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明,雨水还在下,淅淅沥沥,将溪镇这座江南小镇晕染成一副飘渺的水墨画,模糊不清。
梁灼的心底还是湿漉漉的,如同这潮湿的天气。那个少年叩门走了进来,眉色轻淡,浅浅的蕴着笑意,就如同被门外那瓢泼的大雨洗过一样清新宁馨,“收拾一下,我们走。”
梁灼一听,连忙起身揉了揉胡萝卜似的眼睛,就开始打点行李,也许是因为吃别人的嘴软吧,吃了别人家那么多碗阳春面,总得听话吧,而且他现在是要帮自己。
收拾好以后,走出去,那个少年已经等在那了,一把青伞,明媚的笑容。梁灼和少年出门的时候,外面的雨还在下,雨珠子斜打着,灰色的天空,整个溪镇水蒙蒙湿漉漉的,宛如一朵水墨画里刚摘下的山茶花,淡雅、古朴。
梁灼记起来小时候来过这,那时候还是梁子雄带她来的,带她去吃汤圆,吃桂花汤圆。那时候,梁灼总是一下能吃很多碗,总是被梁子雄哂笑,说小心吃成胖丫头就不好看了,那时候,梁灼总是贪恋汤圆里的那甜甜黏黏喷喷香的黑芝麻馅,那时候,她言笑晏晏,她笑靥如花,时光甜蜜得就如同此刻化在舌尖上的黑芝麻馅,可是她一下子什么都没有了。
“怎么了,不好吃吗?”那个少年抬眼望她,深邃的眼眸望进她的眼底,令她一时间不知所措,支支吾吾道,“没、没,很好吃,很好吃。”
“好吃就多吃点……”他一笑,轻轻地用手中的筷子敲了敲梁灼盛汤圆的白瓷碗边沿,露出可爱的小虎牙。
“嗯嗯……”梁灼抿着唇点头应道,眼里还闪着微微的湿意,埋头津津有味的吃起碗里的汤圆。被人关心的感觉真是好。
就在梁灼吞下第三个汤圆的时候,突然门口走进来两个人,这两个人差点叫梁灼将刚刚咽下去的那三个汤圆通通吐了出来。
梁灼苦着脸拼命朝少年眨眼睛,头低得低低的,心想这下死定了。那个少年看梁灼这一副样子,眼里微微含笑,回过头去,只见走进来的那两个人就坐在他们的正对面的一张桌子上。
其中一个就是他才让梁灼去对付过的相思姑娘,另一个则是个肥头大耳,脑袋直接长在肩膀上的侏儒,看上去既凶狠又丑陋。他们一进来,店里的客人纷纷好奇地抬头去看,一时之间议论纷纷。
“你害怕……”他回过头来,漫不经心地在梁灼脸上一扫,说,“你在那紫雾之中不是还想一死了之吗?怎么这回倒怕了起来……”
梁灼不吭声,只是撅着嘴一脸闷亏地看着少年,狠狠地剜了他一眼,埋头继续调弄碗里的汤圆,稀拉过来稀拉过去的也不去吃它,心里却烦躁地很。
先前她在那紫雾之中也是有些冲动,现在她的心中却是系着青菱的尸体还放在那呢,她可不想看着可爱的青菱身体一点一点的腐化,可是她又不能对付得了相思,也不知道眼前的这个少年到底能不能帮到青菱。
“这大肉球是谁,怎么这么有福气……”
“还真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
“可惜啊可惜”
……
那个胖侏儒一坐在那,就半眯着眼像个大爷似的四仰八叉,旁边的相思正情意绵绵双目含情地一口一口往他嘴里递送汤圆,那容貌,那情形,若随便换一个人那都是一副郎情妾意的绝佳写照,唯独这两人不行,这两个反差极大的人这样一坐,直叫人人胃里的肠子齐齐地都跳起舞来。
那人歪鼻斜口地正嚼着汤圆,忽然似乎听见了有人是在说他,忽地眼睛瞪得滚圆,大声道,“是哪个龟儿子在说老子,给老子滚出来。”
相思见他恼了,连忙温情款款地弯腰蹲下来,一张鲜嫩得掐下来水的小脸依偎在他那肥厚无比的大手掌上,一边轻轻摩挲,一边柔声道,“没有呢,相公。没有人在说你什么,你不要生气……”那声音婉转悠扬,犹如情人之间的呢喃声,真真是羡煞旁人。
那胖侏儒听了这话,冷冷一笑,反手一掌,“啪”地一下,清脆响亮,却是掴在了相思一张尖俏俏的可怜见见的清水脸上,怒吼道,“你这个贱人,你也欺负我听不见么?”
此话一出,只见众人说得越来越起劲,笑声也越来越响,目光更是不住往相思他们这边飘了过来。
相思挨了一掌,却依旧神色不改,轻笑着凑到那侏儒膝边,无限爱意地将脸贴在上面,盈盈道,“都是娘子我的错,你莫要生气了……”那模样就像一个深情的妻子正在向她的夫君撒娇似的。
梁灼心下奇怪这相思怎么对着这样一个看上去甚至有些变态的侏儒这样千依百顺,刚要开口问面前的少年。结果,话还未问出口,这个少年,连忙手一提,将梁灼一下拎起来,抱到了一边。
接着从梁灼眼前闪过一道薄薄的紫色的丝线,接着再去看,刚刚那些还在评头论足的人一个个立在那,一动不动了。
“他们,他们……”梁灼吓了一跳,死命搂住那个少年的脖子,脸上微微变色,睁大了眼睛,道,“她……她……难道灵力大会是她……灵力大会那些人……”
梁灼一手指着相思,一边断断续续道,“死了……都死了吗?”
“没有死,一个都没有。”少年将梁灼从怀里放下来,看着那两人,淡淡道。
“啊……”梁灼看着那些一动不动的人,他们的心脏都在刚才那一瞬间被剜去了,只剩下黑咕隆咚的大窟窿,怎么还会没死呢?
“只要她交出她脖子上的那个紫色挂坠,那么这些人就不会死。”少年拉起梁灼的手,淡漠道。
“那也要你有本事活着出去才行……”那个胖侏儒眼梢往上一调,神情最是剽悍,瞧起人来,也一副脾睨天下的姿态,全然没有将别人放在眼里,