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等顾淼找到秦向焱呢，老佛爷先给她来了电话。顾淼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被骂了一顿，气得她差点把手机扔掉——老佛爷居然说她不称职？没有让秦向焱好好工作？昨晚不是连夜拍戏了吗？
“他现在身体状况不允许。”顾淼平复了心情，冷静对待。
“我不管，所有安排好的事情必须按时完成。”
“万一他倒下了怎么办？”
“他今天不去，自然有人取代。以后我不想浪费时间在这种小事上，作为一个经纪人，你得为公司利益着想。”
……
老佛爷把电话挂断了，顾淼无语地望着手机屏幕，简直要开始怀疑人生了——什么狗血利益？生病了不让住院吗？
按照计划，秦向焱今晚本来要为某服装品牌拍宣传片的，但由于他突然生病，顾淼已经跟对方负责人沟通好了推迟几天再拍摄的，没想到居然变卦了。
顾淼火急火燎赶往拍摄现场，秦向焱果然已经开拍了。大棚内，几台相机全方位对着他，秦向焱身穿一件白色衬衫，深蓝的领带半系着，下身是一件米色长裤。
“往这边看，笑一下，对，很好！”
“下巴抬一下，眼神，对，就是这种眼神。”
“手拉住领带，对，表情再坏一点。”
秦向焱熟练地对着机位变换动作，或邪魅，或温柔，或忧郁……每一种风格他都拿捏得很准，顾淼忽然觉得，秦向焱天生就是做演员的料。
有工作人员跟她打了招呼，顾淼笑着点点头，悄悄走到一旁问品牌负责人，“不是说好过两天拍吗？秦先生现在身体不行，能不能通融通融呢？”
“这个真不行。我们宣传时间定档了，而且你们公司那边要求按时结尾款，今天必须拍完啊。”
那个看起来微胖、老实认真的中年男子一脸苦笑向顾淼解释道，表示他也无能为力了。顾淼放弃了继续求情的想法，木然坐在一旁，眼看着地上两台风机呜呜运转着，风吹到秦向焱身上，隔着这么远的距离她都能看出秦向焱嘴唇的发白的。
“先不拍了吧，休息一下。”
顾淼忽而站起来，说道。其他人纷纷向她投以惊讶的目光，包括秦向焱。从来没有人敢扰乱拍摄现场，何况这个人还是个经纪人。
“顾小姐，请你不要扰乱我们拍摄进程。”总导演脸色黑了下来，但仍克制住语气。
“秦先生生病了，他昨晚还连夜拍戏，今天真的不行啊。明天，明天可以吗？”
“来人，请顾小姐出去！”
随着导演一声令下，角落里的保安走了过来，满脸歉意，但动作强硬，拽着顾淼的手就要往外拉。顾淼挣扎着让他们放手，一直沉默的秦向焱也开口了，“放开她。”
小保安不知该听谁的，难为地停了下来。“让她自己出去，不要碰她。”秦向焱补充道，接着对导演说道：“继续吧。”
机子重新开拍，秦向焱对着镜头笑得很灿烂，从他面无表情到微笑不过一秒钟时间。人到底为何可以做到这样，顾淼不知道，反正她若是不开心肯定是笑不出来的。
……
一直熬到二十分钟后，导演才喊了休息。秦向焱颓然坐在地上，拿出手机随意翻看着。灯光打在他的脸上，看起来既明亮又阴郁。他不工作的时候就是个令人费解的迷。
顾淼捧着水杯上去，递到他面前，也不说话。秦向焱抬眼看着她，从她撅着的嘴巴看出了她的情绪。
他接过水杯，乖乖扭开瓶盖，谁知刚喝一口便表情痛苦至极，顾淼紧张蹲下，“胃又开始痛了吗？我早说过要休息，我们现在去医院好不好？”
“你想烫死我。”
秦向焱将水杯递到顾淼面前：可不是嘛，还冒着热气呢！顾淼吐了吐舌头，又嘟嘴道：“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忘了。”
“马马虎虎，咋咋呼呼。”
秦向焱摇头，起身，道：“好啦，要开拍了，你乖乖到休息室等我吧，别闹了。”
……
顾淼发誓她没有脸红，才没有！
在秦向焱拍摄期间，顾淼也没有闲着。短短两小时内，她接了三个商业代言电话，还有一个电影剧本有意向让秦向焱演男一。顾淼不停地翻看时间表，来回掐算该怎么合理安排，相比这份工作，以前做编辑时被反复要求改稿简直不要太轻松了。
做啥都难啊。顾淼看着平板上密密麻麻的表格，觉得自己已经出现了臆想症，那些数字在眼前飞来飞去，再加上连续几天没好好睡觉了，现在是坐着都能做梦啊。
好不容易熬到晚上十一点，广告拍摄终于结束了。现场每个人像蔫了一样无精打采的，秦向焱顶着一头喷了发蜡的头发走出来，身上还穿着拍摄时的白衬衫，蓝色的领带已经被他撤得松松垮垮的了。
“这下可以回去睡觉了吧？”
顾淼站起来，努力睁了眼皮，看起来倒有点像眯着眼睛坏笑了。秦向焱扫了她一眼，说了句“没用的东西”后拽着她走了出去。
又是夜。
在娱乐圈工作，见得最多的恐怕就是黑夜了吧？顾淼现在已经渐渐习惯了黑夜，黑夜像一层纱布，能挡住一些隐私。
两人上了车，顾淼说我来开车吧？秦向焱说他不想死。顾淼顿时来了精神，“说话怎么这么难听呢？”
“好好睡吧，到了我叫你。”
对于秦向焱变换自如的语气和表情，顾淼是不能适应的。她觉得他坏透了，总能在惹你生气之后忽然给你来一个甜枣，这种冷热交替的刺激让顾淼怀疑人生。
“我来开吧，你两天没睡觉了。”顾淼坚决不让秦向焱开车，两人争着上驾驶座，僵持一阵后，秦向焱干脆把车门关上，“你现在是越来越不听话了。”
“到底谁不听话，你从医院跑来拍摄有跟我说一声吗？”
“那么生气干嘛，我来工作又不是来玩的。”
“你现在身体不允许你不知道吗？万一生病了怎么办？”
“这么说，你是关心我咯？”
看着顾淼着急生气的模样，秦向焱简直不要太开心。顾淼意识到自己情绪过激，于是立马恢复了冷漠脸：“老佛爷说了，不把你照顾好扣我工资。”
说完，也不等秦向焱发作，推开他，自己上了车坐着。秦向焱站在车外纠结好一会儿，最后还得乖乖坐上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