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
青甯猛地睁开了双眼,大口的喘息着。
眼前的一切由杂草不生逐渐过渡,缓慢的变成了眼前这一片泛着微弱光芒的黑暗,四处是奇形怪状的嶙峋山石,身体的冰凉几乎达到极致,一种若有若无的疼痛让她禁不住蜷缩了一下身体。
“很疼?”
一道低沉的声音突然响起来,青甯蓦地循声望去,却见不远处无荒圣君坐在地上,打坐的姿势,正睁开那双如同黑曜石般的眼,静静的看着她。
青甯顿时觉得一阵心安,方才的梦也变得没什么大不了了,她深吸了一口气,扯出一个笑意来:“还好,我刚刚做了一个梦,所以吓着了而已。”
“梦?”无荒圣君半眯着眼,询问道,“什么梦?”
“我梦到了一个很好看的女子。”青甯仔细想了想,却发现自己梦中那张面容仿若瞬间被模糊掉,无论她怎么想都想不起来了。
奇了怪了……
青甯咬着牙,半晌才道:“我记不起来她具体长什么样子了,只能想起她很好看,特别好看,比花仙子还要美上数分。”
“哦?”无荒圣君微微挑眉,神情淡然,“是吗?”
“恩。”青甯飞快的点了点头,觉得自己的臀部冰凉刺骨,禁不住开口问道,“那个,师父,洗髓结束了吗?我能起来了吗?我屁股凉死了。”
“起来罢。”无荒圣君眼中闪过一丝笑意,“在这寒玉之上呆上一个时辰便能增长修为一年,你竟还嫌……”
“什么?!”青甯起来了一半的屁股顿时“噔”的一下又落了下去,这次果断的躺了上去,厚着脸皮道,“那师父,我再躺几个时辰你应当不介意罢?”
“……”无荒圣君干咳了一声,“但在上面呆久了于身体也并不是没有害处,毕竟靠外物增长的修为总归是虚假的,还是自己脚踏实地的比较好。”
青甯可怜兮兮的眨眼道:“先让我享受享受虚假的修为罢。”
“……”无荒圣君摇头叹息一声,道,“你在这里再待上一个时辰。”
“好。”青甯立马满足的点了点头。
说着无荒圣君站起身来,往外走去,青甯忙开口问道:“师父,你去哪儿?”
“一个时辰后我在外面等你。”无荒圣君头也不回的往外走去。
青甯连忙应了一声,闭上双眼,这一次却没了上次那般瞬间困倦的感觉,反而精神得不行。
青甯本还想着再去梦中看看那女子,可竟睡不着了。
她心里其实很是好奇那女子到底是谁,竟长得那般好看……只可惜她忘了对方的具体长相了,不然还能出去问上一问。
不过那般环境,倒是很像她在《洪荒》那本书里看到的情形。
那里如果是洪荒的话,那女子想必应该是洪荒时期的上古之神,若是上古之神……想来已经香消玉殒了,当真是红颜薄命。
青甯有几分惋惜起来。
待到一个时辰的时间过去后,青甯非常听话的站起身来往禁地外走去,出了山门后果真发现无荒圣君就站在不远处。
青甯正要上前,赫然发现无荒圣君身边还站着另一个人,只消一眼青甯便认出那是雷神。
青甯想了想,还是没有继续上前,而是寻了个地方暂且遮住了自己的身形。
她仔细去听,却只能模模糊糊的听到两人讨论的词眼里有“西海”、“厨神”等字眼,兴许是那两人特地注意了不让人偷听,所以青甯只能听到这么几个字。
青甯本以为雷神同无荒圣君聊上一会儿就会离开,孰料这两人最后竟像是吵起来了一般,雷神的面色阴沉到极致。
轰然一声雷响,雷神猛地一个抬手,两人身侧那层几乎看不到的透明结界就这般破碎开来,两人争吵的声音也就这么突兀的撞进了青甯的耳中。
“圣君,这么多年过去了,为何你还是不能走出来?!”雷神压抑的怒吼冲入青甯的耳中。
青甯顿时凝神屏息,仔细听了起来。
无荒圣君淡道:“没有必要。”
“什么叫做没有必要?!”雷神继续道,“她早就魂飞魄散,再怎么也不可能会回来,你若执迷不悟,继续将她人当作是神女的话,会造成怎样的后果你心里应该很清楚!”
