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五点,车向前就被敲门声吵醒,看门一看是贺国荣,衣衫不整,双臂紧紧护着腰部,一年痛苦,情况十分糟糕。也不敢坐下,一坐下就痛得难忍。他坚持忍受着给车向前诉说了情况。车向前神色大变,说,可能要出事。赶紧就打电话联系车子来送贺国荣去医院,嘱咐他一定要先住院治疗,外面的事就不要管了,怎样去救出张敬民,怎样平息果木林村的事态,都不用担心了,治疗腰杆要紧。车子来接走贺国荣后,他给左志明打了个电话,约他马上到大桥边见面,有急事。
在桥边与左志明见过,把情况说了,马上去果木林村,到村子外看情况做决定。成峰那里先不忙说,他性子急。带上手提电话,到地方后看情况在联系他。左志明说电话就在车上。我们走。
两人上了车,刚发动,就听旁边大声喊:“等到!”一看是罗大放,带着几个民兵。过来问要去哪里呀,左志明看看车向前。车向前犹豫起来,不知道要怎么说?两天前已经宣布了罗大放转业,就在贵山县安排。他这几天正在做交接。这事怎么好给他说呢?
罗大放却问:“是不是去果木林村?”车向前只好点头。
罗大放说:“去不得。”
车向前忙问为什么?
罗大放说:“刚才一个民兵跑来告诉我,他们村接到果木林村的通知,要去那边集合,打起旗号要来县里面请愿,计划五千人。这个事还不知道马县长他那里知不知道,我正准备去问一声。”
车向前就说了张敬民还在村子里,情况不明。罗大放眼睛一愣,说:“那还不赶紧走呀。”就跳上车来,车刚发动,他喊等等。叫那几个民兵过来,交代说火速回去集合民兵随后赶来。
车向前说:“可能不妥。”
罗大放说:“有备无患。放心,到时候我会掌握尺度的。”
车向前说:“不是已经……”
罗大放说:“还没有交接完,还得干几天不是?”
果木林村两公里有一个小坡,小车停下,藏到小坡后面。他们徒步过去。刚到村口,有声音在房顶上大声喊叫,就有五六个人从不同的方向跑出来,手上都拿着扁担,锄头镰刀,向他们靠近。
罗大放挺身在前,喝道:“你们要干啥?”
那几个人看见他威风凛凛的样子,怯住了,有的还倒退两步。
车向前也站到前面,说:“我们来见你们领导的,昨天我们张县长住在你们村里了,我们今天要和他回合,共同商量你们村的事情。快告诉我们,张县长他在哪里?”
其中一个人说:“什么张县长李县长,没有。”
车向前吃了一惊:“他昨天下午到你们村的,怎么会没有?”
罗大放眼睛瞪圆道:“这话是哪个说的,敢说没有?再说一遍!”
几个人面面相觑。那个人说:“说十遍一百遍都可以,你要干哪样?”
罗大放直接朝他走去,反问他:“你说我要干那样?”
那人一点也不畏惧:“随便你。”
罗大放吼道:“好嘛,我把你抓起来。”
他还没有靠近,五六个村民都把手上的家什举起来,对准了他。车向前和左志明赶紧抱住他,把他往后面拉。左志明建议他,硬来可能不行,采取另外的办法。
罗大放说:“你配合车主任在这里和他们继续纠缠,转移注意力,我从侧面迂回进去。”他让左志明继续推他,故意让他们看见,他很不情愿的样子走开了。
罗大放回到小坡后,一个排的民兵已经跑来。罗大放将他们分成两组,一组分散行进到看得清楚车主任他们的距离,发现情况不妙,冲上去实施保护,把人抢回来就行,不要动手。他带另一组绕道村后,伺机进村寻找张县长。
他这一组到达村子后面,正准备进村。一扭头,看见四个人朝大河边走去,看样子就是刚从村子里出来。罗大放将人员一分为二,一部分人守住村口,他带了五个人追上去,没想到张敬民就在里面。那几个人回头见有人追来,拉了张敬民就跑。把张敬民的一只鞋子跑掉了,也不让停下来捡,反而加快了速度。快到河边的时候,终于被追上了。
那三人都累得直喘气,根本没有反抗的力气。手里的绳子、镰刀和扁担被民兵们缴了过来。张敬民半蹲半坐在地上,已经累得说不出话来,只是摇着手,张开手掌往下按。
罗大放过去扶他,看他那只脚,肉皮与袜子黏在一起,血糊糊的,罗大放勃然大怒,命令把那三个人捆了。张敬民挣扎着起来阻止,脚痛得又跌倒在地。罗大放改了指令,叫他们三个与三个民兵一起,轮流搀扶着张敬民,绕开村子,爬山过坳先回城。分派两个民兵跑去村前,暗暗通知车主任和那一组民兵撤离。
