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婠轻轻拥抱身上的男人,这拥抱,很是直接。
陆栖祎眼底越来越亮,心欢喜的快要跳出来胸腔来:“婠婠……”
顾婠承受着一切,把头搁在他的肩膀上,任由他的索取,她的手臂,环着他的肩膀,伏在他肩膀上的脑袋。
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她的眼睛里,嘲弄的冷笑。
累及了,昏睡过去,半夜惊醒,入目是宽阔胸膛。
她笑,笑中冷意不绝。
睁着眼,望着天花板,这一夜醒来,又是彻夜无眠。
如同住进这里之后,许许多多的夜晚一样。
她又怎么能够放任自己,在他的怀中睡着呢?
呵,眼角的余光又望着窗外。
呵,熟悉的铁栅栏啊,和那个地方唯一的区别就是这个房间奢华了一些?
他还睡着,身上微微的汗味,昨夜折腾的不轻。
她苍白唇瓣又无声地咧开一道清冽的笑,无声无息隐匿黑暗中。
天亮时,她也摸准了规律,闭目装睡。
“起床,天亮了,婠婠。”
他推她。
顾婠翻个身,一脸的没有睡够:“困,不起行不行?还想睡。”
有几分鼻音,陆栖祎一乐,这个女人鲜少这么与他撒娇,于是大方:“行,接着睡。我让王管家帮你热着饭,记得睡饱起来吃。”
“唔,嗯。”
被子盖住了大半张脑袋,头发又遮了一半,只露出一点点的肌肤在外,陆栖祎眼中一柔,伸手揉了揉她的发:“乖。”
床上一轻,过了一会儿,一声轻微的关门声传来,被子里缩着的女人,动了动,拉开了盖住脑袋的被褥,露出淡漠的眼眸。
哪里还有半分惺忪?她没动。
直到听到楼下汽车发动的声音,才从床上爬了起来,站在窗边,冷眼目送那辆车子驶出了庄园。
门外响起了一声很轻很轻的敲门声,来人似乎是怕这敲门声惊动了谁。
顾婠赤着脚,走去开门,门开,老管家鬼鬼祟祟的。
顾婠淡淡扫了老人家一眼:“东西呢?”
乔管家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白瓶子:“我是趁着王管家去分派庄园里的其他人今天的工作这个空档,偷跑上来的。先生对我有所防备,以后能够接触的机会不多。这里是一瓶的量。”
说着递给顾婠。
顾婠看了一眼手里的白瓶子,很普通的白瓶子:“难为乔管家想的周到,专门腾了维生素的瓶子。”
她说着,嘴角古怪的笑,很快就隐没无踪,再抬头时候,像一句没有感情的机器人:“那就多谢乔管家了。”
说着,便把门关上。
门外,乔管家满脸的复杂。
顾婠拧开盖子,倒出一颗白色药丸,和昨日一样,轻轻含在嘴里,任由药丸化开,苦涩蔓延。
轻轻笑,眼泪溢出来。
孩子?当年,她不是没有为他怀过孩子,当她声嘶力竭的请求他救救他们的孩子的时候,他可曾想要留下那个可怜的孩子?
孩子没了,她独自一个人在医院,想着,那个男人会不会念着她腹中的孩子是他的骨肉而来看她一眼,慰问一声?
可曾将她们未出世的孩子,好生安葬?
没有,什么都没有。
孩子没了,婚姻没了,就连最爱她的爸爸,也身亡了。
等待她的,却是牢狱之灾,是他,全都是他,是他推让了一把,是他害死了他们的孩子。
是他为了他的红颜知己害死了他们的孩子。
是他害的顾氏集团破产,害的父亲身亡。
也是他,将她送进监狱,让她承受那不白之冤,让她承受那身心剧痛。
凭什么呢?凭什么还想要让她给他生孩子?
简直就是,痴心妄想。
嘴里的药丸彻底的化成苦水,入了喉,连同眼中溢出的泪水,咸涩无比,溢入了唇腔里,苦与咸涩并存……
一边却云淡风轻地将手里的维生素丢进了梳妆台的抽屉里。
“你在吃什么?”
陆栖祎突然的出现在了门口。
顾婠抓着瓶子的手颤抖了一下,片刻的慌乱,恢复了神志:“维生素片,前天嘱托软软给我带的。”
她这么说,陆栖祎走了进来,从顾婠的手里接过药瓶,看了看,眉心里的疑云散去,又想了想,前天的时候,秦软软也确实来过。
正说着,门外,王管家来敲门。
陆栖祎和顾婠同时看了过去:“什么事?”
陆栖祎一边放下手中的药瓶子,一边转头问门口的王管家。
“楼下来了一对夫妇,自称是夫人的父母。”
王管家被聘用为陆家庄园的管家,总管这偌大宅院的大大小小的事物,而他又是一个非常出色的管家。
从事管家这个行业也有几十年,如果他不够出色,又怎么能够入得了陆栖祎的眼?
这样一个出色的管家,在接管整个陆家庄园的管事之前,自然该了解的都会了解到,关于这个宅子的主人,和女主人。
更是会打听清楚一些。所以,楼下那对夫妇就是z市,何氏集团的董事长和夫人。
一个是后爹,一个是亲妈。
这个事实,王管家心知肚明,但在禀报的时候,却委婉地说“楼下的夫妇自称是谁谁谁的双亲”,就冲着这份谨慎,顾婠多看了门口看起来沉默寡言的新管家一眼。
同时,心中万分侥幸。
幸好,幸好啊,她的眼角余光扫到了梳妆台上的维生素片的药瓶子。
十分清楚,以后再想在这么谨慎的新管家眼皮子底下,从乔管家那里拿到维生素片的机会,几乎微乎其微。
听闻何家夫妇就在楼下,而且要见顾婠,陆栖祎眉宇之间闪过一道厌恶,但却没有替顾婠拿主意,只是问顾婠:“要见吗?”
她没有立即回来,垂眸想了想,忽然抬头:“最近何氏是不是有什么合作,需要求助陆氏?”
陆栖祎没有讶异,只是狭长眼睛中闪过一丝对她的疼惜。
“也许只是何夫人想念自己的女儿了。”
这话他说出来,自己都不相信,但此刻,却希望她相信。
顾婠轻笑了一下,那一眼轻轻从陆栖祎的脸上掠过去,也在半空中,与他的目光相交,就像是两道交叉线,一秒的碰撞,而后,又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