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袖蝶凭空消失,三人当下始料不及,面面相窥,迟愣半秒莫蔚才四处呼唤。可哪里还寻得到踪迹,一时间莫蔚怅然若失,他未经过什么事,楞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
那纤云跟在他身后也装模作样地呼唤几声,她倒没有用心去找,不过是担心不知如何与梓玉交代,到并非真心担忧袖蝶,此刻她心里正盘算着一个他能接受的理由,自然心不在焉。而束狐就更不会将之当回事了,随意找了一棵桑槐树,倚在树下欣赏眼前的猎物惊慌失措的模样。
时过半晌,束狐有些不耐烦,上前拽住莫蔚的腰带撒娇道:“好哥哥,你只念着那怪异模样的姑娘却忘了这边还有个如花似玉的妹妹呢。你已应下妾之约,如何把大好时光花在这般无趣的事儿上?”
那莫蔚听罢不是滋味,将她随意乱摸的手挡住,无奈道:“姑娘也是心善的女儿家,怎的会说出这样无情的话来,你若是个好人,便不会在这般光景下寻我做那花前月下的风流事,还是让我独自离去吧。”
“呵,”束狐冷笑一声,“可有些日子没有人说我好了,稀罕稀罕。你不过是想寻那女子罢了,公子我实话跟你说罢,那女子其实是被你逼走的。”
“怎么,姑娘此话何意?”
“束狐虽不是正经女子,不过心到与一般女儿无意。我见你不似什么坏人,便说与你听。那位姑娘,不说绝世,却也天生花容月貌,你瞧见如今她已不复美貌,却还死死盯着她,这不是存心要逼她走吗?”
“原来是这样,怪我太大意了。”莫蔚皱眉,后悔不已。
“我这边话也说完,你可以跟我走了吧。”束狐说罢扑到他身上,想将他带离此地。
女子似水柔情,吓得莫葳一个激灵,不小心就变了身。他本是帝释天身边的前部护法,一身装扮英姿飒爽,不过回到金缕山界便只是普通天人的打扮。但此刻不知为何,束狐扑上前时心中害怕,下意识便全副武装了起来。
束狐本也只是个狐假虎威的小狐狸,因为仗着身后有青貉撑腰,才敢四处胡作非为,心底其实胆小得很。见莫蔚一身金甲,腰间又挂着双龙宝剑,不觉大叫一声跌倒在地。
听得她这一声惊叫,莫蔚才意识到自己太过失礼,没来及再变回去,赶紧将束狐扶起。束狐哪有那么好糊弄,她一心想接近他,如今正好有了几乎,便趁机靠在他的怀里,哼哼呀呀不愿起来。
莫蔚这边尴尬不说,让那纤云也直皱眉。她倒没有多说什么,忽然健步向前抽出莫蔚腰间的一把宝剑指着束狐道:“我瞧你此时甚是虚弱,正好到了我报仇的机会了!”说罢举剑砍下。那纤云不是说说而已,她今日本无意杀她,但见她那样亲昵在公子怀里,忽然想到巧灵也曾被她这样勾引,心中的怒火顿然难以抑制。
剑锋已经要触及到她完美无瑕的妖艳脸庞,忽然一双手死死握住剑身,血一滴一滴落在束狐的脸上,然后她的脸上浮现了令人难以琢磨的诡异笑容。
纤云心惊,回过神来才明白,原来是莫蔚用手挡了剑。
“好了,今日这宝剑也算吃过血了,这仇就当报了吧。”
纤云恨恨然,她伤了莫蔚紫日心中有愧,但又瞥见束狐在他身后得意洋洋的模样,心中这口气怎么能咽下。果不其然,狐狸精都不那么容易对付,谁让天下的男人都那么浅薄呢。
“姑娘,仇恨二字读起来甚是生涩,若是总将它们挂在心间,莫不是有些对自己太过残忍了。这般冲动,若是日后发现伤了好人,岂不是会后悔终生?”
“这位公子倒言之有趣,敢情在你眼里,我就不是什么好人?”许久未曾开口的纤云咄咄逼人地问道。
“我……我岂有那样的意思。”莫蔚被纤云一句话堵住了嘴,但见纤云放下了剑,心想自己总算也没有白说那么多。呆愣了一会儿,拱手作揖道:“两位姑娘如今也化了恩怨,若没有他事,在下就先行一步了,日后有缘再见。”
夕阳映照中的莫葳皇子,别有一番高贵之感,因担忧不知所踪的袖蝶,眉间便多了一丝忧愁,刚刚一时间变了模样,一身金甲又携了一对双龙剑,散发着这金缕山界少有的非凡高贵。
纤云忽然看的入神,寻思道,金缕山界不缺美男子,但似这般,能与他媲美的大抵也只有梓玉公子了。忽而看向束狐,发现她也正瞧着他,便猜测她莫不是动了心。
不过她又想,束狐从不爱人,到底是修行不稳的妖怪,说白了不过是只畜生狐狸罢了,谈什么爱与不爱呢。
果不其然,沉默过后束狐冷笑道:“好啊,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东堞圣国这边可由不得你放肆,管你是什么护法,我才不在乎那么多,今日你非跟我走不可!”说罢束狐身后忽然露出火红的毛绒尾巴,唿地一下将莫葳卷向自己,随即平地而起一阵旋风,二人便消失不见了。
纤云惊得不知所措,小巷子里只剩下她和那顶素帷小骄,任她怎么呼喊都没有人回应。怏怏唤来喜鹊将空轿子抬起,本想就这样回去,却又怕梓玉责怪,寻思道近日疲于围着梓玉转,也有好些日子不曾见过巧灵,不如去忘忧河河府看看。
正已这么决定,却蓦然担心起来,自己离家这么久,那梓玉虽应下不会随意离开,却终究不能放心下。想想还是回灵鹊宫去了,莫要为了不值得的小事而坏了大事。
但又想这般一直盯着也不是办法,总有看不住他的一天。
这般反复烦恼,纤云也有些抑郁,正郁郁寡欢怊怊惕惕之时,忽然想起什么,顿时心下便有了办法。
“虽有些残忍,但唯有此法了。”
纤云自语罢,展翅便往灵鹊宫飞去。
诗云:
宜阳城下草萋萋,涧水东流复向西。
芳树无人花自落,春山一路鸟空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