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漓见季盏白没被吵醒,仍在昏迷着,给他盖好被子,低声道:“萧师兄有什么话,还是去外面说吧,师尊身体不舒服,别吵到他。”
说完,容漓转身出了房间,萧开麒跟在他身后,两人沉默着跳下浮光舟,许泰宁正窝在一旁扒水果,见二人面色沉重,以为季盏白情况不好。
“白白怎么了?你们有什么话就在这里说,为何要避开我,有什么是我不能听的吗?”
容漓和萧开麒同时看向许泰宁,许泰宁转过头,得,有些话他还真的不能听。
“师尊确实病的有些厉害,许叔叔您去看看吧,我和师兄说几句话,马上就回来。”容漓已经恢复平静,被发现了又如何?反正是早晚的事。
他不怕被发现,只怕季盏白会因此厌恶他。
许泰宁连忙点头,他恨不得赶紧离开去陪着季盏白,容漓跟萧开麒之间的气氛太古怪,让他有些喘不上气,许泰宁大概能猜到他们想说什么,容漓对季盏白的心思太明显,而萧开麒……
白白怎么招惹到这么多断袖,一个个的都是疯子!
许泰宁叹了口气,回房间去看季盏白。
容漓和萧开麒走到一个雪包前停下,容漓转过身,一袭红衣在雪地之上显得无比张扬。
“师兄都看到了,我也没什么好回避的,如你所见,我对师尊的感情,不仅仅是师徒之情。”
萧开麒眼底闪过微茫:“你如此作为,小师叔可知道?”
“他知不知道,与师兄无关。”容漓半眯着眼:“奉劝师兄不要与师尊说,否则……”
“否则什么?你敢杀了我吗?”萧开麒脸色越来越难看,他早就知道容漓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般乖巧,现在看来,容漓比他想象的还要疯狂。
怪不得之前在幻海,那么多人羞辱他,没有一人肯为他出头,容漓也从来没有朋友,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偏小师叔还蒙在鼓里,他为什么不说?容漓又凭什么不让他说?
容漓低笑出声,额间的美人痣看起来愈发妖艳:“师兄可千万别提敢不敢,我有什么是不敢的呢?”
他手里聚起紫焰佛丹火:“师兄你很想要神火吧?可惜白白便宜了我,等师尊醒了,我就告诉他,你想趁我不备,夺我的神火,结果被我打伤,无颜面对直接跑了,你说师尊会不会信?”
“就算你死了,师尊也只以为你在外面出了什么事,不会怀疑到我头上,师兄啊,你现在还觉得我不敢杀你吗?”
“你……你胡说,我就算想要神火,也没想把你怎么样!”萧开麒愤怒的看着容漓,原来这才是容漓的真面目,他竟从未发现。
“那又怎么样?只要师尊信了就好。”容漓看着萧开麒后退,知道萧开麒在害怕,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不过我现在没真的想杀师兄,只要你不说出去,我可以留师兄一命,但师兄要答应我,以后不准再靠近师尊。”
“否则,就是师兄自己逼我动手了呢。”
如果不是之前萧开麒出手救过他两次,那萧开麒现在已经死了,对于容漓来说,天大的恩德,也不能觊觎他的师尊,况且之前他受欺负,本就没想过还手,萧开麒救不救他根本无所谓,反而给他添了不少麻烦。
萧开麒一定不知道,他走后那些人是如何变本加厉的羞辱他的,但都无所谓,如果他想怎么样,那些人早就死了。
容漓与往日的行为大相径庭,萧开麒咬唇,该死,如果是他得到神火,那么他一定不会被逼到现在这种境地,人为刀俎,这把刀还是他从来都看不起的容漓!
见容漓转身要走,萧开麒喊住他:“容漓,我只问你最后一句话。”
“什么?”容漓顿住脚步。
萧开麒手握成拳,强忍着想要扑上去掐死容漓的念头:“你到底是人,还是妖?”
“师兄莫不是癔症了?我当然是人。”容漓拨了拨头发:“如果师兄有怀疑的话,可以去问师尊,或者师伯他们也能证明,我是如假包换的人。”
如果萧开麒敢去问,师尊一定会生气,容漓很清楚季盏白心里最在意的是什么,听萧开麒说他是妖,师尊肯定气炸了。
“不用,我当然相信师弟。”萧开麒盯着容漓的脸,如果容漓是妖,那么一切就说得通了,容漓是他在这世上见过最好看的人,比那些妖精还要精致,甚至会突然变成白发红眸,哪个人类会变成这样?
