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萍终日在别墅里几乎与世隔绝,除了每日必须接触的佣人之外,她没有其他的途径来消遣时间,只觉得这副躯体对自己是一种累赘,限制了她的行动,又或者她现在并没有完全占有这个身体。
一天傍晚,石道秋命人来带黎萍去交易场所,打算把她介绍给那些术士,以便日后的交流,黎萍拖着沉重的身子跟着司机来到一间坐落于郊外的别苑,附近人烟稀少,而周围雾气弥漫,妖气冲天,一团黑雾笼罩在房梁的上空,当黎萍下车之后,司机并没有将她带进别苑,而是径直驱车离开。她一把推开了门口那扇铁门,里面的气氛却显得异常诡异,屋子里没有瞧见半个人影,只见烛火照亮了整个大院,她轻嗅到一股木檀香的味道,它从悠远的地方飘来,似乎在唤醒一些熟睡的记忆。
“三眼识阴阳,玄符道天机....”她打开随身携带的朱砂,在手心里画了道符朝着空气一掌拍去,幻境顿时消失。
众人纷纷从屋子里走出来,打量着面前这位不过二十来岁的女子,有几位甚至用鄙夷的眼光望向她。石道秋从屋里走了出来,将黎萍介绍给众人认识,面前的这些术士之辈,年纪约摸都是三十多岁,唯独一位在角落里的人引起了她的注意。他看上去跟自己的年纪相仿,而且似曾相识。
大家回到屋里,继续坐而论道,石道秋亲自给她倒了一杯茶,黎萍听着大家介绍着自己的光荣事迹,以及近日所发生的稀罕事,毫无兴趣的打起了瞌睡,一位年纪五十,头发略显花白的男人起身,说道:“道秋老弟,你身边的珍宝可数不胜数啊。”
黎萍听出了这话的另一层含义,愤愤的问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道秋老弟身边的能人异士如此之多,可还看得起我们?”他不回应,径自说着自己的话题。
黎萍一个箭步上前,扼制住那人的脖子,追问道:“我问你,刚才那话什么意思?”
众人瞠目结舌的望着她,石道秋迟迟未有进一步的行动,他若有所思的望着黎萍,众人开始施展起自己的术法,打算将黎萍制服,就在束手无策之时,在角落里的那两人,有了动静,年轻男子不动声色的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而年纪稍大的站了起来,从他的布袋里拿出一根绳索,在年轻的男人耳边交代了几句,两人合力制服了黎萍,她使尽浑身解数,那绳索反倒越来越紧,正在这时,石道秋出手不知用了何种方法将绳索解开,她欲上前与他们斗法一番,却被石道秋拦住。
“别与他们纠缠,凭你现在的法术,还不足以对付他们,来日方长。”他在黎萍耳边小声告诫道。
她这才收回了手,竭力平复自己的心情,石道秋趁势上来打圆场:“不好意思,大家,小黎的脾气比较耿直,初来乍到,还请大家多多包容。”
黎萍补充道:“我与石道秋不过是互惠互利的关系,以后如果我再听到谁说我是他的物品,休怪我翻脸。”
大家面面相觑,出于害怕而应声附和,因为在座的各位里除了石道秋与那两个神秘的男人,还没有人有能力将她制服。就在氛围僵持不下的时候,另一个人的闯入打破了这种尴尬的局面,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走了进来,一脸歉意的说:“不好意思,我来晚了,公司有点事。”
她抬头望向这个男人,略微有些眼熟,此人不正是在自己在茶会上见过的,当时他护妻心切的可笑模样,现在仍能呈现出来,与此同时,欧洋望向了她。
“今天有些特殊,想不到一向独来独往的道秋兄,也会带帮手过来。”欧洋讽刺道。
经过刚才那一遭,众人纷纷不敢搭话,气愤显得有些凝重,黎萍发话道:“你这人怕是不长记性,上次刚教训完你的妻子,现在又忘了?”
欧洋瞪大眼睛回想起当天发生的事情,佯装镇定的说:“当日,是我的妻子招呼不周,不懂礼数,今日,大家都是过来论法的,旧事莫提。”
黎萍白了一眼,用手撑着头打算睡一觉,只见那神秘的老者说话了:“今日来此聚集是十年一次,平日里大家各不交集,我岁数大了,以后就交给我的侄子来组织大家见面。”交代完后,在座的所有人都发出质疑声,要知道在这里没有一个人会认可他的继承。
唯独黎萍,她端起茶杯,说道:“以后,多多指教。”
她的行事作风几乎没有人可以揣摩明白,因为只有黎萍知道他的命格,也是千年难得一遇,自己是阴阳命格,而他则是纯阳命格,说到底应该是与自己相生相克,而那位长者也是纯阳命格,以他们的命格来说,绝对适合修炼更为高深的术法,而不是三教九流的野狐禅,这样的命格按理说应该是修炼佛学为上乘,难怪自己不是他们的对手,在命格上与修为上都相差十万八千里。
年轻男人冲着黎萍微微一笑道,却没有任何言语,石道秋随声附和,端起茶一饮而尽。还是那位挑事的男人,站了出来,挑衅道:“他年纪轻轻的能成事吗?”
老者不语,黎萍发话道:“我也很年轻,但你们不一样制服不了我,还是他们出手....”
这一番言论引起老者的注意,话虽如此,却难以服众,老者从瓷瓶之后放出一只妖,放话道:“一个时辰,若是谁能抓回那只蜈蚣,我这位置便留给谁。”
那些修道之人拿起法器蹿到林子里准备各显神通,唯独石道秋,怡然自得的品着茶,也似乎没有人能摸透他的心思,老者问道:“道秋,你为何不去?”
