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府有三台车,领导班子成员六人,说什么也不够用,大家要下乡要出差要到地区开会,得抢先,提前一天讲都怕不行,有时要提前两三天打招呼。分管科教文卫的副县长杨学谨等了四天,没有排上号,急火上来,一大早进了马运昌办公室,眼圈红红的:“出席全省农村集资办学的典型找好了,是胶泥坝的荣寨,现在要组织现场预验收了,地区天天催,因为没有车,我下不去,就一天两天推迟,现在地区已经怀疑我们是不是搞假了,再也不听我的解释,今天就要到现场,他们人已经出发了,说了就不来县里停顿了,直接去那里,现场验收会定的是我主持,可是我现在却动不了身,怎么办?”掏出纸巾揩眼角。
马运昌见她情绪有点失控,马上叫来华翔,问车子的情况。
华翔一脸无奈,说:“现在领导们用车都特别频繁,三台车六个领导成员根本就不够用,每天一上班首先就为这件事伤脑筋,二号车三号昨天就被……带走了,刚才当着杨县长的面也和几个有车的单位联系了,都说出去了,没有联系上,杨县长就急了,我也没有办法。”
马运昌道:“杨县长几天前就要的车,都排不上?”
华翔说:“都说工作重要,没有那个肯松手,车子使用频率高得不得了,一天到晚都在跑,才两三年的车,用得就跟六七年时间快要报废年限的一样了。我也没有办法,管农业的说,农业是国民经济的基础,贵山是典型的农业县,对农业工作重视程度,仅从派车上面就可以看得出来;管工业的说,工业是县域经济发展的主流,一个县的经济实力怎样,首先就要看工业发展,再说这段时间有事安全生产大检查,而那分管工业的副县长李俊是省里下来的干部,谁敢慢待呀。”
杨学谨揉着眼睛说:“他们分管的范围都了不起,很重要,只有我管的科技教育文化卫生计生体育,没有哪一家可以产生经济效益,全部都是只会花钱不会生钱的地方,边缘部门,没有钱,就低人一等。有什么办法,这是我活该,我命不好,没有摊到管农业管工业管财政税务工商。”
马运昌打断了她,说:“不要说了,再说下去时间耽搁得更多,华主任你继续协调,无论如何要给杨县长找个车。”
华翔说:“已经找了五六个单位了。”
“全县七八十个单位,你都找啦?”
华翔说:“有车的单位也不多。”
马运昌道:“也不多,那也不少,十几二十个总有吧,你才找了五六个,几分之几呀。”
华翔张了张嘴,又看了看杨学谨,她刚才在那边点明了,一号车不就停在那里嘛,华翔真希望此时她再说一遍,然后看马运昌怎么对付。
杨学谨说:“反正我已经把情况说了,我现在就动身,一个人走着去,这三十公里,走到什么时候算什么时候,哪点黑就在哪点歇,走到脚杆断倒地不动为止。地区人到了那里,等不见县里的人去,一句话否定我们的工作,怪罪下来,我也没办法,我因为走路去耽搁了时间,全县的工作受影响,追到我的头上,该受什么处分,我也接受……”
马运昌道:“华主任你给政协打电话,请他们支援一下。”见华翔犹豫着,就指着桌面电话机,“你在这里打,打通了我来说。”
华翔说:“我去那边打。”
杨学谨喊道:“华主任,县长都这样说了,你还磨磨蹭蹭,既然你要这样,那好,我就什么都不管了,我走了,由你去给行署作交代吧。”
华翔看到马马运昌严厉的眼神,紧绷的脸面,慌忙拦住杨学谨,说:“好好,我照办。”急忙坐过来拿了话筒,话筒里嗡嗡响,听了几秒,才想起要按键。总算接通了,赶忙把话筒就递给马运昌。马运昌紧绷着脸,问明了是谁,两句话就把要车的事说了,对方豪不打顿就答应。
杨学谨下楼的时候碰上了张敬民,问她:“杨县长今天要去哪里?”