除非是妖。
容漓一定是妖,笃定他不敢去问,所以坚定的说自己是人,师叔一定是被容漓这只妖精迷惑了。
许泰宁从房间里冲出来:“不好了,白白开始说胡话了,你们快过来看。”
容漓顾不上与萧开麒纠缠,提气飞到浮光舟上。
季盏白的情况很不好,他烧的厉害,容漓掌心烫的难受,师尊是为了他们才变成这样,再继续等下去,不知道会怎么样,不能坐以待毙。
“哥,哥哥……”
“妈妈……”
季盏白猛地抓住容漓的手,言语含糊,从脖子到锁骨上全是虚汗,容漓听不清他在说什么,心如刀绞,握住季盏白的手:“师尊放心,我定不会让你出事。”
“这样下去不行,师兄,许叔叔,你们两个先离开这里,出去叫人,我背着师尊往外走,兵分两路,你们要尽快赶回来。”容漓把季盏白的手塞进被子里,起身说道。
三人神色严肃,都很担心季盏白的身体。
“我跟你一起留下,让萧开麒出去叫人。”许泰宁摇头,把季盏白交给容漓一个人他不放心,虽然他很清楚容漓不会抛下季盏白不管。
容漓看着许泰宁:“许叔叔,您必须去,这里离烛龙观最近,萧师兄的身份,恐怕不能直接见到谢前辈,还需要您亲自出马。”
许泰宁点点头,确实是这么回事,萧开麒也想留下来照顾季盏白,但许泰宁不认识路,所以他必须一起走。
两人不敢耽搁,许泰宁把身上所有的积蓄都拿了出来,瓶瓶罐罐什么药都有:“不知道有没有用,但我现在用不到,你先拿着,万一有什么情况还能应急。”
容漓没有拒绝,许泰宁确实有不少好东西,说不准能凑出一瓶解药。
看着二人离开,容漓把季盏白紧紧地裹在被子里,然后背在身上,收起浮光舟,背着季盏白,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外走,没一会儿容漓就出了汗,但他同样不敢停下,只要他停下,师尊便多一分的危险。
必须尽快走出去。
季盏白迷迷糊糊的知道自己在容漓背上,也能感觉到容漓粗重的呼吸,但他没有力气说话,甚至没有力气抬手给容漓擦擦汗。
太不中用了,不过被抓了一下,就成了这幅样子,他的身体还是不行。
再次睁眼季盏白还是在容漓背上,他不知道容漓走了多久,因为吸到凉气忍不住咳嗽着。
“师尊,师尊你怎么样?”
季盏白艰难的喘匀气息:“你先,先停下。”
容漓召唤出浮光舟,然后把季盏白轻轻的放到床上,季盏白艰难的睁开眼:“别,别走了,我没事,我还撑得住。”
“师尊……”容漓双眼干涩,他已经走了三天,不敢停下,还没走出三分之一,季盏白的情况越来越严重,说不准,真的只有那个办法了。
季盏白摇头:“我没事,别担心。”
声音太小,容漓凑到季盏白唇边,想要
听清楚,却发现季盏白再次晕了过去。
“师尊,师尊!”
看着季盏白苍白的脸,容漓咬了咬唇,不行,这次真的不能再等了,只有这样,要不然师尊会死的。
师尊不能死。
容漓起身,拉开自己的袖子,血缓缓顺着容漓的手腕留下,接了一小碗之后,容漓才止住血,他的血有毒,但也能解毒,之前不用这种办法是因为,一旦他用了自己的血,那么今后季盏白就真的离不开他了,每天定要喝一口他的血才行,否则便会毒发。
可现在没别的办法了……
容漓下定决定,强行掰开季盏白的嘴,把血灌了下去,季盏白处于半昏迷状态,喝一半留一半,容漓没办法,只能继续把伤口弄开,继续喂季盏白喝。
不知道过了多久,季盏白迷迷糊糊的有了意识,头也感觉没那么沉了,他清了清嗓子,扯到身上的伤口,疼的倒吸口气。
容漓忙走到他身边:“师尊醒了?”
“正好,我正要喂师尊喝药。”
容漓扶着季盏白起身,这两天季盏白一直趴着,脖子已经僵硬,根本没看到容漓手里拿的是什么,就被喂到了嘴边,季盏白闻到了浓浓的血腥味,恶心的想吐,根本不想喝。
犹豫了一会儿,季盏白张开嘴喝了一小口,容漓总不会害他。
但奈何血腥味太重,季盏白刚喝下就想吐,容漓见季盏白吐出了一点,拿袖子擦了擦,没说什么,拿起勺子继续喂,可季盏白再也不肯张嘴了,这药腥的难以下咽,让他忍不住干呕。
“你……这是什么药?”季盏白问道,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喝了两口后,身体竟渐渐恢复了几分力气。
容漓没有回答,只是道:“师尊如果觉得不错,那就都喝掉,这样才能好起来。”
季盏白的脸色更加难看了,这药真的太难喝了,刚才已经浪费了不少,他也不想这样,季盏白烧的脑子有些糊涂,声音不自觉放软,带上了撒娇的味道:“我可以不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