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黎心疑的不只是莲枝的不明踪迹,还有与他一起的妩娘。
那妩娘原是说好了与他同行,却不至半路便就不见了。他因追踪寒梅,故而不曾来及寻她。
“大皇子可曾见过一个束发顶冠的女子路过此地?”
“甚么束发顶冠的女子?说来好是荒唐。”莫葳自是不知他只的是男子打扮的妩娘,便觉得不能理解。
怀里的汐曈又轻笑了一声道:“若是我不曾猜错,将军说的定是西梁女国的太师妩娘。”
甘黎点头道:“是了,想是二小姐知道?”
汐曈懒洋洋翻了个身道:“我岂是认识,就是说老熟人也不为过呢!”
“哦?此话怎说?”莫葳好奇问道。
“那太师,想来是个忠心耿耿的臣子,约莫十年前吧,每年她都要来找一次爹爹,说甚么大日已到,不能久留。我却也听不明白他们的谈话,只觉得这太师着实是个人物。”
甘黎道:“妩娘此人是世间少有的英气女子,若非佛祖世尊有命,差派了凌云渡边佛弟子做西梁女王,我想以她的能力,一统金缕山界也是不在话下的。”
莫葳问道:“甚么凌云渡边?我在帝释天身侧之时也曾听闻此名,原以为不过是什么闲谈,不想竟与金缕山界有关?”
“此事说来话长,一时半会儿不能解释清楚。当务之急还是先寻见袖蝶姑娘为要。”
且说那袖蝶被莲枝掠去了何方,是否就此便香消玉损瘗玉埋香了?却不是如此。
想来那莲枝也是明白孤家寡人终是敌不过寒梅,纵然有忘梳这么个从小便控制住的小锦鲤,却也无济于事。尤其那日,追寻荷心不成却被寒梅羞辱了一番,冷静下来甚是难耐怒火,又想起自己如今不人不鬼的模样,便更是悲从心来。
那日正是悲泣之时,只见妩娘不知何时来到她的身后,淡淡道:“我瞧你看着坚强,却也过得不那么如意。”
因曾对妩娘无理,故而以为她是寻自己出气来着,便不客气道:“你是来看我笑话的吗?拜你当你所赐,我变成了这幅模样,你可开心了?”
妩娘笑道:“妩娘不是那种爱看人笑话的人,我今日寻你而来,是想与你商榷事情。我瞧你与那寒梅似是水火不容,原本你是能将她压制,可却敌不过她手中拿把玄紫刀……”
“我几时怕过玄紫刀!要说那把刀,当年还是自我手炼成的,今日倒是好了,落到她的手中我却成了落魄人,想来她不过是在世尊座下听过几日经,大逆不道喝过几口香油罢了,怎么就能高人一等?我原还将她当个人物,如今看来她也没什么了不起的。”
闻听莲枝说得这般愤怒,妩娘便安了心。
她心知这莲枝素来有本事,不过总不得以大展身手,这样的人,若是与她为敌了,便是个大麻烦,若是将她收入囊中,就是个好人才了。
于是笑道:“你这心里委屈,我自明白,但你这般模样,名声也不好,纵然有覆天的本事,若是孤身一人恐也成不了什么事,不如……你跟了我怎样?”
“跟你?”莲枝疑惑道,“你堂堂西梁女国的太师妩娘,怎会愿意与我为友?”
“不是与你为友,”妩娘顿了顿,然后意味深长道:“是与你做个交易。”
“什么交易?”
“我可以帮你成为南灯妖国的女王。”
便是一阵沉默,也不知莲枝心里在想什么。
“她是南灯女王,是过了世尊指示的,莲枝再怎样嚣张,断然不敢违背世尊。”
“世尊从不曾任她为南灯女王,你不必被她唬到。”
莲枝原本就寂寥孤独,又将那寒梅恨之入骨,故而妩娘的寥寥几句便打动了她的心。她心下思忖道:且不论妩娘目的如何,但到底是个靠山,不如先依了她的意思,待万事俱备之时再抽身而出也不迟。
这般想便道:“妩娘,我敬你是西梁女国的太师,从来别人都说你是个言而有信的人,我便信你这次。”
妩娘点点头道:“我话说出口便不会欺你。其实我也不是同情与你,只不过是觉得你一身的本事,若是被埋没了岂不是可惜?”
“太师言过了,却还不知你找我有什么事?”
“去替我抓一个人。”
“什么人?”
“灵儿袖蝶。”
莲枝听罢不可置信地问道:“不曾想西梁女国的太师竟与灵儿有冤仇?想那几千年前还是千裳当家做主之时,寒梅弑杀灵儿一族还是你替他们出头的。真真是白云苍狗世事难料了。”
妩娘摇了摇头道:“我这人与谁都无冤无仇,我寻她是为了别的事。”
“所为何事?”莲枝追问道。
妩娘沉默片刻,淡淡道:“也不怕你知道,我寻她,是为了对抗寒梅。”
“对抗寒梅寻她有何用?那袖蝶我曾照过一面,不过是个不堪一击的小女子罢了,我倒是觉得还不如她的主子有用。”
“你只管捉来便是,我自有我的道理。”妩娘随意将她应付了。
原那妩娘,与这寒梅固然是有仇的,不过此番却不是为了她,而是为了她手中的玄紫刀。
妩娘知道,竹隐与重歌已将娈姝骗至北溱君国,便不出几日就可请她穿上金缕衣登基成为西梁女王,那时候必然会有妖魔鬼怪趁着登基大典要来搅扰女国,若是有玄紫刀在手便可震慑天下,也不怕南灯妖国与东堞圣国的臣民们不服了。
可那玄紫刀,原是隐雾之物,隐雾死后便认了寒梅为主人,故而一般人不能接近丝毫。
妩娘便想着,若是能炼就一把与玄紫刀势均力敌的兵器,岂不是就能压制住玄紫刀,到时候一剑一刀,还怕管不住这金缕山界?
想那玄紫刀,当年用成百上千的灵儿的躯体炼制而成的。如今断不能用这般野蛮的法子,便只好走捷径了。
也是妩娘太过念着重振西梁女国,便顾不及其他将目光看向了娈姝身边钟灵毓秀的灵儿,袖蝶。
诗云:
天生万物以养人,人无一德以报天。
人之生矣有贵贱,贵人长为天恩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