。
深蓝色的鱼尾一摇一摆的，鳞片在光线中闪闪发亮。
最后玩累了才是回到自己的贝壳房里。
摸了摸肚子。
有点饿……
但她平时都是吃的小鱼小虾……
嫌弃地看了一眼被扔在专门食篓里的海草颗粒。
她不吃这些东西。
摆了摆尾巴，她眨巴了一下蔚蓝色的双眸看着床上一无所觉的男人。
不知道，如果这个人类看到自己这个样子，会不会被吓到……
黑珍珠作为他将自己带回来的报酬，应该够了吧？
自己在海里的时候，也经常会听到来往的鱼群提起，人类经常到海里打捞贝类，似乎是为了挖珍珠。
她所在的贝壳产出的珍珠，可是海里最漂亮的了。
一颗……应该够了吧？
小人鱼不确定地想。
产出一颗珍珠，也需要她费很多力气呢。
“唔……”
小人鱼困倦地打了个哈欠，咕嘟咕嘟地冒了一串气泡。
之前虽然都关着贝壳，但她根本没办法好好休息，生怕被人趁她不注意就将贝壳撬开了。
现在还不容易到了一个暂时安全的地方，困意也是跟着上来了。
鱼尾摆了摆，荡开一圈波纹。
小手揉了揉蔚蓝色双眼，她游回了自己的贝壳，粉白贝壳慢慢合上，不露一丝缝隙。
唯有黑色珍珠，昭示着一切的发生。
一夜无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