她说:“去胶泥坝,哼哼,我要了四天的车,那一号车就是讲死不给。”
“咋个?没有车?”
“有了,还是政协的。”
张敬民和她说着话,想着马上要去后屯,车的问题竟搞忘了,赶紧打电话问贺国荣在哪里,贺国荣说加好了油正赶过来。
“你在哪里弄的车?”他问。
“左支书他们的。”贺国荣说,“办公室没有车,我只好向左支书求援了。”
就在张敬民去见龚祥兴的时候,贺国荣就考虑找车,办公室的的车是没希望的,他就打电话去供电所,说不好意思,又要麻烦左支书了。左志明说没问题,马上给叫黄师傅开车过来就是。
黄建国开的是刚购买两个月的电力车,这种车型底盘高,轮辐宽,对路面平整度要求极低,双排座带货箱,非常适合电力部门搞抢修用,价位也不高。
接到了张敬民,黄建国笑盈盈说:“左支书本来要去偏坡,电话晚打十分钟,我们已经在去的路上了。”
张敬民问:“我们县有两个偏坡春呢,是长坡那个,还是城关这个?”
“长坡那个。”
“去干啥呀?”
黄建国说:“他们要装变压器,左支书要先去勘察线路。”
张敬民说:“联系了没有,要是联系好了就一定得去呀。”
黄建国说:“不怕,我们明天去也来得及的。”
张敬民说:“不好,我想这样,我们去所里面,让左支书上车,一起走,先送左支书到偏坡,我们绕一点路,再去后屯。”
“好吧。”
到了所里一问,左志明已经搭乘农公车去了。那农公车一天就一班,去了不回头,在场上住一夜,第二天早上才往回赶。下去工作的干部,一般当天是不回来的。
贺国荣说:“农公车今晚不回来,我们可以先转一圈,工作差不多了,回头绕过去接他。”
黄建国说:“那说不定就很晚了。”
张敬民说:“晚就晚点。就怕黄师傅家里有事。”
黄建国说:“没事没事,家里都安排好的。”
电力车跑的轻快,出城一段路面稍好一点,平稳了些,很快地路面差了,颠簸就大了。黄师傅减了速度,张敬民却要他保持。行了快五个小时,贺国荣从坐垫下面拿出过滤水来,一人一瓶,他买了六瓶。喝完半瓶水,看见了穿洞山,因山顶上有个圆形穿洞而得名。张敬民说,有机会要去那里考察一下,看看那洞里面有什么东西。贺国荣说,他听一个朋友讲,除了灌木藤草,什么都没有,倒是有个故事。
那故事说的是远古时候,穿洞山是一座长相完美的山,与这座山相对应十里之外,又有座破头山,本来也是完整的一座山,两座山后来都变了样。皆因为它们之间有一座小巧玲珑的山,覆盖着茂密的树林,林子里有鸟雀唱歌,有神奇的香香树,歌声悦耳,香气袭人,所以名叫香女山。两座山为了争夺香女,互不相让,就发生了一场恶战,这边用大刀,那头用长枪,一去一来,斗了若干回合,斗得天昏地暗,互相也落得伤痕累累,那边长枪刺穿了这边胸脯一个洞,这边大刀砍开了那边脑袋,而修女看不惯它们的拼杀,悄悄走了,隆起的地面上荒芜一片,再无鸟声,香香树也没有了踪迹。
贺国荣说着就伸头出去寻找,黄建国也有意把车速放慢,但因角度原因,没有看到破头山,穿洞山也渐渐转到身后。
“故事好像差点什么,听完了只晓得有这么回事,但感觉不出有什么意义。”张敬民说,“你们几个喜欢文学艺术的,不妨动动脑筋,把这个故事给编完善了,勤劳勇敢,善良美丽,纯洁幸福,朝这几个方面多多构思,让它更有意义一些,如何?”
贺国荣说:“好的,我觉得故事空间很大。”
“你们完全组织起到这边来采采风,到现场找找感觉。”
“嗯。”贺国荣点着头,陷入了遐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