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相很清楚自己手中攥着什么筹码，因此有恃无恐，不惧萧京。
对他来说，能否成神无关紧要，他的内心甚至是抗拒的。
他不希望抛却血肉之躯，与元素融合意味着失去人性，到时候恐怕连自己是谁都忘了。
而萧京不同，他本就游离于规则之外，不为神灵所容。换句话说，他迫切地想要一个“编制”，成为规则认同的神灵。除此之外，他别无所求。
正是看清了这一点，龙相才能毫无顾忌地对萧京出手，不用考虑后者是否会还手。
事实上，他也不知道雷鸣狱的入口在哪里，有点狐假虎威的意味。
即便是神灵也不能洞悉人类的思维，在这一点上人性具有一定优势。
于是，龙相看向萧京的眼神也变得越发“不善”起来。
他可是很记仇的，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可是当别人触犯到他的时候，绝对不会妇人之仁。
“人类冒险者，等找到雷鸣狱我就杀了你！”萧京咬牙切齿。
龙相冷笑一声，说道：“那就等找到再说吧。”恐怕还没找到雷鸣狱萧京就要被他玩死了。
停下脚步，领域在西方，他却背道而驰。脚下的土地渐渐湿润，泥土里带着充足的水分。
龙相带着萧京来到云间大江前，他转头看一眼这个半神，后者神情怪异。
“雷鸣狱就在江对岸，我现在要游过去，你要一起来吗？”问完，也不管萧京的反应，龙相一头扎进大江里面，奋力向着对岸游过去。
江面掀起大浪就要将龙相吞噬，他的体力已然恢复，在这翻滚的江中还是觉得吃力。
萧京踌躇一阵，最终看着龙相远处，还是跟下来。
在这云间的大江里，神灵与凡人无异，甚至可能还不如凡人。
龙相扭头看一眼，嘴角上扬，萧京不得不跟来，他已经确定龙相知道雷鸣狱的下落，就不会放弃。这也是龙相想看见的，一切都在计划之中。
行至中流，旋涡出现，拉扯着二人向着水下拖去。龙相放弃抵抗，很快就沉到底部。
他顺着河床向着岸边爬去，河床的沙土呈流动性，很难抓稳。
一步一个脚印，脚踝陷在泥土里，像拔萝卜一样拔出来。
过了很久，他终于从大江里挣脱出来，回头看一眼，萧京正大江里面沉浮。
“你知道水中的感觉吗？”龙相呵呵一笑，“今天就让你尝一下。”
“人类冒险者，我劝你别那么做。”萧京慌了，在这条河流里不能使用气息。
“当初你袭击我的时候，可没有给我说话的机会。”龙相这样说着。
他用气息凝聚成一柄大剑，仿照着云飞鸿的样子，将毁天灭地的力量控制在方寸之间。
大剑脱手而出，这惊世一剑，裹挟着狂风，须臾便至。
如银河垂下，有如陨星灭世，大剑斩断虚空，直欲将萧京抹去。
“砰！”后者的身体化为光点，四处逸散。
在河流的上方，巨大的能量酝酿着，期间有滚滚雷鸣声。
起初，元素汇聚过来，想要修复萧京的身体，却被这巨大的能量驱散。
能量也在逸散，渐渐消失，到后来就无法压制周围的元素。
这些元素再次化为萧京的身体，他抬头看着龙相，眼神中满是愤恨，“人类冒险者，你杀不死我，不用费力。若你继续激怒我，难保我会控制不住自己，一掌拍灭你。”
“等你上来再说。”龙相甩手又是一道剑气，贯穿他的身体。
神灵是杀不死的，即便是个半神，依旧是元素之躯，只要这片天地的元素不消失，他就能无限重生。因此，龙相不再用大手段轰碎他，而是用少量的气息攻击，只用阻拦他上岸便可。
“人类！”萧京歇斯底里地吼叫着，像是嗜血的野兽。
龙相冷笑一声，又是一道剑气，“这种层次的气息攻击我能打出一百万道，只要我的气息还没枯竭，你救永远在下面带着吧！”
萧京每每想前进一步，必有龙相的气息轰至。这一道道剑气虽然没有多少杀伤力，却能将他牢牢压制在河中。
萧京不能使用气息，身为半神的他也不能身化元素逃遁，只能无比憋屈地接受龙相的气息洗礼。这还是半神第一赐被人类这样羞辱，当他却毫无办法。
终于，在一百道剑气过后，他举起了双手，“人类，我认输！”看上去很无奈。
龙相收回剑气，说道：“若你是真正的神灵，我还会相信你的投降。可你的骨子里还有着人类残留下来狐狸般的狡猾，若我放你上来，反嘴咬我一口怎么说？”
我又不是狗！萧京肺都要气炸了，可是脸上还是要装出一副诚恳的样子，“人类，我向你妥协。但我又想不出什么办法可以让你相信我，真是苦恼啊！”
“这套说辞在小丘那边，我已经听过了，换点新鲜的，也许我高兴了会放你一马。”龙相说。