“够了。”无荒圣君声音淡然,不怒自威,“明日早晨收拾东西出发,一个月之后的西海比试结束,我会立刻来与你回合,若你没有任何有用的信息……”
无荒圣君微微一顿:“就不用继续跟在我身边了。”
“圣君!”雷神一声高吼,“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心里清楚。”无荒圣君侧过身来,视线往青甯的方向开来,“青甯,走罢。”
青甯浑身一僵,立马干笑了两声,小心翼翼的从石头后面探出来一个头,挥了挥手:“嗨。”
无荒圣君往前走去,与雷神错身而过,青甯飞快的看了一眼雷神,忙小步跑了上去,跟上了无荒圣君的步伐。
两人很快从雷神的视线里消失,青甯距离老远了仍能听到身后雷神身上雷电霹雳啪啦的声音,不由得心中一瑟,忍不住开口道:“师父,那个……你什么时候发现我的?”
无荒圣君答道:“你出来的时候。”
“……”青甯顿时脸色一红,“那你为什么……”
“方才我让雷神去三界搜查厨神之事了。”无荒圣君转了话头道。
“师父……”青甯蓦地瞪大双眼,惊愕的看向无荒圣君,“可是天帝不是说……”
“无妨。”无荒圣君摇头道,“若是当真等到一月之后,就什么线索都没有了。”
虽然青甯心中也是这般想法,她却不敢开口说出来,因此乍一听到无荒圣君的话顿觉感动万分。
尽管青甯觉得这样的想法太过惊世骇俗,但是她真的有了一种无荒圣君和天帝之间,并没有表面那么和谐的想法。
而且看上去……天帝好像真的跟魔界有一些或多或少的干系……
青甯眼神微微一闪,却没有将红拂告诉自己的事情再告诉无荒圣君,毕竟她认为,跟天界比起来,自己对于无荒圣君来说,应当还没有那般重要。
所以她选择了沉默。
和无荒圣君告别之后,青甯回了自己的小窝,这才发现红拂竟还在屋里呆着,貌似已经好几日都没出门了。
青甯叹了口气,摘了些水果放入果盘,往红拂跟前一递,道:“嗳,你总不可能永远都不出去吧?”
“青甯。”红拂抬起头来,眼眶有些发红的看向她,道,“我决定了,我也要参加西海比试!”
“……什,什么?”青甯愕然的看向对方,觉得自己的脑袋一时间有些缓不过神来,“我听说西海比试结束之后,去魔界领队的人是无荒圣君,花神也要跟着一起去,我觉得,我还是不能放弃……去魔界少则半年,多则一年,花仙子不会跟在花神身边,所以,我想去试一试……”
“你的意思是……”青甯震惊的看向对方,“你想借这个时间跟花神……”
“对。”红拂坚定的点了点头,蓦地站起身来,声音生硬,“我打算去寻玉山老人,拜他为师,从前我于他有过救命之恩,想来他不会拒绝,这段时间,我会认真提升自己的实力,为自己争取最后一个机会。”
“可是你有没有想过花神和花仙子之间……”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红拂苦笑一声,道,“我想的是,如果花神也……也喜欢我的话,我愿意为了他,同天地对抗。”
红拂最后那几个字说得无比轻柔,却让青甯感到了一种由内向外的震撼。
她震惊的看着红拂,久久没有缓过神来。
她知道红拂一向敢爱敢恨,但是万万没有想到对方竟然可以为了喜欢做到如斯境地……同天地对抗……这该是一种怎样的不自量力,又该是怎样的一片情深。
青甯除了震撼之后还有深深的不解,她犹豫着问道:“可是你对花神,当真有那么喜欢吗?他不过是就了你的命罢了……”
“是。”红拂淡淡一笑,“可是青甯,****这种东西,向来都是蛮不讲理的。倘若有一****也遇到了那个你可以为之奋不顾身的人,千万不要退却。因为这种滋味,即便是失败了,你也会觉得幸福……”
“是吗……”青甯脑海里不由得浮现出浮芜仙长的身影来。
曾经她也以为她是喜欢浮芜仙长的。
可是为什么,她却没有红拂这样的感觉?
为了一个人奋不顾身,她真的可以做到吗?她真的会遇到这么一个人吗?
浮芜仙长……真的会是那个人吗?
青甯咬住下唇,眼神微微一动,抬起头来看向红拂,笑道:“红拂,无论你做什么我都会支持你,你若遇到了什么,也一定要告诉我,我会尽全力帮你。我……”
她深吸了一口气,目光也逐渐变得坚定起来:“我在西海比试上等你。”
“好!”红拂抱住青甯,笑道,“我们要一起去魔界!”
青甯重重地点头。
为了厨神,她必须要赢。
……她作为无荒圣君的徒儿,也决不能丢了圣君的脸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