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相将萧京的本源收起来，继续问道：“什么情况下，神灵才愿意主动交出本源。”
萧京苦涩地笑着，脸皱得像块橘子皮，“绝境……你如果能一直压制神灵，它就会献上膝盖。”
就像现在的这种情况，萧京被龙相困在云间大江里，挣脱不得。
“绝境？”龙相看向萧京，“神灵可不是你这种半吊子，它们没有弱点。”
“你！”萧京面露不忿，他讨厌半吊子这个称呼，听起来就和“阴阳人”一样令人难以接受。
龙相再次拿出本源，作势就要将萧京毁灭。
“等等！”萧京低下好不容易才抬起来的头颅，声音颤抖，“我的确是个半吊子，即便与元素融合，依旧无法获得永恒的生命。若不是生命即将到头，我会在这条大江里跟你耗下去。但是神灵不同，他们有着无限的时间，就算被囚禁千年，在它们看来不过是打个盹的功夫罢了。完美的神灵拥有无穷无尽的力量，从来不会陷入绝境。”
萧京的话不无道理，的确，想要神灵交出本源太不容易。
况且，就算神灵交出本源，龙相也没有合适的处置办法。
开个“神灵的青楼”，他当妈妈，神灵当姑娘的想法很诱人。真叫龙相去实施，他是不敢的。
让远比自己强大的存在靠近他，而且这些神灵有着杀死他的打算，怎么看都不是个好主意。
暂且搁置这个念头，龙相对着萧京说道：“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仆人，乐意还是不乐意？”
“乐意！”只要龙相不杀他，一切都好说。
如此轻易便收了一个仆人，这笔买卖不亏。
龙相开心地笑着，就像捡了一百块钱似的。
他再次跳入大江，向着江对岸游去。
按照紫色晶体的指引，往西方走了一百里，到了一片小树林前。
林间的针叶树很稀疏，也没有茂密的枝叶，阳光直射进来，很光明。
泥土是淡红色的，很干燥，接近沙质，看不见灌木丛，就连两三棵小草都是枯黄的。
在往西看去，那边是一望无际的大漠，绵延千里，看不见一丝绿意。
这时候，折夜给他的本源沉寂下来。
像死一般寂静，不发出一点点波动，就像逐食的野狗被敲了一棍似的。
龙相知道，雷鸣狱就在附近，存在另一片空间中，而这里有通往那空间的节点。
尝试逼迫出紫色晶体，后者重归能量形态，化为一缕缕烟雾离开他的身体，在外面重新定形。
龙相高举着折夜的本源，绕着这块地方奔跑，企图与雷鸣狱取得沟通。
外人看来，这也许是一个疯子在上蹿下跳，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无法自拔。
可是，这种方法很实用，龙相有着丰富的经验。
与黑刀联系的时候也是这样，一定要让自己变得很显眼，那样对方才会发现你。
既然折夜的本源到了这里就沉寂了，那么雷鸣狱一定在附近。
而领域没有随着本源的出现而出现，那就是“通讯”出现了问题。
嘿嘿！龙相这般想着，找个信号好一点的地方就行了。
“你在干嘛？”萧京一脸鄙夷，“像个傻子……”
龙相脸色一沉，拿出萧京的本源放在手心，“这可不是仆人对主人说话时应有的语气。”
萧京神情一变，连忙跪俯下来，连声说道：“主人，萧京知错了，萧京知错了。”
这还差不多，龙相不再理会他，继续高举着折夜的本源奔跑着。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雷鸣狱还是没有开启。
就像一个冷淡的女人，任凭龙相怎样挑逗都没有反应。
该死的！难道真的是自己做错了？不应该这么与雷鸣狱建立联系？
他看向萧京，问道：“半神……你知道怎么开启领域吗？”
萧京起初不想回答，一想到龙相还掌握着自己的把柄，脊背一凉，回道：“本源只负责维持神灵和领域的稳定，却不是开启领域的钥匙。每个领域都有不同的开启方式，由旧神设定。”
这就棘手了……龙相倒是没有问折夜雷鸣狱怎么开启。
不过，那个脱离神灵队伍的老家伙应该已经什么都不记得了吧。
有些知识只有神灵才能保有，人类就像桎梏中的野兽，触摸不到那些。
他忽然想起以前到过的领域，玄水涧和天火渊都由神灵主动开启，他没有注意到是如何开启。而光明冢应昼火开放通道，元木青的水晶卷轴可以通往风间地。