“我向来不想插手这些事,让小黎去试试吧。”说着,石道秋给黎萍使了个眼色,她本不想参与到这场战争中来,但是她对那个年轻男人倒是很感兴趣,若是吸取他的精血,必定可以提升自己的术法与灵气。
她纵身跳入林子里,嗅着那只妖的味道,循着味道跟了上去,而此时众人正被障眼法困在另一边,当她赶到之时,发现,他已经开始与那蜈蚣斗法,脑海里面呈现出一句咒语,她念着咒语,一掌打进了妖物的天灵盖,只见它的整个身体炸裂,年轻男人似笑非笑的望着黎萍,说道:“今后,便由你来组织了。”
“没兴趣。”就在众人赶来之时,黎萍便消失在他的面前。
大家纷纷以为这妖怪是他降服的,虽有不甘,但仍需服从,黎萍回到院落里,手上鲜血淋漓,石道秋笑道:“长江后浪推前浪。”
老者回应:“看来她更胜一筹。”
“楚老,小黎没有那心思,咱们都做一回糊涂人吧。”石道秋说。
“我早该明白,她的命格能控制妖魅与灵体,也罢。”老者道。
当众人回来的时候,黎萍已经快睡着,当然,谁也没有拆穿真正制服这妖物人是谁,都默认是那位神秘的年轻男人,他与黎萍对望一番,站在众人面前:“我是楚木烨,以后请大家多多关照。”
“小烨,这位穿着中山装的叫唐季礼,他主要负责引渡灵体,他旁边那位是负责灵体买卖.....”老者向楚木烨介绍着在座各位所擅长的一些本领以及负责的区域。
“那位一直在喝茶的是负责什么呢?”楚木烨问道。
“他什么也不负责,却精通各类术法,他不做灵体交易,只对术法感兴趣。”老者在介绍的时候故意提高了声调,用来警示众人。
等大家各自介绍完全都一哄而散,只有黎萍已经熟睡,梦里,她又看见了那个白衣翩翩的男人,在向自己招手,楚木烨将她叫醒,说道:“你果真是忘了我?”
“什么?”她问。
“在村子里发生的一切你都忘记了?”楚木烨又问。
越想回忆起从前,脑子就越发空白,一阵疼痛引起自己的不适,黎萍观察了下周围,人群已然散去,现在正是下手的好时机,她正准备朝楚木烨的脖子咬去,他一把将黎萍推开:“我说你啊,怎么到哪都喝血,你也不是吸血鬼啊。”
话语间,他又拿出绳索将她制服住,“这是什么东西?”
“神仙索,上古法器,我劝你还是不要轻举妄动,我听叔父们说过,我的命格刚好与你的相生相克,注定你要败在我的手里,你还是回去好好研究一下怎么利用你的命格从这盘棋中摆脱出来吧。”说完,他抽回绳索,一溜烟便消失无踪。
他最后那句话似乎蕴藏着其他的含义,不是相互利用的关系吗?什么棋局?她开始怀疑石道秋的用心,尽管她现在对一切仍一无所知,但楚木烨也许知道其中的意味。当她回过神来,发现这个别苑已经没有旁人,她推开铁门,只见司机已经在门口恭候多时。
半夜十一点,司机驱车准备开向别墅的时候,黎萍脑袋一震,让他开向了茶舍,冥冥之中有个声音在呼唤着她回到从前,可是当她选择沉睡的时候,从前就已不复存在“黎小姐,咱们来这里做什么?”
“我饿了。”她打开车门,下去坐在小贩面前“来一碗粥。”
小贩一脸笑意的看着黎萍说道:“您可有日子没来了。”
黎萍不语,沉默的望着桌上的食物,不曾动筷,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来到这里,更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似乎她的身体不受自己的控制,正在回想之际,头疼欲裂,倒在了小摊贩的桌边,老板见此赶紧让伙计去叫茶舍的人来帮忙,白心悟抱着她来到茶舍,在石卿的帮助下扶回了二楼的雅间。
“你看,她眉心的阳格已经渐渐的被阴格所取代,我看你....”石卿没有往下说。
“我不会放弃她的,不到万不得已...我”白心悟颤颤巍巍的说。
还是那个白色的身影,然而这次,她却嗅到了那股味道,恍惚之间听到有人轻唤自己“丫头”。她微微睁开双眼,如梦初醒一般的打量着周遭的环境。“白心悟?我怎么回来了?”黎萍说道。
“如果你想回来,这里永远都是你的家。”白心悟说道。
她的意识怎么?阴格的自己不见了,这究竟是什么情况?“发生了什么?我怎么会在这里?”黎萍起身打算离开的时候,被石卿拦住。
“你不能再跟石道秋接触,也不要相信改变命格之说,凡是违背天理之人,都没有好结果,趁现在,我和心悟合力,将你的阴格封印起来,但是需要你配合,你还能回到从前。”石卿劝解道。
黎萍一脸茫然的望着他们,脑海里听不进任何劝解,她四肢无力的支撑起身体,似乎太久没有驾驭这副躯体,导致有些难以适应,踉踉跄跄的走了几步,瘫软在白心悟的怀里。也许只有他身上的这股檀香才能让自己安心入睡。但是她害怕熟睡,难以想象,当自己再次醒来不知道是阴格还是阳格,更不知道会伤害到谁,她尝试让自己清醒。
“好好睡一觉,这段时间你也累了。”白心悟将她安抚在一旁,给她盖上了毛毯。
这句话最终击垮了她的意志,长久以来,她几乎没有好好的睡上一觉,命格间的变化,让自己难以适应,她叮嘱自己不能再被阴格所取代,必须得尽快找到石道秋需要的灵体,在最短的时间里结束这场闹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