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因为一直都在各个剧组之间周转，徐宴白也是好久没有好好休息了。
好不容易得了空闲放松，他差不多十一点才醒来。
刚刚睡醒的时候，大脑还有些不清晰。
茫然地打量了一眼四周，才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公寓。
在床上赖了一会儿，抱着被子翻滚了一圈，肚子传来了抗议的叫声，他才认命地从床上爬起来。
赤着双脚踩在地毯上，拉开了厚重的遮光窗帘。
浅金色的阳光倾洒在身上，暖洋洋的。
即使刚刚睡醒，绝美的容颜也没有丝毫的折损，微乱的发丝反而添了几分慵懒的神色。
似醒非醒的桃花眼中雾气氤氲。
刚转过身，目光就不可避免地落在了正对面角落处的一个方形水缸上。
水缸……
对了，贝壳……
昨晚他神经似的从自助餐厅带回了一只贝壳……
揉了揉睡眠过度有些泛酸的双眼和脖颈，他不过随意一瞥，就发现本来平淡的水缸里多了一个圆圆的，黑黑的东西。
……
半晌，徐宴白穿上拖鞋走到水缸面前。
静默站立。
茸密卷翘的眼睫轻垂，清隽漂亮的脸蛋倒映在水缸上，桃花眼中情绪明灭。
目光幽深地看着落在粉白色贝壳旁的黑珍珠上。
成色上好，泛着幽蓝的光泽，形状圆润，体积还比一般的黑珍珠大很多……估计市面上都少见。
莹白玉润的指尖轻轻一碰，就触到了冰凉的玻璃壁。
他才是顿了一下。
看着水缸里突兀的黑珍珠，心情莫名有些奇怪的愉悦。
视线就落到了一旁的粉白色贝壳上。
它还安安静静地合着，和昨天自己放进去的时候，没有丝毫的变化。
仿佛无事发生。
不过……
桃花眼定定地注视着那粒多出来的黑珍珠，漂亮眼眸蒙上一层模模糊糊的雾气，看不分明。
半晌，徐宴白慢慢地掀了掀嘴角。
然后磨磨蹭蹭地挪到浴室去洗漱。
而原本安静的粉贝壳，缓缓张开了一丝小小的缝隙。
小人鱼趴在自己的粉色软垫上，不动声色地看着周围的环境，蔚蓝色的双眼在缝隙中滴溜地转着。
此时是白天，更清楚地看到了房间里的布局。
确实没有太多的东西。
但是和自己在海底的家也不太一样，毕竟他们也没有什么额外的需要。
一张床就足以。
想着，小家伙伸手摸了摸自己床下，又摸到了一枚光滑圆润的黑珍珠。
她的存货不多了，剩下只有两枚。
不知道能不能用两枚黑珍珠，让那个人类送她回大海。
之前由于贪玩才跑了出来，想必父亲和母亲应该着急了吧……也不知道被自己骗了的哥哥姐姐怎么样了……
小人鱼趴在软床上想着，深蓝色鱼尾在身后一晃一晃地摆动着。
她快到成年期了，所以父母哥哥姐姐都看得比较紧。
他们这一支的人鱼一族在未成年之前，为了可以安全地成长，都是十分袖珍的形态。
且还拥有一个坚硬无比的贝壳做防御。
要在成年之后才会变得和人类一样大，也可以变出双腿。
不过不能长时间脱离水面，否则会有生命危险。
而且家里的长辈也说过，未成年的人鱼不能乱跑，否则会被人类抓住。
人类大部分都是坏的，会把他们捉去做实验。
做实验是什么，小人鱼不太清楚，不过她知道，她如果被抓去做实验了就会死。
幸好昨天遇到的人类是好人。
不过……她好饿呀。
这个人类似乎不知道给她吃什么……
小人鱼烦躁地在贝壳里翻了个身，漂亮的鱼尾在水中摆动，周围的水透过贝壳的缝隙荡开了一圈水纹。
“原来，真的会动。”
男人清泠的嗓音忽地响了起来，正在翻滚的小人鱼忽地僵住了身子。
柔软的尾巴也僵住了。
虽然这个人类是好人，但她暂时不打算暴露自己的身形来着。
万一被抓去做实验了怎么办？
于是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心脏有些紧张地提了起来，蔚蓝色的眸子一瞬不眨地盯着贝壳的缝隙。
等了半天却发现外面没有丝毫的动静。
所以……他就只是为了确定自己还活着吗？
小人鱼迟疑了一下，小心翼翼地凑到贝壳的缝隙处，蔚蓝色双眸谨慎地观察四周。
很安静，没有发现人类的身影。
没人？
她心里松了一口气，不过还是不敢将贝壳打开。
甚至不动声色地将贝壳慢慢地闭上了。
徐宴白站在贝壳开口的后方，算是全程看到了贝壳合上的一幕。
眼帘轻晃。
好像……还是只成了精的贝壳？
心里却奇怪地没有多少害怕，反而有种诡异而荒唐的期待感。
期待什么？
期待贝壳当着自己的面打开吗？
自嘲地勾了勾嘴角，为自己这个荒唐的想法轻笑了一下。
他换了一套舒适的休闲服。
之后没再管这贝壳，点了外卖之后认真坐在书桌前研读剧本。
胡方导演的新剧，叫做《屠戮神君》。
讲述的是一个顺应天道法则而生的神君，诞生之初起，就以杀戮为生。
从一开始的杀敌，到后来的杀亲杀友，孤身一人，最后被众神排挤，集众神之力将其封印的故事。
故事很简单，甚至有点搞笑。
但是背后的含义却引人深思。
屠戮神君之名，他从诞生就只知杀戮，周围所谓的亲友，也不过是在杀戮途中遇到的，暂时和他走了一路的人。
后来为了阻挡他犯下更多的杀孽，反而被屠戮神君杀死了。
众神觉得他错了，不该这么肆无忌惮地杀戮。
却忘了最初的时候，是他们希望有这么一个杀神诞生，以抗衡魔界日益壮大的力量。
也为了满足当年神界一统六界的虚荣心。
他们妄想有这么一个人，或者说一个工具，用来震慑其余五界。
而且为了让他心无所虑地杀敌，他们还希望诞生的神君不懂人情世故，只要懂得如何杀敌就好了。
一切都是众神的因，却无人愿意承担他们自己种下的果。
第一世的屠戮神君被封印，重归混沌。
神界和魔界之间的战斗还在继续，仿佛一切又回到了屠戮神君出现之前的样子。
他的出现似乎仅是历史长河里一段无足轻重的故事。
千万年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