那么，雷鸣狱又该怎么开启？
龙相坐下来，思维陷入困境，找不到方法。
萧京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龙相身边，说道：“但是，旧神陨落了，原本开启领域的方法也不再适用。等到旧神力量完全消失的那一刻，领域也就会主动开放了。”
“你怎么不早说？”龙相瞥他一眼。
“您也没问。”萧京这样说道。
龙相看向萧京的那张脸，越发觉得这个人讨厌。他连忙平复情绪，生怕一下忍不住杀了萧京。
于是，二人就在小树林里等待着，等待着雷鸣狱开启的那一天。
天上的日月轮转三周，雷鸣狱还是没有开启。
却有不速之客赶到，落在小树林的外围。
“他是谁？”龙相问萧京，因为萧京看见那人后脸色很怪异。
“也是个半神，叫做蓝剔，为了成神而来。”萧京老实回答。
废话，不是为了成神，难道来这里旅游啊！龙相白他一样。
“半神很多吗？”他继续问道。
萧京想了一下说道：“古往今来，天骄甚多，有资质成神者少说也有百人。但神灵只有那么几个，失败者或身死道消，或重新变成凡人。但少数不在此列，算是半成功者。也就是我们这一类人，转化为半神留存人间。据我所知，活着的半神加上我还有三人，蓝剔算一个。”
“还有一个呢？”龙相连忙问道。
萧京张嘴想要回答，表情却凝滞了，他凝重地向着东方看去，天边有一道长虹。
像是飞悬的宝剑，带着无匹莲华，须臾便至。
大地轰鸣，河水沸腾，大风都发出金铁交鸣声。
“来了，圣一，他是我们中最强的。”萧京这样说道。
“有多强？”龙相问道。
“大陆上没有一个圣人能够与之匹敌！他本就是圣人中最强的，世人皆以为他陨落，殊不知他成为半神，以一种特别的方式活着。”
成为半神，也就意味着不再是圣人，新的圣人就会诞生。
圣一存在与至今五百年前，那时候正是圣人更迭最为频繁的时间。在往后的一百年里，老圣人不断死去，新圣人从废墟中崛起，没有人注意到一个老圣人成为半神。
直到后来形成人们熟知的“十大圣人”，天地间的灵气这才稳定下来，很少有新的圣人产生。
两百年来，再也没有新的圣人产生，圣人不在相互厮杀，心照不宣地达成某种协议。
但是，这随后的十个圣人，没有一个是圣一的对手。
可怕的半神啊！
“那他相比较于神灵如何？”龙相接着问道。
“半神的元素之力来自神灵，就像是它们的附庸。所以，半神永远无法战胜神灵。”萧京说。
这么说来，人类对阵神灵还是有优势的，起码不用受到神灵的制约。
那个叫做圣一的半神落下来，向着这边走来，高声喊道：“萧京，没想到你竟然堕落如此，与凡人厮混在一起。你不配神灵的称号，令吾辈蒙羞。”
萧京脸色一青，却是没有还口，他知道自己打不过圣一。
龙相向着这个半神看去，是个即将步入暮年的男子，看上去老态龙钟。须发皆白，却一丝不苟地梳理起来，强直做出一副精神的样子。他所剩的生命力不多了，整个人充斥着死气。
半神的寿命与圣人差不多，也会在生命力耗尽的时候死去，尘归尘土归土。
“人类！收回你肮脏的目光！”圣人看向龙相。
龙相呵呵一笑，头一次被人骂肮脏，他靠在针木上，冲着圣一说道：“有人抛弃了人身，却又不被神灵认同。像是地洞里的老鼠，而地洞里的老鼠何来的自信嘲笑他人。”
圣一没有说话，怒极反笑，浑身气息鼓荡，像是磨盘一样碾压过去。对于敌人，他从来都是一个字——杀。
龙相凝聚大剑，与之对轰，气息炸裂开来，将周围的一切碾成齑粉。
甫一交手，龙相就知道圣一的实力，的确比圣人强大，但想要杀死他却还差些火候。
圣一一惊，这世界上竟然还有人能够如此轻描淡写地接下他的一击。
眼前这个人绝不是普通人类，他心中警惕着，往后退去。知道自己杀不死龙相，也不在费力。
“半神的脾气都这么暴躁吗？一言不合就出手？”龙相看向萧京。
萧京无奈地耸耸肩，“就只有他是这样的。”
龙相看向周围，原本在这里的林子已经被夷平了，连一株小草都没有留下。
这大漠边缘唯一的一点绿意也没有了，正是扫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