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京辞抓了抓自己有些凌乱的头发,“你这样吓唬耿叔是不是不太好啊?耿叔毕竟年纪大了,而且身体也不大好了。”
当官的要是把人吓死了,应该会比较麻烦吧。
“你怎么知道我在吓唬他?”
京辞慢慢悠悠地点了点自己的腮帮子,“我猜的。”
“猜的?”
“猜的。”
“你知道我在吓唬他,又知道他身体不好,那刚刚为什么不拦着我?”章阁臣看了她一眼,笑开,量着步子走到了她的旁边。
一个坐着,一个站着,隔着半个身子的距离,日光悠悠打在两人中间,画出了一道柔软的光带。
“嗯,”京辞半抬了头看他,有些费劲,但也不肯就这样从地上站起来,“那位赵得捕头又不是摆设,我若是开了口,你不让他逮了我才有鬼呢。我这人怕苦怕累又怕黑,好不容易摆脱了牢狱之灾,犯不着再自己往里蹦。”
章阁臣笑着摇了摇头,心知这丫头又在顺嘴胡扯,可又实在欠缺戳破她每一个谎言的闲心,“世人都怕见官,怕惹麻烦上身,我若不这样吓唬他,他岂会告诉我实话?让我知道他昨晚见到方家公子死了三次?我本是觉得那个叫紫遥的姑娘十分可疑,想要诈她说出些话来,可结果,竟是那打更的老头说漏了嘴。”
京辞皱着眉头想了想,真正的凶手大抵心里素质都要好上一些的,不是这样简单就可以诈骗出来的。
“想不想知道地底淌血是怎么回事?”章阁臣笑了笑,问坐在地上的人。
京辞托着腮顿了顿,所谓好奇心这种东西,总是会害死人的,所以她的好奇心一向不大,可是看章大人似乎很想解释给人听的样子,她总觉得这样扫了人家的面子似乎不太好,所以只好点了点头。
“那个叫紫遥的姑娘那句话倒说对了,这地底渗出来的不是血,是旁的东西。”
“旁的东西?”
“被换掉的那块青石板,可是与现在这块板子相同的质地?”
京辞点了点头。
“那就不错了,”章阁臣笑得格外飞扬,“那块板子之所以会被换掉,该是因为它被腐蚀了的缘故,被地底渗出的所谓‘血液’。”
他顿了顿,看向地面,刚刚还在向外流出血液的缝隙上竟然变得干干净净的,只留下一些水渍,“若我所料不错,这地下应该有一处赭石矿脉,恰好有一处地下水流经过矿脉,使部分矿石溶于水中,之后因缘巧合从这地底渗出,因赭石会与石板上的某种物质互相作用,致使赭石褪色,而石板被侵蚀。这也就是石板之所以会被腐蚀,而每次渗出的东西都会消失不见的原因。”
京辞觉得自己听得有些傻,“你是怎么知道的?”
章阁臣笑了笑,“我猜的。”
“猜的?”
“猜的。”
京辞抓了抓头发,总觉得这段对话似乎刚刚才发生过。
“好聪明的章大人,那你再猜一猜,那个人,”她迷蒙的目光幽幽的挂在章阁臣的脸上,“当真被杀了三次吗?”
章阁臣苦笑,这个问题他也很想问啊。他这人素来未信过鬼神,要他相信一个活人能被人杀死三次,那是绝技不可能的,可那个耿叔看起来又不像是在说谎。
“大人,”赵得突然出现,“那个老头,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