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行书夤夜叩门,要范闲交出金瓜。
范闲为了自证清白,随颜行书去找押运金瓜的队伍,却亲眼见到了金瓜爆炸,队伍炸成一片废墟。
范闲、颜行书、任少安三个人心中各有揣测,一时间脸色都沉了下来。
颜行书讳莫如深地看了范闲一眼,拂袖就要冲到爆炸范围内去。
任少安见状,连忙将其拦住:“颜大人、颜大人,当心余波!”
说着,他看了范闲一眼。
范闲后负双手,眯眼望着废墟,沉声道:“等着京都府吧。”
眼前的街角还是一片火海,不时有大车木材被烧灼的噼啪声响起,且伴随有小爆炸声响起,谁也不敢保证没有危险存在。
“官爷饶命啊,官爷……”
“这事真的与小人无关啊!”
“嘶——啊!别打了官爷,求求你了!”
……
一阵求饶声,吸引了范闲等人的心神。
众人循声看去,只见两名刑部捕快正拽着更夫,扭打喝骂着。
他们二人是方才去捉拿更夫的人,也是这一队刑部人马中唯二的幸存者。
现场之所以出现这番惨剧,归根结底便是因为更夫的那声锣响惊动了拉车的马。
这二人为同僚的死悲痛不已,此时将所有的怒气都发泄在了更夫身上。
颜行书冷视着这一幕,高喝道:“将人带过来!”
刑部捕快们这才看到范闲三人的存在,慌忙停下了手,拉扯着更夫来到了三人面前。
“部堂大人,小范大人,任大人。”
二人齐齐行礼,抬手将更夫掼在了地上。
“几位大、大人,我、我真的什么都没干啊!”
“求求大人们,放、放过我吧!”
……
更夫此时已经被打得鼻青脸肿,衣衫破败不堪,来到范闲三人面前后,只知道磕头求饶。
京都城的更夫都是京都府连同守备司一同选拔的京都良民,配发铜锣梆子打更,按月计俸。
虽然这份俸禄微薄到只能维持一个五口之家在京都不饿死,但因为好歹能和官府沾上关系,也有不少人趋之若鹜。
梆子和铜锣都是工部特制,造价不菲,算是更夫吃饭的家伙,方才的爆炸和挨打,都没让他将东西丢下。
范闲上下打量了更夫一眼,伸手道:“铜锣给我看看。”
更夫哪里敢拒绝,连忙将铜锣连同锣槌递给了范闲。
“铛!”
范闲接过铜锣,用力敲了一下,又将铜锣仔仔细细观察了一番,这才还给了更夫。
他看向颜行书和任少安,解释道:“铜锣没问题,这更夫应当是被人陷害了。”
颜行书皱眉,上前从更夫手中夺过铜锣,自己又试验了一番,才悻悻地将铜锣丢了回去。
这铜锣的的确确就是工部特制的更夫铜锣,声音悠远而不刺耳,就算离拉车的马匹有两三步之近,也远远达不到能够惊动马匹的程度,更何况三人方才看得清清楚楚,更夫是躲着队伍走的,离了足有数丈远。
任少安反应过来,连声道:“小范大人,还请监察院帮忙查一查周围!”
既然惊动马匹的不是更夫,那便是有人藏在周围,借着更夫的锣响刺激了马匹!
范闲摇摇头,没有应答任少安的话。
颜行书沉声道:“没用的,贼人若是有心,早就走远了。”
众人说话间,京都府的人马已经赶到。
先到的是附近巡夜的捕快们,见到是刑部的队伍出了事故,范闲三位高官又在场后,迅速找人去唤了府尹孙敬修过来。
孙敬修这短时间正忙着亭承伯庄园的案子,顶着两个黑眼圈匆匆骑马赶来。
“下官见过小范大人、颜大人。”
“任少卿好。”
孙敬修朝着三人行礼,而后疑惑地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任少安见范闲和颜行书都没有开口的意思,于是上前,给孙敬修将方才的情形讲了一遍。
待孙敬修了解了经过,京都府的水龙队也已经将现场的火焰扑灭。
范闲当先迈步朝现场走去:“去看看吧。”
其余几人连忙跟上。
原本刑部队伍停留的地方,残骸遍地,一枚枚金瓜变成了金花,被炸得四分五裂。
有不少刑部捕快的尸体上,插着金瓜碎片,显然是被碎裂的金瓜击中了。
更多的尸骸,已经成了一具具被烧得焦黑的尸骨,战马没了血肉、大车成了灰烬。
惨不忍睹。
京都府的捕快正忙碌地封锁着现场,有人啧啧感叹:“一个都没活下来,这爆炸够狠的!”
