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和官场这些老油条打交道,比战场退敌还要麻烦,没证据自是矢口否认,等到证据摆在他们面前,又是另一套咬牙切齿的狡辩,仿佛义正言辞。
诏狱里那些嘴脸一一瞧过去,比西北尸山血海里走一遭还让人恶心。
只是做皇帝要整顿吏治,有些事情不得不亲身处置,完完整整交给底下人,他不放心。
傅臻缓缓闭上了眼睛。
淡淡的佛香散入鼻尖,良久之后,方才缓缓平下心绪。
想到那些老东西死到临头还梗着脖子不肯认罪,忽然觉出了小丫头的难能可贵。
沉默了好半晌,他忽然开口问:“不是怕死么,为什么想要同朕坦白?”
他声音很低很沉,分明是温热的触感,却给人一种冷冰冰的味道。
这笔账一时半会是逃不过去了。
半个身子被他揽在身边,阮阮情不自禁地屏住呼吸,两眼放空地望着帐顶,喃喃地说:“我是很怕死呀,这身份是假的,一辈子也成不了真,瞒一日能瞒,可我瞒不了一辈子。陛下这么聪明,就算我不说,往后你也能查出来,陛下从旁人口中听到,和我亲□□代,到底不是一回事。与其日日提心吊胆地等着,不如现在任凭陛下处置。”
傅臻眸光一凛:“朕若是杀了你,你会后悔同朕说实话么?”
阮阮被他的话吓得背脊一凉,想了许久,有些不确定地说:“也许会,可是不说实话,一定会后悔。比起死,我更害怕陛下对我失望。陛下是阮阮的恩人,即便陛下将我的命拿回去,我也不会怪陛下。而且,我觉得……”
傅臻道:“觉得什么?”
烛火之下,她的脸微微泛起绯红,“我觉得陛下好像有一点点喜欢我……那我就更不能骗陛下了……”
饶是声音微弱得像一片羽毛轻轻刮着耳膜,可也足够清晰可闻。
傅臻放在她肩头的手掌似乎僵了一下。
有些事情心领神会即可,说出口又是另一种体验,像是被人揭短、拿捏住要害。
她心里知道他宠她就行了,非要大咧咧地叫嚷出口,堂堂天子立刻矮人一截。
傅臻脸一沉,心里不大自在。
阮阮听到耳边呼吸骤停片刻,她紧张地咽了咽,没等到他回应,赶忙接着说:“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不该揣测圣意!我是想说,我是陛下的美人,日日同陛下亲近,倘若连我都欺骗陛下……也不是这个意思,我就是想说唔——”
话音未落,男人滚烫的薄唇压了上来,盖住了她叭叭的唇瓣,阮阮登时头脑一热,手指攥紧了身下的缎面,呼吸都停滞了。
傅臻觉得她太放肆,只碰一碰实在是不足以解恨,于是牙尖一抵,在她柔软水嫩的下唇轻咬一口,直到淡淡的血腥味散入舌尖,这才满意地躺回去。
阮阮嘴巴一痛,浑身的血液都沸腾起来,只觉得那唇触碰的地方烫得像是着了火,原本就语无伦次,此刻大脑更是一片空白。
傅臻在耳边低低训斥:“以后还敢不敢胡说八道?”
阮阮下意识地咬了咬嘴唇,觉得有些委屈。
陛下亲过她,还不止一次。
原来并不喜欢她么?
她眸光黯淡下去,心里泛起疼,迷迷惘惘地道:“原来男人亲女人,就是个寻常动作,同吃饭睡觉是一样的,并非一定是出自喜欢么?看来是我理解错了,陛下你不要怪罪。”
阮阮这话一说完,自己当即反应过来,后悔已经来不及了,她脑子完全懵了呀!压根不知道自己胡言乱语了什么。
小心翼翼地偏过脸,就见傅臻面色铁青地望住她。
阮阮吓得肩膀一缩,雪颈下一排清瘦莹白的锁骨立时耸立起来,细看之下有种玉致细洁的美妙。
傅臻盯着她那一小截绯红的耳垂,心底那些渴望如邪火一般不受控制地升腾起来。
他拨开她耳际的碎发,垂首吻下去,将耳后那颗小小的朱砂痣一并卷入舌尖,轻一下重一下地吻吮。
阮阮怕极了痒,以往府里的丫鬟打趣时碰一碰她腰身,都要竭力忍着笑,何况是耳垂这处格外敏-感的地方。
可陛下似乎就喜欢这里,每次揉弄都让她浑身发麻,原以为时间久了能适应,可与那湿热的舌尖一碰,脆弱的感官登时无限放大,全身的骨头都像泡发了。
十几岁的小姑娘,真是比反季的樱桃还要可口,浅尝辄止还觉不够,傅臻又顺着耳后一点点地品尝下去。
薄薄一层纱衣,轻轻一碰便顺着圆润柔滑的肩头滑落下来,涎缕如月色流光,在锁骨上晕染出潋滟的光彩,齿尖磋磨几个来回,皎白娇嫩的雪肤上便落下斑斑点点的红梅印。
阮阮浑身轻轻颤着,连带着脚腕的铃铛也轻轻摇动起来。
从书里学的那些本事全都还给了苏嬷嬷,一到这时候只能丢盔卸甲,她情不自禁地回抱住陛下,被蛊惑似的任由采撷。
锁骨微微泛着疼,浑身都没有力气,阮阮咬紧下唇,指尖压在他绷紧的宽阔肩膀,才能勉力让自己噤声。
眼眶红通通的,心中的酸涩一点点地涌上来。
他们的身份是施恩者与报恩者,从一开始不敢将他拉下心里那座神坛,到现在能够一点点地承受他,对她而言是已经是大大的突破。
可这是个温柔的沼泽,要么远离,要么义无反顾地陷进去。
不可否认的是,从他吻她指尖伤口那一晚开始,她半只脚就已经踏进了沼泽。
或许还要更早。
而从她认出他是将军的那一刻,她便已泥足深陷,再也起不来身了。
那么,他对她呢?
