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那个壮汉朝那男子冲过去,那男子手无缚鸡之力,只要刀起刀落,立时便会血溅三尺,魂归阎罗。
秉风三人快步赶回青石镇,可是突然又看到天际之上,南宫玉堂青光划过。见他行动慌忙,三人齐想道,他是不是又见到了什么妖物,又要去斩妖除魔。想到此处,紫苏心头一急,抛下秉风和菥蓂,脚下使力,便朝南宫玉堂冲去。南宫玉堂见一道紫光击来,气势汹汹,心中一惊,却没有出手,只是微微闪身,便躲了开去。紫苏飞到半空之中,便看见不远处有几个壮汉围着一男一女。知情人士一看便知,那几个壮汉是强盗正在打劫过路人。
紫苏正欲上前询问嘲讽南宫玉堂一番之时,又看见一个强盗突然发难,朝着那名男子斩下去。眼看那名男子就要丧命,紫苏心头一急,紫华一闪便到了那壮汉的身边。毕竟这群壮汉仍是凡人,肢力比不得他们这些修炼的人。那壮汉看着一团紫苏飞到自己身边,还没来得及反应,便被紫苏那横来的一脚,踢中腰肋,横飞出去。
那男子吓得在一旁哆哆嗦嗦,就算有人救了他一样无法缓解他心中的恐惧。那五个壮汉都是大惊地看着这突然出现的一个人影,不知道这突然出现的美女到底是人是仙。被踢飞的壮汉疼痛地惊呼了好几声,好在紫苏在出手的时候只用了一分力,所以没有将这壮汉的肋骨踢断。
南宫玉堂剑眉一扬,便也飞了过来。随后,秉风和菥蓂也赶过来了。
壮汉边叫便从地上爬起来,看向紫苏,整个人都头晕眼花的了,粗声粗气道:“你是什么人?”
紫苏不去理会这群凡人,对着南宫玉堂指着这群强盗,问道:“你是说杀还是不杀他们?”
南宫玉堂一窒,心中自然知晓紫苏这是在给他传达什么信息,可他贵为苍宇大弟子,平日里养尊处优,别人都是对他唯唯诺诺,俯首是听的,如今这魔教妖女好像把他当做是一个未长大的孩童一般,他心中的傲气不由自主地便升了起来,道:“上天有好生之德,何况你已经救下了他,当然不能杀他们!”
紫苏道:“可是你不知道这群强盗打家劫舍多年,不知道杀了多少人,害了多少人家破人亡,你说是杀还是不杀?”
这五个强盗听着紫苏对南宫玉堂说杀还是不杀的,完全没有把他们放在眼里。他们是这一带的土霸王,多年来那受过这等气,当即怒火大发作,一个强盗提起砍刀便向紫苏砍去。紫苏的目光紧紧注视着南宫玉堂,对那冲过来的强盗丝毫不理会,只是在砍刀砍向她的时候,才用余光瞧见了强盗下盘的空隙,然后一脚踹过去。这强盗立时被踢飞了出去,痛得哇哇大叫。
南宫玉堂心中一紧,他明白紫苏是何意思,如果他说杀,未免太过残忍,这群人乃是平民百姓,手无缚鸡之力,苍宇乃是名门正派,保护天下百姓便是他们的职责所在,可是如果他说不杀,那这群人势必会再去迫害其他的平民百姓。南宫玉堂从未遇到过这类事情,也从未思考过这类问题。平日里,他要不是在苍宇修炼剑术,就是在外斩妖除魔,而且对妖魔绝不心慈手软。思考片刻,便道:“凡人的事情应该交给凡人亲自去做,就把他们交给官府吧!”
那几个强盗听到这里,心中火气再难遏制,纵眼观去,在场的所有人,没有一个有他们魁梧的,可是这群突如其来的无名之辈,竟然是他们如草芥,一会儿杀或者不杀的,一会儿又要送到官府去的。可是有两名强盗刚才在紫苏手下吃了亏,当即他们对视一眼,便提起大刀,同时朝着紫苏砍去。紫苏仍是一副不惊不诈的样子,目光牢牢地盯着南宫玉堂,在五名强盗近身的时候,紫光一闪,到了虚空。那五名强盗举刀从紫苏头上斩下去,可是紫苏纹丝不动,他们当即大喜,心道:“我们这样包抄地砍你,你没有退路,还不被我们剁成肉酱!”可是当他们砍下去的时候,空空如也,还险些伤了自己的人,左顾右盼地看着紫苏浮在他们的头顶,心头大惊,这下终于知道是惹到了仙人,急忙放下手中兵器,再也不敢造次,嗷嗷大叫,跪地求饶。
紫苏哼了一声,道:“可是官府离此路程遥远,你如何将他们送往官府?”
南宫玉堂轻轻一叹,不知如何回答,只觉自己正派弟子的颜面尽失,问道:“那依你的意思,该如何是好?”
紫苏道:“哼,难道强盗就不是妖魔?你们苍宇口口声声说斩妖除魔,保护人间,想来说的都是废话!”
南宫玉堂微怒道:“住嘴,不得辱我师门!”
紫苏自然不会住嘴,现在理在她这边,她继续道:“盘古开天地,天道乃成,阴阳分两极,阴极则阳,阳极则阴,阴中有阳,阳中有阴。这道理你应该明白吧!”
南宫玉堂道:“自然明白!”
紫苏道:“其实你只知意,而不明理!你认为所有名门正派的人都是善良的,所有的妖魔鬼怪都是邪恶的!”