萧京低着头不言语，心里却思考着上岸以后将龙相碎尸万段。
“我知道你的想法，低着头也没有用。那点小心思，就算用脚趾头想也能想出来。”龙相继续讽刺道，“不用想着上岸以后如何，因为你没有那个机会。”
萧京也知道目前的处境，在云间里面，无法使用气息。作为半神灵的他无法接触神灵的手段，自然无法逃脱这大江的束缚。
轻叹一声，他抬起头来：“人类，我将本源交给你，那样你就不用担心我上岸后悔攻击你了。”
“本源？何为本源？”龙相问道。
“神灵本由元素构成，而将这些元素凝聚在一起的就是本源。就像人类的骨骼，支撑血肉。”萧京一五一十解释道，没办法，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龙相招招手，“拿出来看看。”
萧京很不情愿，却还是从体内抽离出一道白色的雾气，这雾气凝结成指甲盖大小的白色晶体。他将这晶体扔向龙相，“这就是本源，即便是不完全的神灵也要靠它维持自身稳定。”
龙相伸出手接住这晶体，细细端详。
这东西与折夜放在他脑中的紫色晶体差不多，都是由一种奇妙的能量组成。
不同的是，这白色晶体不纯粹，像是混杂着很多杂质，而这杂质大概就是残留的人性吧。
即便离开身体，神灵的本源依旧能发挥作用，与萧京的身体产生联系，维持着元素的稳定。
萧京看见龙相已经拿到本源，挣扎着就像上岸。
“等等！谁允许你上来了！”龙相看过去，眼中透露着寒光。
“我们有过约定……”萧京的话刚到嘴边。
龙相一抬手打断他，“我只说拿出来看看，没有叫你把本源给我，更没有与你定下约定。”
“你！”萧京睁大眼睛，不敢相信眼前的人类竟然无耻到这种地步，“卑鄙！”这两个字是咬着牙关说出来的，幸亏他的牙齿也是元素组成的，不然压碎了就没法长出来。
龙相呵呵一笑，说道：“看来成神并没有使你放弃幼稚的想法，我敢保证，若是蕹寻一辈，绝不会相信我的话。”
“我都将本源交给你了！你还想怎样？”萧京梗着脖子，像是在等待龙相的审判。
“这倒是个问题？”龙相在江边踱着步子，沉吟着。
他将本源拿到面前，忽然用力攥紧，巨大的力量瞬间就将这本源捏得变形。
那边的萧京忽然捂住胸口，原本可见的身体也在渐渐淡化，仿佛要消失似的。
龙相松开手，本源恢复原状，萧京也重新化为实体。
后者松了一口气，再看向龙相的眼神已经有点小狗看主人的意味。
龙相看他一样，连连冷笑，又是攥紧本源，萧京痛苦地嘶吼一声，却是不敢对着龙相叫骂了。
他知道龙相没想杀他，这就足够了。要是龙相想杀他，大可以将本源捏碎，没必要这样羞辱。
龙相看着那边的萧京默默承受着，心情这才好了一些，松开手。
“半神！我要问你一些事情，答得好就放你上来。”
“请问……”萧京有气无力，虚弱到极点。
“神灵是否都有本源？”
“是！”
“若是我将本源摧毁，神灵是不是也会消亡。”龙相很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对他来说很关键，关系到他最终能否战胜神灵。
萧京脸色一边，以为龙相还是要杀自己，当他不敢再对龙相龇一下牙，怀着忐忑的心里，“是的，但是一旦唯一本源被摧毁了，神灵领域中就会诞生另一块本源，那块本源重新凝聚元素，构建的新神就是原本消失的旧神。但我不同，没有领域，一旦失去本源就会彻底消亡。”
这个答案并不是个好消息，即便龙相杀死那些有领域的神灵，它们依旧会重生。
真是蟑螂一般的生命力啊！
他忽然想到折夜，继续问道：“在什么情况下，旧神才会彻底死去？”
萧京知道的不少，他算是半只脚踏进神灵的队伍，一只眼睛能够看见神灵层次才能了解的东西。“除非旧神主动放弃荣光，源于失去永恒的生命。”
就像折夜一样！龙相点点头。
但是，新神依旧会诞生，成神的人不同，本质却是不会变的。
龙相看着手中的本源陷入沉思，忽然有了一个主意，他要将所有神的本源掌控在自己的手里。
是的！就像青楼的老妈子，而神灵就是他手下的小姐。
这比喻真是太形象了！
“有什么办法可以夺取神灵的本源？”龙相急急问道，仿佛发现了新世界的大门。
萧京愣一下，回道：“除非神灵愿意主动交出来，其他人类或者神灵都无法夺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