陛下并不喜欢她,只是当她是个消遣的玩意吧。
他们又是皇帝与妃嫔的关系,就算彼此之间没有爱意,做一些亲昵的事情也只是顺其自然,毕竟老祖宗就是这么个规制,皇帝就是要和妃嫔睡觉。
也许心里原本不该多出逾越的想法,她本就是个罪人,怎可奢求太多。
阮阮半睁着泪眼,连攥着缎面的指尖都渐渐没了力气。
她不敢太过放肆,想起上一次亲吻,才颤巍巍地回应一小步,陛下就变成暴怒的兽,恨不得将她的骨髓都吸干。
可欲望和贪恋怂恿着她向前,就好像沙滩上的鱼,只差一点点就能碰到水了。
阮阮吸了吸鼻子,终于忍不住,迷迷瞪瞪地撅起嘴巴,在陛下的额头轻轻一碰。
她自欺欺人地想,这么小的动作,陛下应该不会注意到吧。
可她因为太过紧张,没有控制好唇形和气息,竟撮出了声响。
这一声,在寂静的深夜显得太过清晰,甚至于傅臻都愣了一下。
他停下来,抬眸望着她。
阮阮简直羞赧欲死,满眼结了一层迷蒙的雾气,面颊的霞红蔓延开来,连脖颈都透出淡淡的桃粉色。
陛下还在看他,浓稠的目光像深夜波澜荡漾的湖面,在点点渔火之下翻涌着情-欲的光芒。
阮阮裹紧了被子将脸埋了进去。
露在外头的半截雪肩轻轻颤动着,傅臻无奈地将她脸上的被褥拉扯下来,小丫头躲在里头吸鼻子,满脸的潮红,泪水濡湿了被角。
傅臻也是头一回这么亲一个姑娘,竟然把人弄哭了。
他有些不懂她,抚了抚她锁骨的红印,缓声道:“弄疼了?”
阮阮摇了摇头,不停地啜泣。
傅臻指尖拂过自己的额头,那里还有淡淡的湿润,他微不可察地勾了勾唇角,认真地凝视着她:“你方才是在亲朕。”
阮阮更羞了,脑中乱作一团,一时竟听不出这是笃定还是疑问的语气,便也没有回应。
傅臻捏了捏她脸颊:“从前也不是没吻过朕,怎的今日这般扭捏?”
阮阮摇头,从前不一样。
从前骇于陛下威慑,为保小命不得不听话。
可现在她更矫情,更贪婪。
其实陛下对她已经很好很好了,可她却想要更多,心里的欲望在作祟,自卑于自己的身份,可又有太多不该她这样的身份应有的贪心。
从前在刺史府的时候,她背地里看到管家和嬷嬷夫妻俩蜜里调油,四五十岁的人了,唤嬷嬷心尖儿,引得她们这些小姑娘全都红了脸,在背后悄悄议论。
她好贪心,得了陛下的饶恕,转头就将皇恩忘得一干二净,一个吻、一点甜头就让她五迷三道,神志不清,想让陛下也喜欢她,喊她心尖尖。
阮阮咬红了手指,不让自己哭出声音。
心虚地想着,陛下知道她是这样一个坏姑娘吗?
傅臻不擅长安慰人,他比较擅长恐吓。
他沉吟良久,冷冰冰地道:“阮阮,你转过来,抱着朕。”
阮阮心口一颤,有点傻眼,陛下怎会突然就凶起来。
傅臻见她半晌没有动静,面色微微一沉,在她腰下软肉狠掐了一把,阮阮当即吓得惊起,双眸瞪圆地望向他:“陛下,你……”
傅臻的眼神自然更加凌厉,他无论笑或不笑,只要在那沉着脸,就能退敌百万。
阮阮立刻败下阵来,抽抽噎噎地抱住他腰身。
柔软的身体紧紧包裹着,比锦被里的汤婆子还让人受用,傅臻垂眸吻了吻她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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