南宫玉堂道:“名门正派,舍己为人,以守护人间为己任,当然都是善良的了。可是妖魔鬼怪贪得无厌,经常骚扰平民,滥杀无辜,自然都是邪恶的!”
紫苏道:“你那只眼睛看到名门正派都是以守护人间为己任的,铸剑门是名门正派么?”
南宫玉堂朝天抱拳一礼,恭敬道:“铸剑门的左门主义薄云天,守护旷州一方百姓,为世人所敬仰,当然算得上是名门正派了!”
紫苏道:“可是他纵子强抢民女,拆散一对苦命鸳鸯,最终逼得那对情侣投河自尽,这难道是你们名门正派所谓的斩妖除魔,守护人界么?”
南宫玉堂语塞,没有回答。
紫苏又道:“小玉兔精病危,玉兔精白日出巢去给小玉兔精找点食物,可是却被你们名门正派的弟子发现,不分青红皂白,乱剑砍死。玉兔精死的时候,还念着小玉兔精,目光是多么的绝望,多么的不舍,多么的痛苦!而小玉兔精病死在家中,全然不知母亲其实早已惨死,难道这也是你们名门正派该做的么?”说着,紫苏想起了自己的身世,心头一痛,却控制住泪水,不让它落下。
秉风和菥蓂都大为感动,心中震撼颇深,可还有一件事令秉风想不明白的就是,平日里刁蛮任性,大大咧咧的蛮女,居然心思缜密如斯,对这是非黑白倒是说得头头是道,令人咂舌啊!其实紫苏在母亲惨死之后离家出走,经历了不少事情,其中不乏就有说他们琼教不好之类的人。可说她想着自己身处琼教,想着自己母亲在世时,虽然爹爹不怎么回家,可说自己一家三口也过得和和睦睦,十分幸福,底下的教众也是相亲相爱,并不是世人说的那般邪恶。她百思不得其解,最终还是在她爹爹的指点下想通了这个道理。南宫玉堂也被震撼住了,腿下打软,身体抖了几下,好似站不稳的样子,心头一震,道:“什么!”其实那玉兔精就是他前些日子,杀的!
“难道自己真的错了么?难道自己信奉了一声的信念都是错的么?师公你告诉徒孙啊!”南宫玉堂心中喃喃道。
想起自己母亲惨死的事情,紫苏整个人都变得不好了,可是那五名强盗一直在她脚下不停地求饶,她心烦意乱,又把那五名强盗打了一顿,个个被打得鼻青脸肿的,仍还在不断地求饶,紫苏怒道:“滚!你们给本小姐滚远一点,要是本小姐发现你们日后在胡作非为,这就是你们的下场!”说罢紫芒刃虚空一划,丈远之外的五棵大树便被平齐地拦腰斩断。
那五名强盗吓得几欲屁滚尿流,面无人色,连滚带爬地走了。菥蓂见状,法决扣动,救醒了那名少妇,说了几句话,也把他们打发了。
突然玉兔精惨死的画面一直萦绕在她的脑海里。那是前段日子他们还在维城的时候发生的,紫苏与秉风斗嘴过后,心情大为不爽,独自一人跑到城外透气,突然看到一只玉兔口吐鲜血,躺在树林间,至死的时候口中还低声唤着自己女儿的名字。紫苏本想帮她,可是那玉兔精只说了她的女儿病重,她出来是找吃的,然后就咽气了!
回来之后,紫苏整个人颓废不堪,如同烂泥一般,整日闷闷不乐。秉风就奇怪了,虽然他那几日如获神力,紫苏如何与他斗嘴都斗不过,可是就算被打败了,紫苏的情绪也不应低落至此啊。那几日,要不是菥蓂勤加开导,再加上秉风的放水,故意被她嘲讽,让她大快人心,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她才能恢复正常。
紫苏想起玉兔精又想起自己的身世,整个人几欲奔溃,再也不想说了,虚空一闪,便朝青石镇飞去了。菥蓂不知紫苏为何情绪这般激动,但是她们是好姐妹,菥蓂自然十分关心她,也跟了上去。南宫玉堂呆呆地在那里,看着自己的双手,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他名门正派的弟子,从小自然也灌注了不少为人善的思想,此刻想起自己轻手毁了多少家庭,他已是心乱如麻,自责不已!
秉风看了看南宫玉堂,摇了摇头,不知是为自己还是为南宫玉堂,然后走了。
南宫玉堂苦笑一声,道:“想我南宫玉堂自诩苍宇弟子,斩妖除魔,守卫人间,紫苏虽然是魔教之人,可是是非恩怨的观念远胜与我,如今听她劝解,才知道自己是造了多少罪孽!”
其实秉风也被紫苏的话给震撼了,他也想当一名斩妖除魔的大侠,如果今天是他独自一人来到青石镇的话,估计他也会不分青红皂白地将两只妖狐给杀掉。毕竟在青石镇上得道的消息都是有妖怪害人。可是他与菥蓂紫苏一起过来的,在一旁的偷听总算还是听进去了楚楚哀求的一些话。后来他又听完楚楚讲的故事,又亲眼见到了朔心殉情,瞪时性情大作,被感动地淋漓尽致,所以才没有干下蠢事。此刻听了紫苏的一席话,才茅塞顿开,自己要当一名有头脑的斩妖除魔的大侠,不可是非不分,黑白不明,以斩妖除魔为由,害人害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