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但他不敢去救。腿在发抖,手在发抖,身上的每一个地方都在发抖,他不敢去救那个人,即使凶手已经离开了,他还是不敢动。
温润的液体缓缓从他的脚畔划过,蜿蜒如小溪,但他知道,那溪流里流淌的不是清澈见底的水,而是血!是一个人身上,刺目的血。
他就那样靠在杨花树上,看着那双眼睛从绝望到憎恨,再到死气沉沉,一直都没有动。他知道,那个死人是恨他的,一定是恨他的,因为他的见死不救。
在那棵杨树下不知道待了多久,直到他确定凶手已经不会再回来,才从地上站了起来。跌跌撞撞地沿原路向楼里跑去。
现在,他突然格外思念他那散发着霉味的房间了。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跑不出那片杨树林,满目都是泛着惨白色的杨花,鼻端是腐朽的杨花味,他挣不脱,逃不开,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把他困在了那片林子里。
冷汗涔涔而下,不知道摔倒了多少次,但他就是跑不出去。
“让我出去,让我出去啊!”
“不行!”一个声音突然响起,没有半分预兆。然而身旁,没有半个人影。
冷汗,涔涔而下,他要逃开,他要逃离这个地方!脚步再次变急,他用上了他的最快速度。可是没跑得几步,他就停住了。
因为两个人影。
两个徒然出现的人影,一个黄衣,一个黑衣,两人正在纠缠。黄衣人突然掏出了匕首扎在了黑衣人的身体上。
一切,和刚才,一模一样,没有半分不同。甚至连那个人死的时候看着他的眼神都一模一样!
刚刚的一切,又再次重复了一番。
他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熬过那段时间的,也不知道他是怎么走回御香斋的,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站在了自己的房间门口。
而房间里,有一个黄衣人和一个黑衣人,黄衣人的手中,还有一把泛着寒光的刀。
这就是昨晚耿叔经历的所有事。
章阁臣听他说完,微微蹙了下好看的眉,“后来呢,那个黄衣人有没有用刀子捅进黑衣人身体里。”
耿叔把头摇得同拨浪鼓一样,“我没看到,我就看到他拿着把刀,然后,我就跑了。”
章阁臣点了点头,也就是说,所谓的死了三次,其实确定死亡的,只有两次。
“这三次的事件当中,你可有看到过凶手的样貌?又或,凶手的身上有何特征?”
耿叔又开始摇头,“我没敢看。”
以手拄颔,章阁臣的眉间刻下了一个深深的“川”字。他不信世上有鬼神,也不信世上有人会在一夜之中连死三次,可这个故事当中,又没有太大的纰漏,足以让他找出事情的真相。倒是有三点,让他有些在意。
“那个——”他感觉到自己的袖子被拉了拉,不用猜都知道是谁。
“怎么了?”他看向某个搬了凳子坐在他旁边的侍女。
“我的包子——”答应了她半天了,为什么就是不给她买呢?要不是为了包子,她才不会跟着他跑来听鬼故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