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小时后,韩思艺慢慢从昏迷中苏醒。
头痛欲裂,浑身酸疼,她动了动身体,费力地抬起眼皮。整个身体像散架一般的,尤其是后背更如烫伤一般的灼痛。艰难地从座位上爬坐起来,她才发现自己坐在一辆车里,而这辆车仍在马路上疾驶。
“你是谁?”她警惕地望着驾驶座上男人的背影,冷声询问。
“醒了?”唇角一扬,前座的男人缓缓抬头。
透过后视镜看清他那张戴着厚重黑框眼镜的脸,韩思艺猛然想起刚才自己被人下药的事,放在座位上的手一紧:“眼镜大叔,是你救了我吗?!”
祁牧焱目不斜视地看着前面的路,好一会儿才淡淡回道:“不然你以为呢?”
视线落在缠着白色绷带的左臂,她怔了一下。裂开的伤口居然被重新包扎过了,难怪她觉得没那么疼了。可是当她从微敞开的衣服领口看到自己胸前惨不忍睹的草莓印时,忍不住猛抽一口冷气。
天哪,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她咬住唇,眼圈有点红红的,好半响之后,才小声问道:“大叔,我是不是已经被人……”
抬眼瞥过后视镜中低垂着头委屈难过的女孩,他轻声一叹,安慰道:“没有,你还是你,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真的吗,你没骗我?”她慌忙抬起脸,双眼睁得雪圆迫切地看向他。
为什么她的记忆里全部是那个带着黄金面具的神秘男人,他甚至还亲了她?那么是不是还对她做了更过分的事?
“嗯。”他点了点头,见女孩还是一副不放心的模样又补充道,“我刚才正好经过那个包厢,听到有声音就进去了,没想到你躺在沙发上。”
“你进去的时候,有没有看到一个戴黄金面具的男人?”她水眸中燃烧着小火苗,磨着一口白牙又羞又愤。
驾驶座上的男人顿了顿,随口扯了个谎:“有,不过他见到我就离开了。”
果然是他,在包厢里那个王八蛋到底还对她做了什么!
“该死的戴面具的变态闷骚男!”韩思艺气愤地一拳捶在后座上。
戴面具的变态闷骚男?
男人微拧了俊眉,听到这个称谓,他突然后悔自己多管闲事地将她从包厢里带出来,甚至还做了送她回家的决定。
“他最好别让我再碰到!”后座的女生丝毫没有注意到前面人的表情变化,继续将手指关节掰得直响。
“他跟你有仇?”男人嗓音低沉,听不出任何情绪。
“是!”她想了想,又加了几个字,“不共戴天!”
瞟过后视镜中瞪圆的水眸,他心情莫名转好:“那么,下次如果我遇到他,狠揍他替你出气如何?”
“好!一言为定!”虽然眼镜大叔看上去很怂很挫,但是能说着这样的话哄她开心,人其实也很不错呢。
沉默了一阵,韩思艺半站起身,扒拉上前面的座椅,认真道,“大叔,看到你以后我突然觉得以貌取人的家伙都很肤浅。”
“哦,为什么?”他好奇地挑眉,被宽大眼镜框遮挡的眼眸中带着浓浓的兴味。
“因为我发现你是个好人啊!”她扬起下巴,回答得理所当然。
在不以貌取人的情况下,他才算是好人?这丫头哪是在夸他,分明是变相损他长得难看!
祁牧焱嘴角微抽,艰难开口道:“小丫头,你夸人的方式一直这么独树一帜吗?”
“当然不是,我从来不轻易夸人的!”弯起眉眼,她笑得像只诡计得逞的小狐狸,当余光无意瞥到身上穿的男士衬衫时,她再也笑不出来了,“大叔,我身上的衣服是谁的?”
刚才被胸前的暗红吻痕吓到,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身上的衣服早已被调包。她垮下整张俏脸,很郁闷地抱住膝盖蜷成一团。
男人嘴角一挑,答得漫不经心:“我的。”
“啊——你的?!”她身上套着件宽大的衬衣,里面除了文胸和底裤再无其他。难道她已经被眼镜大叔看光光了,这个认知让她觉得惊悚无比。红晕爬满两颊,女孩低呼一声,扯过后座的毛毯把自己裹紧,“那我的衣服呢?”
他平静地回答道:“你的衣服被手臂上的血染脏了,如果你想穿,我不介意你现在就把身上的衣服还给我。”
要是再让老妈看到她那副跟人打完架的模样,还不直接家法伺候?
她连忙摇摇头,挤出笑脸:“大叔,我还是回去帮你洗干净再还吧。”
“可以。”他颔首,同时脚下踩上刹车,银色跑车顿时停靠在了路边。
韩思艺猝不及防一头撞在前座上,她揉揉额头,抬脸质问:“喂,大叔!你到底会不会开车?”
“撞疼了没?”他转身,温热的大手伸过来覆上她的额头。
“啊、不痛,不痛。”男人指尖的温度带着不容分说的强势从她的额头蔓延至全身,韩思艺心尖没来由地一颤,有种触电般酥酥麻麻的感觉。就好像原本平静的湖面被投了一颗小石子,漾开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她微微咳了下,掩去那份莫名其妙的感觉,然后看了眼窗外,车正停在她家那条巷子口了。女孩连忙打开车门下了车,走了两步突然又停住脚步,想了片刻,她折回车前敲了敲驾驶座旁的车窗。
男人按开钢化玻璃,淡淡问道:“什么事?”
“大叔,伸手过来。”她探过脑袋,漂亮的眸子对他眨了眨。
“做什么?”虽然存有疑问,他还是不自觉地把手递出车窗,摊开掌心。
韩思艺从裤兜里掏出支笔,用牙咬着笔帽,在他掌心写划起来。笔尖细细划过他的手心,有股酥麻的感觉直触心底。
“好啦!”将笔帽盖回去,她偏过头对车窗里的人道,“大叔,这是我的号码,我今晚欠你一个人情,什么时候你需要帮助就打电话给我吧,拜!”
刚走几步,她再次倒回来,将脸贴在窗边,一字一句道:“对了,我叫韩思艺,大叔,你要记住哦!”
“韩思艺么?”这个名字似乎有些耳熟,似乎在哪里听过?
祁牧焱单手支着下巴,透过车窗,目送她远去。
眼镜,不知何时被摘下,后视镜中映出那张俊美到不可方物的容颜,墨瞳里闪着明灭不定的幽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