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葳也顾不及其他,只晓得一只手紧紧抱着小汐瞳,另一只手摸索着拽住袖蝶的袖摆。
因风沙过大,故而他不能睁眼看着,寻思道:这样的妖风,定是甚么千年老妖方能造出的,此一时遇见的不是能应付的对手,还是走为上策。
说罢便顶着风沙往前走去,偶尔询问一声袖蝶是否安好,那袖蝶也应了他。
好赖将这阵风熬过去了,却蓦然发现袖蝶早已不见了踪迹,手中只身下一片衣襟。
他顿时茫然失措,先急忙低头看了一下汐瞳,见她正把脑袋埋在自己怀里瑟瑟发抖,心知她必然是被吓到了。但好在人还在,便想着先不管她,寻着袖蝶要紧。
他四下里唤了几声,却只惊起群鸟乱飞,哪里会有袖蝶的影子,连个人烟都看不见,心中一阵慌乱。
只听怀中的汐瞳糯糯道:“刚刚我似是瞧见那个鬼影,带着袖蝶姐姐往西边去了。”
莫葳听她这般说,一时不曾忍住怒声道:“你为何不早说!如今也不知她去了哪里,若是被那妖女害了可怎生是好!”
那汐瞳实也不是有意隐瞒,她确实是害怕了,又被那鬼影恐吓,故而不敢开口。尚不曾缓和,便被莫葳一顿怒吼,心中一阵委屈,“哇”的便哭了出来,边哭边道:“哥哥如今真是变了,动辄就怪在我身上,好端端的与你说事,却得了你这么一阵训,汐瞳从小到大可不曾受过这个!赶明儿我就去跟爹爹说!”
莫葳此刻心乱如麻,又见汐瞳在怀里闹腾,更是窝火憋气,好容易安抚了心情,强忍着怒火好声好气道:“汐瞳不要闹了,如今寻着袖蝶最为重要。”
那汐曈听莫葳这般说,倒也收敛了小脾气,继续将脸埋在他的怀里,不多时便睡去了。
闻听汐曈说女妖带着袖蝶往西边去了,便也不多犹豫,飞身而起急急就向着西边寻去。
这南灯妖国果真是应了它的名字,实实在在是一处妖国。不论是地面之上的走兽,还是天上的飞禽,要么是一张人脸,要么是带了胳膊双腿,许是资质不够,只能练到此种地步了。
也怪不得那女妖要寻袖蝶去炼,这南灯妖国要想寻一个有姿有色的,实在是不容易。
莫葳立在云头,四下张望了一番,却依旧不曾发现袖蝶的身影。怀中的汐曈又道:“哥哥,我说句不中听的话,你莫要打我。像你这样寻下去,许寻到明年也寻不到了。”
“那你有什么主意不成?”
“我的主意,只怕哥哥你嫌麻烦。”
“有什么麻烦的我也不会介意,你说便是了。”
“那袖蝶既然是灵儿,自然要让灵儿去寻她。金缕山脚原有灵儿一族,不如请他们帮忙。”
莫葳摇了摇头道:“此法断然是不可取的,那灵儿一族,当年曾被寒梅灭族,故而与南灯妖国有深仇大恨。她们性子又高,莫说请不来她们,便就是将她们说服了,闻听是南灯妖国,也要将我们赶出门去。”
汐曈想了想,挣扎了一会儿道:“我知道找谁能帮忙了!”
“谁?”
“东堞圣国的荷心娘娘,她与这南灯妖国,有藕断丝连的关系,她又是个好人,我去求她,她定会答应我的。”
莫葳听罢将她又按回怀里,不屑道:“你安静呆着就行,去东堞圣国求人,想都不要想。”
与她说了这么些没用的话,莫葳也有些泄气,此时只怨自己不曾将袖蝶照顾好,害她落入魔窟遭受那般折磨。
正懊恼悔不当初之时,只听身后传来一阵风声,然后是一个男子浑厚的声音:“大皇子,你如何会在这里?”听闻有人唤他,他便回头看去,看见来人一身盔甲,他顿时如同见到救命稻草一般。
且说来者何人,便就是威风凛凛的甘黎将军。
“将军,遇见你可就好了!”莫葳有些语不择言,只晓得有他在,总归会有法子了。
“大皇子似是遇见了什么事,怎的脸色这么差?”
“甘黎将军,我就长话短说了。因收到寒梅喜帖,是与那梓玉公子有关,我便应了老师的指示来毒敌山暗中观察那妖女寒梅的动机,只怕她有什么不轨之心,但那寒梅被一白衣人截了去,我便顾着寻那白衣人,却不想遇见了一个无形的女妖。那女妖甚是可怖,无身无形,似还没有魂魄,将同路的袖蝶姑娘掳了去,说是要炼什么凝魂之术。我正不知该去何处寻她,可巧的就遇上了将军。”
甘黎点了点头道:“不蛮大皇子说,那喜堂之上赶走寒梅的便是在下,事出有因我此时也不能说得清楚。二来那无形之妖,我其实也是为了寻她而追到此处的。那个女妖精可不是个善茬,是个心有怨气的亡灵,被她惹上,许不是什么好事。”
“这我自是知道,如今那袖蝶姑娘在她手里,可我连寻都不知去何处寻,她又无身无形,可怎么寻哟!”
莫葳言语之间满是焦虑,原以为遇见了甘黎,便好解决了,可只见甘黎也摇头道:“此妖甚是厉害,我却也绞尽脑汁。那一日我原是去追寒梅,可不想中途却被她骗至一处绝境,好在我也有些本事,故而独自逃了出来。我这几日寻着她的妖气寻到此处,可那妖气却莫名便消失了,我想该是与袖蝶姑娘有关。”
“与她有甚么关系?”
“袖蝶是灵儿,自然自身带了许多灵气,与那妖气相互混杂,便能将人迷惑了。”
莫葳听他这般说,更是心急如焚,略带请求道:“大将军,你素来有办法,这些妖魔鬼怪应不在话下才对,难道这妖精有这般厉害,连你也制服不了她吗?”
“大皇子莫要这样,办法也是有的,只是……”
“既有办法又怕什么,不管要甚么代价,我都要将袖蝶姑娘救出来!”
“大皇子,我只怕寻见了她,那袖蝶姑娘已然被害了。”
诗云:
宜阳城下草萋萋,涧水东流复向西。
芳树无人花自落,春山一路鸟空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