“可不是,简直和亭承伯家一个样!”
有人附和着。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范闲心中咯噔一下。
他转身看向孙敬修,正欲开口,目光却被孙敬修脚下,地面的痕迹所吸引。
地面上,废墟被京都府的捕快拨开,露出了一截斜插在地上的小腿骨,腿骨上有一枚变形的飞镖,漆黑丑陋。
任少安注意到了范闲的目光,询问道:“小范大人?”
范闲摆摆手,打断任少安的问话,三两步走到腿骨面前,仔细查看起来。
孙敬修和京都府的仵作见状,也凑了过来。
那仵作看到范闲面前的腿骨,顿时一惊:“这……这腿骨和飞镖的灼痕一致,上边还有血烧干的痕迹,应当是死前被扎在腿上的。”
范闲点点头,补充道:“而且从腿骨的裂缝上来看,他们是受了第一波爆炸中心的冲击,所以才保存了下来,没有彻底被烧毁。”
孙敬修身为京都府尹,擅长推理断案,反应极快地道:“也就是说,是有人用飞镖射中了这腿骨主人,让他摔倒在地,从而意外用手中的火把引燃了爆炸物?”
先前任少安已经给他讲过爆炸的经过,他这个推断来得有理有据,第一时间让众人相信了其中的合理性。
范闲没有多说什么,抽了抽鼻子——没有火药味……
他再看看四裂的金瓜,心中有了猜测:“爆炸是从金瓜内部产生的。”
“是粉尘爆炸。”
范闲的推断斩钉截铁,却让在场的人都皱起了眉头:“粉尘爆炸?”
范闲见状,拍了拍额头。
他下意识地给忽略了,这个时候的人,还不知道粉尘爆炸这回事。
“粉尘爆炸,便是在密闭的空间内扬满粉尘,用明火点燃,从而引发的爆炸。”
“这种爆炸不会有硝烟味,但破坏力强、爆炸呈连续性。”
范闲尽量用众人能听懂的话,解释着粉尘爆炸的特征。
金瓜内部空心的密闭空间、火把跌落导致的明火、连串的爆炸、能冲垮墙壁的明火……
一个个特征,无一不在印证着方才发生的,就是粉尘爆炸。
只是这东西听着新奇,众人还是将信将疑。
颜行书更是蹙眉道:“小范大人,这粉尘爆炸为何原理,为何从未见诸任何典籍?”
说话间,他用怀疑的目光看着范闲。
范闲才说要自证清白,这儿便发生了爆炸,他更倾向于是范闲在毁灭证据,现在又用一番似是而非的话语来转移他的调查方向。
范闲自然看出了颜行书的怀疑,轻笑道:“这是监察院三处研究出的新成果,颜大人若是感兴趣,过几日可以来三处见证一番。”
这话他说得堂堂正正。
他也是三处的人,他提出这个爆炸理念,便相当于三处提出了。
粉尘爆炸的条件又不难达到,到时候给冷师兄知会一声,让他制造一场小爆炸给颜行书看看便是。
任少安凑上来打着圆场:“二位大人,当务之急是查清楚贼人是谁,为何要制造这场爆炸。”
颜行书冷笑一声:“为何,自然是为了刺杀大皇子殿下,这些金瓜可都是要用于大皇子殿下大婚的!”
m.
本站最新域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