当天晚上那三个人没有回来,村里就传言,一定被抓了,经不住拷打,说出了所有的秘密。不久又传来更为严重的消息,说武装部院子里正在集合部队,次日凌晨就要进攻了。村子里全乱了。关键时刻,年岁较高的几个老人站了出来,把那几个牵头的人集中起来,狠狠教训了一顿。动手打了人,将副县长转移,要组织游行示威,随便哪一条都是大罪。这回把天捅了个洞,怎么收场!有一个长者说了,做什么都不行,毫无意义,只有一样,赶快动手搬迁。他已经去看来了,政府安排的地方还是可以的,土地也宽,房子建得也好。他指着了几个人的鼻梁骨骂:“你们是贱皮子,一点不知好歹。现在要怎么办?推举几个年长的,会说话的,去求罗部长。”罗部长救过他一个远亲,认得他。为了全村,他愿意出这个面。亲自给罗部长说。“我们已经在拆房子了,有人到那边去打前站了。只要我们听话了,服从安排了,政府家就会消气,为了全村老少男女,就只有这一条路走了。”大家马上就推举他出面,他说:“我去了以后,拆房子搬迁的事情马上要作出安排。”
长者当夜就进城。第二天上午带了那三个人回来。三个人毛发未损,说:“县政府好酒好肉招待了我们一顿,那罗部长还给他们赔礼道歉了。他是见到张县长的脚硌坏了,流出了血,很生气,才说要捆我们。是张县长说不怪我们,怪他那只鞋质量不好。罗部长的气就消了。”
又过了一天,突然来了十几部大车,说是县里面安排来帮忙的。原来是罗大放派民兵在大路上宣传,凡过县境的运输车辆,县里面给他们加满油箱,就请他们帮忙帮助移民搬家,跑一趟后再去拖运自己的货物。还有的亲戚朋友主动来了,马车,板车,拖拉机,呼呼啦啦动了起来。一周时间,全村都搬空了。那卢部长带领县区工作组进村时,大半个村已经搬走了。
两月后,在移民新村,一片繁忙当中,一两吉普车开来。正在忙碌的移民们停下手上的活路,直起腰来,他们看见了下了车来的几个熟悉的人,有罗部长,张县长,车主任……他们径直走到新村中心的村办公室,和周华山等了见了面。目的就是一个,参观新村,与移民们唠唠家常。
周华山在桌子上摆了一排碗,到了自烤的米酒,他对张敬民说:“我们是有眼不识泰山,早知道你是新当选的副县长,你又不说一声,你说我是新选的副县长那个还敢动你的手哟。我一定要查清楚,是哪个动你的手的,你帮我好好回忆一下,那个人的形状相貌,他有什么特征。”
张敬民说:“你叫我好好回忆,我什么也回忆不起来,那晚上来陪我说话的人很多,第二天上午有急急忙忙出村,走着我的鞋子掉了,脚底板被石头哏麻了,脚筋又痛,脑袋里一塌糊涂,一点都记不起来。倒是几个人护照我,又是背又是抬,把他们累坏了,我要好好感谢他们才行呢。”
周华山说:“我一定要查清楚的。不查清楚,我无法想全村父老乡亲作交代。”
罗大放说:“就不要查了,你一查,村民们就会不安全了。”
周华山说:“不要我查也可以,有个要求,要请答应。”
张敬民说:“尽管说吧,什么要求?”
周华山说:“我们要将功补过,让我们参加大坝建设。”
车先前说:“水电站是精细工程,那大坝用的钢筋水利都不是一般的,技术性很高,你们怎么做得来?”
周华山说:“大坝我们当然不能去做,但是那些堡坎啦,沟渠啦,涵洞啦,我们保证拿得下来。”
罗大放说:“我这里有一项工程,先拿给你们做,做好了,再考虑进水电站。”
“什么工程?”
“修一条路。我们以劳养武工程,二十四公里分两段,一段民兵连负责,一段正在发包,答应了就交给你们。”
周华山猛喝了一大口,说:“我们成交!”
张敬民看着罗大放笑了笑,上个星期他已经离开武装部了,任贵山县委常委兼政法委书记,人都离开了,这个工程却还要他管。
罗大放说:“张县长你别笑,你要觉得我罗大炮管多了,我就申请把这个项目移交给你。”
张敬民说:“我哪敢和你争呀罗部长,你搞得好好的,好事就做到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